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极殿内,高岐正躺在胡贝儿怀中,胡贝儿柔软的指尖轻轻按着高岐两侧的太阳穴。“陛下近来太累了,臣妾很是心疼。”
胡贝儿温柔的声音在高岐的耳边的想起。
高岐微微扬起脸,看着胡贝儿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样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让朕看看,爱妃哪里疼了。”说着高岐的手便开始不安分地探向胡贝儿的胸口处。
“陛下~”胡贝儿欲拒还迎地娇嗔着。眼见气氛越发暧昧,殿外却忽然传来袁忠不合时宜的声音。
“奴才求见陛下。”殿门未关,故而袁忠并未叩门,只是微微提高了嗓音。
高岐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无名的恼火,他烦躁地看向门外,大喊道:“滚进来。”
袁忠闻言立即弓着身子进去殿内,眼前的场景他早已见怪不怪。“陛下,东境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查清舛啓此战的将领是谁了。”
“哦?”听袁忠此言,高岐紧蹙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开来,他坐起身,推开胡贝儿的手,对跪在下面的袁忠问道:“是谁?”
袁忠吞了下口水,心中有些战战,但最终还是如实禀道:“陛下知道此人。此番舛啓的将领并非舛啓朝中之人,而是北齐的洵亲王。”
“褚洵?”高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这个名字虽已有一年不曾听见,可高岐却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这个人。当初就因为自己轻信了他,险些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个人,每每想起,高岐都是满心仇恨。
“正是。”袁忠低声答道,或许是怕高岐的怒火绵延到自己身上,袁忠再次开口言道:“公孙洵到达舛啓之前,东境的局势其实已经在向有利于我南陈的方向发展了。舛啓的老摄政王还有朝中重臣梁岼都死在了舛啓战场。如果不是北齐多管闲事,眼下这世间怕是早已没了舛啓这个国家。”
不知高岐是没有听到袁忠的话还是他压根就不在意袁忠之言,总之高岐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难怪西奴忽然会有那种反应,想来是真的那位‘老朋友’从中煽风点火之故。褚洵啊褚洵,不,应该叫你公孙洵了,没想到咱们之间的争斗这么快就又开始了。”高岐的目光看向远方,仿佛公孙洵就在那尽头一样。
话分两头,就在高岐满心怒火的时候,公孙洵已带着一行人与阿萝汇合。看到自己的家人平安无事,管家忍不住激动地湿了眼眶。
一路上,语禾都极少说话,直到看到管家爷爷一家团聚,她才扬起脸对公孙洵问道:“可是跟着咱们的那辆马车里面又是谁?”
语禾生怕因为自己连累到无辜的人,这样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最是可贵。
公孙洵明白语禾在担忧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那车里,都是坏人。是欺负过外公、舅舅、语禾还有许多小女孩的坏人。”
“哦。”语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殿下,”阿萝走到公孙洵身边,见公孙洵的脸色尚可便微微放下心来,但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童颜给您配的药丸还有吗?”
公孙洵点点头,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躲避着阿萝。来舛啓的这些日子,公孙洵几乎没有一夜安眠,在边境,公孙洵亲眼看到穆淳远和梁岼战死沙场,悲痛尚未平息,便又带着五千将士抗击南陈,终于熬过一场又一场的大小战役,可回到东洛后却又得知小语禾面临着被砺王强取豪夺的危机,战争和筹谋早已耗尽了公孙洵的心血,瓷瓶里最后一粒药丸,也在今晨为老王爷和梁岼送葬前被他吃下了。眼下,哪里还有童颜的救命药丸。
阿萝似乎看出了公孙洵的不自然,她伸出手,对公孙洵说道:“既然属下已经回来了,不如药还是由属下替您保管吧。”
公孙洵哪里想到阿萝还有这一手,便故作镇定地说道:“就放在我这吧,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万一我不舒服的时候你不再身边怎么办?”
公孙洵这般说,阿萝身为属下也无法再质问,可就在此时一旁的华誉却忽然插嘴道:“我看殿下应该是没有药了吧。”
公孙洵瞥了华誉一眼,仿佛是在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但华誉却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说道:“守灵的这段日子,我常常见殿下偷偷服药,今天早晨的那颗是最后一颗了吧。”
“不说话你会死吗?”公孙洵白了华誉一眼,心中却也没有真的怪罪他,他自然知道不管是阿萝还是华誉都是在担心他的身子。
阿萝闻言,一脸紧张地问道:“殿下都吃了?属下与您分开前不是特意嘱咐过您,那药一次只能服用一粒,否则会伤及自身。您哪怕就是日日都吃,也不该没了?”
“掉了,掉了一些。”
“鬼才信你的话。”阿萝说着就伸手去搭公孙洵的脉,尽管阿萝对医术算不上精通,但身为藏在暗处的杀手,这些东西还是略懂皮毛的。
“别耽误时间了,还是先赶路吧。”公孙洵将手背在后面,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想让阿萝担心,可越是如此,阿萝的心中便越是慌乱。
“搭个脉能要多长时间。”阿萝上前一步仍是坚持。管家却在此时走上前来,不等公孙洵反应,便已不由分说地按上了他的脉搏。
管家的神色慢慢紧张起来,一双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公孙洵看,“小王爷,您……”
“我没事,只是近来太累了些。”公孙洵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语禾,示意管家慎言。然而管家的紧张和公孙洵的态度却让周围的人早已明白一切。
语禾走到公孙洵面前,眼中的伤感更多了几分,“阿洵哥哥莫不是忘了,语禾也懂医术。管家爷爷这个样子,只怕是哥哥的身体不太乐观吧。”语禾的语气十分淡然,仿佛根本就不担心公孙洵的身体一样,可大家都明白,她只是在用一种极端的伪装来掩饰自己心中无尽的恐惧。
华誉走到语禾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咱们离北齐不远了,你阿洵哥哥定然不会有事的。哪怕是为了小语禾,他也会撑到最后。何况还有你这个小神医和管家爷爷在不是吗?”
华誉的话似乎让语禾的情绪有了些许好转,她回头看向早已消失不见的东洛,喃喃道:“不光有我们,还有祖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