赵嬛当日便被送往慈恩寺,而小桃、李荣等人也尽数被处死。玉坤宫内,师亦儒坐在蒋念念的床边,满眼唏嘘地哀叹道:“她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曾经的嬛儿是那样的善良,她连受了伤的小鸟都会细心医治,如今却怎么就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蒋念念知道师亦儒伤心,或许他对赵嬛已经没有爱了,但是多年的情谊又怎么可能轻易磨灭,即便有一日赵嬛不再是他的贵妃,但曾经雪苑共度多年的嬛姐姐却也是师亦儒永远都忘不掉得记忆。
“陛下,或许真的只是个误会。”蒋念念违心地劝说着师亦儒,只为让心爱的男人心中好过一些。
“她这般害你,你却还要为她说话?”师亦儒轻轻握住蒋念念的手,“你这个傻丫头,哪有皇后做成你这个样子的?”
蒋念念回握住师亦儒的手,温言道:“臣妾根本不在意皇后之位,臣妾想做的永远都只是陛下的妻子而已。臣妾知道,贵妃出了这样的事情,您比谁都更伤心,臣妾不想陛下伤心,所以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贵妃已去了慈恩寺修行,或许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或许曾经的嬛姐姐还会回来呢?”
“若是世间的女人都如你一般该有多好?”师亦儒顾自感慨着,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自己会越发地爱重蒋念念,面前这个女人,她的善良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她的心中没有仇恨,她所希望的不过是过尽千帆,心爱之人仍能被温柔以待而已。
赵嬛是以贵妃的身份送往慈恩寺的,因此慈恩寺的住持虽也隐隐猜到些什么却也不敢太过怠慢。为了少惹麻烦,住持将赵嬛安置在慈恩寺东南边的一间独立院落里,除了安排专人每日送些斋饭便也没有其他的特殊照顾了。毕竟这位贵妃来时身边就没有一个下人,而胡公公左一句“清修”右一句“安静”也暗示了住持该如何准备。
赵嬛独自坐在寮房中,寮房内的陈设极其简单。若是曾经的赵嬛,大抵会觉得此处让人心平气静,可对于如今的赵贵妃来说,这里却是莫大的折辱。
赵嬛跪坐在蒲团上,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诵经念佛,赵嬛便也是感到心中烦躁。最后她索性将佛珠扯断,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软禁在慈恩寺的第三日,小院内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沙弥送过斋饭后,寮房的门再次被人叩响。
“还有什么事?”赵嬛不耐烦的声音从寮房内传来。
“嬛儿,是我。”
“胥正哥哥?”尽管只在老宅匆匆见过一面,但赵嬛却还是立刻就听出了覃胥正的声音。
赵嬛走到门前,打开了寮房的门,只见覃胥正一身素衫站在面前。赵嬛环顾四处,却听覃胥正有些心疼地说道:“不必看了,根本没有人。”
赵嬛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进来吧。”赵嬛落寞地转身,先一步走回房内。
覃胥正跟着赵嬛进入寮房,见心爱的女人被困在如此境地,覃胥正只感到一阵心疼。
“胥正哥哥,你是怎么进来的?”赵嬛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听闻贵妃自请到慈恩寺带发修行,便觉得事有蹊跷,故而才会到此一探究竟。嬛儿,到底发生什么了?”覃胥正一脸紧张地问道。
赵嬛有些犹豫地看向覃胥正,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不相信我?”覃胥正有些失落地看着面前疲惫不堪的赵嬛。
赵嬛摇摇头,“我不是不信胥正哥哥,只是怕胥正哥哥知道嬛儿做的那些事也会讨厌嬛儿的。”
“不会!”覃胥正扳过赵嬛的肩膀,“不管嬛儿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永远都不会。”四目相对时,赵嬛看到了覃胥正眼中的深情,可当年的师亦儒又何尝不是如此。
赵嬛苦笑着摇摇头,“你们男人都是如此,说过的话永远都只是说说而已。”
赵嬛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覃胥正很是懊恼,他知道赵嬛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会如此,一时间竟也顾不得礼节,上前一步逼近赵嬛,急切地言道:“你怎会如此想我?你可知这些年为了等你,我从未有过其他的女人。嬛儿,我覃胥正这辈子就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
覃胥正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赵嬛有些不知所措,她抬眼看向覃胥正,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良久,赵嬛才缓缓开口道:“太晚了,胥正哥哥,嬛儿早已不是从前的嬛儿了。”
“我不在意。”覃胥正抢白道:“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我便要说个痛快。我本以为你如今贵为贵妃,备受宠爱,便不该再打扰你,可现在看来,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珍惜你。嬛儿,跟我走吧,我虽不能给你大富大贵,却总好过在这里受人蹉跎。”
“若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只怕便不会这么想了。”赵嬛推开了覃胥正的双臂,转身向寮房的里面走去。
“我说过,我不在意。”覃胥正再次强调道。
“若我杀了人呢?若我差点就害死当朝皇后呢?”赵嬛的话让覃胥正微微一愣,“看吧,你也不敢相信曾经的嬛儿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吧。”
覃胥正叹息一声,而后再次走向赵嬛,“我只是不敢想象,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你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会平白无故就去害人呢?嬛儿,对不起,是胥正哥哥来晚了。”
覃胥正情难自已地抬手抚上赵嬛的脸颊,有那么一瞬间,赵嬛的心底涌起了一阵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温暖,她贪恋覃胥正手掌的温度,可赵嬛很快便恢复了理智,转身逃开了。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赵嬛摇摇头,“是嬛儿已经不配了。”
“嬛儿,别这样,我知你心中定然凄苦,把那些事都告诉我吧,你所受过的委屈,胥正哥哥定然都会为你讨回来。”
赵嬛转身再次看向覃胥正,眼中已泛起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