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硝烟弥漫,战鼓隆隆,双方军队激烈交锋,刀剑相接,铁甲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西奴骑兵陷入绝境,自然要奋起拼杀,但时机只有一次,华誉是断然不会轻易放他们逃离。
华誉身披重甲,手持长剑,英勇无畏地冲锋在前,他的眼中燃烧着胜利的火焰,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片敌人的惨叫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围击的西奴骑兵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士兵们慌乱逃窜,北齐军队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华誉的指挥若定,他的军队如同利剑一般刺入敌人的心脏,战场上到处是西奴骑兵的的尸体和丢弃的武器。
然而,就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一支流箭悄无声息地飞来,正中华誉胸口。华誉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铠甲的箭矢,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绝望。华誉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连同手中的长剑一同摔下马来。
“将军!”
“将军!”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涌上前来,想要救回他们的将军。但华誉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战斗,不必为他分心。
华誉以长剑为杖,勉力跪直身子,却在身体刚刚挺直的瞬间被一个西奴骑兵再次刺穿了胸膛。
华誉的瞳孔陡然变大,鲜血从口中喷出,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而那硝烟的尽头,华誉仿佛能看到梁语禾的笑脸。
“语禾,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华府内,正在午憩的语禾猛然惊醒。在梦里,她看到华誉一脸不舍地望着自己,华誉一身盔甲,脸色苍白,胸前的血汩汩而出。
语禾惊坐起身,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语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口中喃喃道:“都是整日里胡思乱想的缘故,前几日不才收到西境大胜的消息?”
语禾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缓缓地起身下床。或许是出了太多汗的缘故,语禾只觉得口干舌燥,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却不知怎的,手一滑将杯子摔在地上。
“夫人,你没事吧?”丫鬟春喜听到屋内的动静忙跑了进来,手中还端着刚刚为语禾准备好的糕点。
“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
“您想要什么喊人便是,春梅和春竹都在外面候着呢。”春喜放下糕点,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说道:“奴婢见您睡熟了,怕您醒来会饿,便去准备了些点心。夫人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儿?是睡的不安稳吗?”
看着地上的碎瓷片,语禾的心中又莫名浮起一阵慌乱,她甚至没有听清春喜的话,刚才的那个梦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春喜,西边这两日来消息了吗?”
“这两日没有,不过那也正常,前日不是刚刚来过战报,说大人他们已经掌控了局势吗?夫人就是太担心大人了,可您再担心也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啊。”春喜一边说着一边将碎瓷片小心翼翼地打扫好,生怕有遗漏下来的碎片伤到语禾。
“你说的是,华誉肯定会没事的,我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和孩子照顾好,待他回来,我们便能一家人团聚了。”
语禾不断用语言暗示着自己,可心中的慌乱却是半点不减。
“夫人饿了吧,用些点心吧。”
近几日语禾能明显感觉到胎儿正在向下走,胃口也比前段日子好了许多,可今日却不知怎的,看到那些精致的点心倒是半口也吃不下了。
“放着吧,我饿了再吃。春喜,你先下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是夫人。”
春喜走后,语禾独自坐了一会,可不知怎的,坐着坐着便又睡着了。
“语禾,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梦里华誉的脸再次出现,这一次他不再穿着盔甲,一身白衣干净地宛若谪仙。他的脸依旧苍白,抚摸语禾脸颊的手凉的彻骨。
“你要去哪?”在梦里语禾流着泪问道。
“去另一个世界,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你,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华誉的身影渐渐消散,语禾只觉得自己痛苦地快要窒息,她很想抓住华誉的手,可那双早已没有温度的手最终也还是消散在语禾面前。
“不要!”语禾大惊着醒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充斥着语禾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或许有情人之间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总而言之,尽管这一刻还没有关于西境的任何消息,但语禾就是可以断定华誉一定出事了。
语禾猛地起身,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用尽全力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住没有摔倒。
可即便如此,房内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外面的春喜。
“夫人,这是要去哪?”
春喜上前扶住语禾,满脸的担忧。
“我要去……”是啊,语禾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去西境吗?自己这副模样别说是去西境寻华誉,便是京都恐怕都是出不去的。那去雪苑?可兄长此时身在舛啓,即便去了雪苑又有何用呢?去宫里,对,去宫里。不管西境有什么消息,宫中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春喜,给我更衣,我要入宫。”
“入宫?”春喜一脸诧异。
“别啰嗦了,快点。”
见语禾一脸的焦急,春喜也不敢怠慢,便取来衣裙为语禾换上。
华府的马车一路向宫门驶去,车夫担心夫人的身体,将车驾得十分平稳,可语禾却心中急切,不断催促着。
语禾乃是命妇,又有舛啓郡主的身份,故而想要入宫并非难事,可即便如此,也需事先禀报才是。
春喜陪语禾站在宫门外,还未等到宫内宣她入宫的消息,便等来了边疆的战报。
语禾一见那风尘仆仆的士兵,便伸手将其拦了下来。
报信的官兵见语禾一身华服,又立在宫门外等候自是不敢怠慢。
“你是从哪边来的?”
“西境。”
听到“西境”二字,语禾的心跳仿佛停了半拍。语禾吞咽了一下口水,强压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小心问道:“西境战况如何?”
“大胜。”那报信兵只简单答了一句便要急着进宫。“贵人对不起,我还要入宫报信呢。”
“你等等,我就问最后一句。”语禾再次张开手臂,拦住报信的士兵。那士兵蹙了蹙眉,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但当他听到语禾问出的问题后,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化为悲伤。
“华誉华将军还好吗?”语禾的声音极低,似乎这样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般。
直到这一刻,送信的士兵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这位夫人,您是……”
“我是华誉的妻子。”
士兵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语禾。
“华誉他……”语禾停顿一下,而后才鼓起勇气继续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语禾步步紧逼,那士兵也没了办法,只好垂着头,低声答道:“夫人节哀,华将军他……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