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嬛这边喜气洋洋，蒋念念的殿中却是空空荡荡。蒋念念一边抱着小祁宥一边发呆。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且自己还是促成这一日的最大助力，可一想到深爱的男人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时，蒋念念还是忍不住心中难过。
“王妃，我刚才看见……”小玖一进殿便忍不住开始抱怨，可一见自家主子已然是一副落寞无神的模样，便又不忍心再开口了。
“看见什么了？”蒋念念将小祁宥放在床上，看向气鼓鼓地小玖。
小玖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听主子一问，便又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说道：“我看见那边的丫头小桃刚刚端了盥洗的水进了殿里。”
蒋念念自然知道小玖的言外之意，师亦儒有轻微的洁癖，每每行过房事后，都要擦洗，所以小桃端水进去，想必是二人刚刚做过那事。
蒋念念没有说话，神色间甚至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心中到底有多难过。
“主子！您总是觉得谁都是好人，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侧妃比王爷大了那么多，却有如此手段怀上王爷的孩子，您若说她当真毫无心机，奴婢是万万不信的，如今她怀着身孕尚且还能将王爷勾成这副模样，一旦将来生下孩子，您就不怕自己和小殿下的身份不保吗？”小玖快人快语，蒋念念却立即出声斥责道：“休要胡言。殿下不会的，嬛姐姐也不是那样的人。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
见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小玖立即闭了嘴，蒋念念对师亦儒的深情小玖看在眼里，同样的，蒋念念为师亦儒受的伤小玖也看在眼里。
次日，身为侧妃的赵嬛一大早就来到正殿为蒋念念敬茶。
赵嬛挺着大肚子作势要跪，却被蒋念念一把扶住，“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嬛姐姐快起来吧。”
赵嬛感激一笑，却随即说道：“王妃与妾尊卑有别，日后还是唤妾名字或是妹妹吧。”
北齐与南陈一样，女子尊卑，不论年纪，而论位份，位高者为尊，不论年龄大小，位低者都要唤一声姐姐。像蒋念念这样的正妃，赵嬛便是连唤姐姐的资格都是没有的，她只能恭称王妃，自谦为“妾”或“婢”。
这样的规矩，高门大户出身的蒋念念又怎会不知，但她素来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曾经对赵嬛也当真是姐妹相待，故而这“妹妹”二字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嬛姐姐可莫要折煞我了。如今咱们在府中，哪里需要那么多规矩，你我便还如往常一般便是。”
“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两个女人正在为称呼僵持不下时，师亦儒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争论什么了，这般互不相让？”师亦儒脸上带着笑意，他见蒋念念与赵嬛都是一副彼此恭敬的模样，心中自然欢喜。
蒋念念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同师亦儒讲了，没想到师亦儒却开口做主道：“念念，依我看，这事还是听嬛儿的吧，你毕竟是王府正妃，虽然你与嬛儿情同姐妹，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让下面的人或外人见了总归是不好。”
既然师亦儒都这样说了，蒋念念自然也没了坚持的理由。她微微一笑，与师亦儒比肩而立，言道：“好吧，都听王爷的，左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三人相视一笑，而后便由小玖依着礼节引赵嬛为蒋念念敬茶。
赵嬛身子沉，蒋念念免了她的跪拜之礼。但赵嬛还是恭恭敬敬地将身子压得尽可能低，“王妃请用茶。”
蒋念念接过赵嬛手中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递给一旁的小玖，才起身扶住赵嬛，言道：“妹妹请起。”
敬茶礼本也十分繁复，但蒋念念顾及赵嬛的身子，便都一切从简，可即便如此，赵嬛回到寝殿时还是满身的疲惫。
接下来的三日，师亦儒都宿在赵嬛那里，而赵嬛每日晨起也都会雷打不动地按着规矩来给蒋念念请安。一时间蒋念念的心情竟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直到第四日，师亦儒终于来了蒋念念这里，二人云雨一番后，师亦儒用只有事后才会有的慵懒声音问道：“我三日未来，你可生气？”
“生气倒是没有，心中有些难过却也是真的。”蒋念念浑身酸软地依偎在师亦儒怀中，一双手正百无聊赖地揉捏着师亦儒修长的手指。
“我就喜欢你这什么话都不藏着掖着的性子。”师亦儒轻轻刮了刮蒋念念的鼻子，而后解释道：“嬛儿本是南陈人，南陈那边是有风俗的，不管妻妾，婚后三日若夫君能陪在身边，就代表着二人能够恩爱长久，嬛儿虽自己不说，但我知道她骨子里总还是在意这些事情的。这事我其实该早同你讲的。”
师亦儒如此郑重的解释让蒋念念一扫多日的阴霾，她又往师亦儒的怀中钻了钻，温顺地像只小猫，“我就知道王爷是不会食言的。”
曾经，师亦儒本以为这辈子除了赵嬛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可如今，怀中的女子却越发让他心生欢喜，甚至就连在赵嬛身边时，师亦儒也常常会想“念念此时在做什么呢？”
二人又闲聊了许久才相拥而眠。然而还未睡下多久，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殿下，王妃，宫里出事了！”或许是怕惊到二人，小玖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语气中的慌乱还是显而易见的。
师亦儒睁开眼，对外面问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遇刺了。”小玖尽量保持着镇定。
师亦儒惊坐起，“你说什么？父皇遇刺了？”蒋念念忙起身为师亦儒穿好衣衫，自己也匆匆换好衣裙。
“父皇现在如何？此刻可抓到了？”
“都还不清楚，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胡总管派人送出消息，您还是先入宫一趟吧。”
“我知道了，去备马吧。”师亦儒双眉紧蹙，心中尽是担忧。
“王爷，我同您一起入宫。”蒋念念眼中透着焦急，可师亦儒却安抚般地拍了拍蒋念念的手，“眼下宫中是何情形还不知道，你好生在王府等着，莫要让我担心。”
蒋念念虽心中不愿，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王爷小心些。”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