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阿萝的劝说让公孙洵放弃了轻声的念头,可他还是在南陈一病不起。足足在病榻上卧了二十余日。
原定的归期也是一拖再拖,自古朝中便不缺好事之人,北齐朝堂自然也不例外。公孙洵没有按着约定的时间回到京都,这事可就给一些好事的朝臣留下了口实。
一些人开始明里暗里地弹劾公孙洵,说他拥兵自重,恐有异心。师亦儒闻言大怒,当众斥责了那些朝臣,可越是如此,朝堂内外这样的声音便越大。
好在一同攻入郢都的陈廉和沈阎都已回京复命,二人当众说明公孙洵数次大战都身先士卒,如今只是新伤加旧疾,缠绵病榻,无法承受远途的颠簸罢了。
有了陈廉和沈阎的回奏,关于公孙洵拥兵自重的声音总算渐渐淡了下去。可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端便永远不会真的结束。
公孙洵逗留郢都期间,舛啓陛下穆天赐亲自前往北齐称臣,自此四国统一。师亦儒改国号为“齐”。
统一四国后,师亦儒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迁都。自古历朝历代但凡皇家正统无一不选定郢都为国都,其因有二,一来郢都乃是大陆的中心,其繁华程度远非其他地方可比;二来,四国之中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唯有占据郢都之地,才是天命所归。
对于师亦儒迁都的决定朝中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不仅是前朝,就连后宫的嫔妃们也是十分欣喜,特别是贵妃赵嬛。
赵嬛本就是南陈人,自幼便生活在郢都,若非后来祖父出事,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北齐。
如今能够再回故土,赵嬛的心中自是高兴的。
经司天监推算,下个月初九乃是黄道吉日,迁都的日子便就定在了这一天。因距离迁都之日已不到一月,故而师亦儒直接传令公孙洵,命其与蒋廷辉在郢都等候,不必再回京都折腾。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自京都往郢都而来。迁都的队伍到达郢都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公孙洵身子已经大好,他与蒋廷辉准备好一切,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一路上后宫嫔妃和贵族家眷们都被南陈的景色所吸引,那些她们都叫不出名字的鲜花引得女眷们常常感叹。
然而这其中却不包括贵妃赵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看着郢都的城门,赵嬛只是在心中默默念道:“祖父,父亲,嬛儿回来了!”
“臣公孙洵,参见陛下。”
“臣蒋廷辉,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洵和蒋廷辉早早就在郢都城外等候,待师亦儒的车马停在城门前时,二人立即跪地叩拜。
师亦儒站在马车上,面带微笑地请二人起身。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城门上方的匾额上,“郢都。”师亦儒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传朕旨意,进城!”
师亦儒一声令下,众人山呼“万岁”,而后大队人马在公孙洵和蒋廷辉的引导下进入都城。自此,一个新的时代正式开启。
前往皇宫的途中,赵嬛透过车窗瞥见了多年未见的蒋廷辉。如今的蒋将军与当年很是不同,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与杀气。那感觉总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赵嬛笑着摇摇头,内心不禁暗自想着:“如今的蒋家可是比当年蒋老将军在世时还要威风,蒋念念正位中宫,其子师祁宥不过幼童却已是东宫太子,蒋廷辉现下又手握重兵,这样的家世背景恐怕也只有当年的田党和陈家可与之相比一二了。”
想到此处,赵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当年的田党和陈家哪一个不是势力大到吓人,可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遭到君王的猜忌。若蒋家也是如此,那么陛下对蒋念念的恩宠还会像眼下这般吗?”
赵嬛如今虽仍旧宠冠后宫,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却仍旧无法与身为皇后的蒋念念相比。赵嬛知道,这样的差距不仅仅是因为蒋念念的皇后之位,更多的是师亦儒对蒋念念的情谊。
早已不知从何时开始,师亦儒便已爱上了蒋念念,那种细水长流、彼此欣赏的爱,远不是赵嬛这种因恩情生眷顾亦或是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以色事君可以相比的。
可以说蒋念念在师亦儒的心中有着连赵嬛都无法取代的位置。
赵嬛看着外面威风八面的蒋大将军,目光又转而落在前面蒋念念与师亦儒的车架上,一个盘算悄然涌上心头。
南陈旧宫早在师亦儒到达前,就被公孙洵和蒋廷辉派人简单修缮过。师亦儒本就不是骄奢淫逸之人,故而便也未再多加改建。只是重新换了几处殿名,便让众人按着各自的位份入住后宫。
迁都的第一日,师亦儒自然是要宿在皇后宫里,这一日蒋念念也是心中高兴,十分难得地与师亦儒共饮了几杯,二人微醺之下自然又是一番恩爱。次日,师亦儒前往琼华宫看望赵嬛,或许是多日疲惫,又或是前一日与蒋念念折腾的太过厉害,总之师亦儒对赵嬛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二人只是和衣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先聊着南陈的风景和赵嬛儿时的旧事。
“陛下,臣妾能回到郢都是真的高兴。臣妾有个请求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有什么话直言便是。”师亦儒侧卧着,有些疲惫地微闭着眼。
“臣妾想去祖宅看一看。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师亦儒闻言,微微睁开眼,言道:“倒是朕的疏忽了,此事本该朕替你想着才是。去吧,朕准了,你哪日想要出去,告诉胡阜一声,让他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臣妾谢陛下恩典。”召唤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这样的笑容师亦儒已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看来嬛儿是真的很开心。”师亦儒忍不住说道。
“是啊,臣妾是真的很开心,昨日入城时,见洵亲王和蒋将军那么威风,足见我大齐在百姓心中是何等威武。陛下身边有良臣良将,臣妾自是替陛下开心的。先皇未曾做到的事情,陛下做到了,您说您是不是很厉害。”
“你这嘴啊,真是越发会说了。”
“不仅如此呢,先皇那会还有田党和陈氏作乱,可如今陛下的臣子却是个个忠心,便是蒋大将军那般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单是这一点便能看出陛下就是真命天子。”赵嬛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则却指出了蒋家如今的势力之大。
师亦儒初听时心中还是一阵欣喜,可午夜醒来,却又不免生出一丝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