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阎身材魁梧,肩宽背阔,他的体魄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他面容刚毅,眼中流露出不可动摇的坚定。沈阎的年岁比师亦儒和公孙洵都要大,然而此刻当他站在两位王爷面前时,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可见沈阎对二人是真心信服的。
“沈将军,坐下说。”公孙洵唤来阿萝打扫了营帐,他与师亦儒、沈阎三人则开始探讨当前的战局。
“二位殿下,按着眼下的情形,南陈为攻,我北齐为守。可刚刚属下去江边巡视时,却发现南陈将士皆退守乌远城内,并开始筑起防御工事,属下见那模样实在有些奇怪。”
沈阎的话让公孙洵和师亦儒也不由得感到诧异。凉夜城与乌远城隔江而立,先前北齐守军又是那么一副毫无斗志的模样,即便南陈因昨日受创,也不该今日就做好防守的准备。眼下双方势均力敌,难道乌远城的守军还担心北齐会大范围突袭不成?
“沈将军,依你的看法,他们意欲何为?”公孙洵知道,论起对战局的敏锐度,他和阿儒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沈阎,沈阎微微蹙起眉,思忖半晌,也未曾想出南陈意欲何为。“属下一时也想不出。”沈阎如实答道,“但南陈这种不寻常的举动,咱们还要多多留心才是。”
公孙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后言道:“先静观其变吧。”
接连五日,乌远城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公孙洵越发觉得不对劲,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日,公孙洵终于坐不住了,他悄悄将阿萝唤入营帐,“阿萝,我现在要你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幽冥司势力,查一查近来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殿下要查哪里?”阿萝有些困惑,这样的命令实在是过于泛泛,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准方向。要知道幽冥司的势力可是遍布四国,总不能把所有的地方都查一遍吧。
然而下一秒,公孙洵就坚定地答道:“查所有能够查到的地方!”尽管公孙洵说不清南陈到底意欲何为,但他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便是眼前的对峙不过是高岐的障眼法,以高岐的野心,只怕图谋的不知这么多。
尽管阿萝不明所以,却依然应了声“是”,而后退出营帐。
阿萝送回消息时已又过了三日。
“殿下。”阿萝入帐拱手,对公孙洵禀告道:“我们查到,西奴那边有一支骑兵不知所踪。”
“西奴?”公孙洵诧异地看向阿萝,他并未想到此事竟还会牵扯到西奴。
“是。”阿萝颔首。
“西奴无故消失了一支奇兵,怎么幽冥司现在才知道?”公孙洵的声音中有些许恼火,但这火气却也不是冲着阿萝,毕竟自陆愆死后,幽冥司内部四分五裂,能够为他们所用的已不足半数。
“下面的人说那些人是分批离开西奴的,人员太过零散,以至于没人注意太多。”阿萝有些愧疚地解释道。
公孙洵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态度,便缓和语气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有些着急了。还有别的消息吗?”
阿萝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公孙洵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西奴骑兵的忽然消失绝不简单,但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公孙洵在营帐内反复踱步,然而还不到一刻的功夫,刚刚退出营帐的阿萝便又返回到营帐内。“殿下,刚刚东边传来消息。”这一次阿萝的神色比刚刚要紧张许多,“那边的姐妹好像见到华小将军和他的副将许坤了。”
“在哪?”公孙洵一听到华誉的消息立刻急切地问道。
“在舛啓边界。而且,东边有一支援军正在往咱们这里来,但具体是哪个部队的,尚不清楚。”
“援军?”公孙洵双眉紧蹙,南境并未向任何人请求过增援,又何来援军一说。
公孙洵微微沉吟片刻,将阿萝带来的消息一一捋顺,忽然大叫道:“糟了!声东击西。”
“殿下可是猜到什么了?”
公孙洵没有即刻回答阿萝,而是急切地对其吩咐道:“我现在去找阿儒,你去把沈将军也请来。”
“是。”阿萝跟随公孙洵已久,见其面色凝重,便知定是出了大事。
公孙洵前脚刚进师亦儒的营帐,沈阎后脚便也到了。
“二位,我知道南陈要做什么了?”来不及多做解释,公孙洵直接走到沙盘旁,手指指向舛啓的方向,言道:“南陈真正的目标不是南境,而是东境!”
“东境?”师亦儒与沈阎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禁有些怀疑公孙洵的判断。
“可是东境那边还隔着舛啓啊?”师亦儒提出心中的疑问。
“这就是高岐的算计。若是南陈直接攻打舛啓,以北齐目前与舛啓的关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是趁机佯装攻打南境,那咱们的重心必然都会放在这里。如此一来,南陈便能轻易拿下舛啓,而后长驱直入,攻下我东境防线。”
沈阎点点头,似乎已开始接受公孙洵的判断,但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还有一点说不通,舛啓军力确实不强,但东边还有我大哥,一旦真的开战,我北齐仍旧不会袖手旁观,南陈凭什么觉得可以以一国之力撼动两国边境呢?”
“如果再加上西奴骑兵呢?”
公孙洵的话让二人更加困惑,西奴兵马虽强,可与舛啓相隔甚远,即便借道南陈,也需时日,这种谋划根本就不合常理。
然而就在师亦儒和沈阎还未问出心中疑惑之事,公孙洵的手指再次指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三年前,我前往南陈时曾经过这里,此处乃是一个无主之地,我原本以为,这个地方只是连通西、南、北三个方向,可半年多以前,我自舛啓前往西奴时,却发现这里也一样可以连接东面。虽是山路,不利于骑行,却比寻常的路更加节省时间。不仅如此,这段路因为不属于任何国家,故而也更容易避开各国眼线。刚刚我得到消息,西奴有一支骑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更糟糕的是,东边还有一支援军正在往咱们这里来。”
“东边,援军?”沈阎闻言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定是有人假传了这边的消息,若东境派援军来此支援,那么一旦南陈与西奴合力攻打舛啓,咱们可就分身乏术了。彼时,若派兵支援,东境必然兵力不足,若是不帮,唇亡齿寒,这场仗我们也是败了!”
“可沈阔将军素来谨慎,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毫无根据的消息?”师亦儒对沈阔一支很是敬重。
然公孙洵却接话道:“若送去消息的是华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