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贤王府中,公孙洵一脸好笑地看着寝殿内生无可恋的师亦儒。
“我说兄长,你若再不让我出去,我就要长毛了!”师亦儒满脸的委屈。
“谁不让你出去了?眼下不是已让你在院中时常走动了吗?”
公孙洵的回答让师亦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作病弱的在院中走动也能算是让我出去了?”
蒋念念站在一边,捂嘴轻笑。她素来觉得自家王爷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却不想竟还有这般少年心性的一面。
“连你也笑我?”师亦儒佯装气恼地看了蒋念念,却逗得蒋念念越发想笑。
“好了好了,想笑就笑吧。”师亦儒叹了口气,转而又看向公孙洵问道:“时机还未到吗?”
公孙洵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珠串,脸上已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再等等,待到华誉和陈廉彻底掌控了南境军后,咱们就能行动了。”
“原来兄长一直要我等,是在等陈家被削权?兄长是担心……”师亦儒欲言又止,谈及朝政时,师亦儒便又换回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公孙洵微微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陈家可不像田家。而且咱们那位辰王兄也不是师亦風。”
师亦儒知道公孙洵话中之意,田家无后,这江山夺来也是无人继承,可陈家却不一样,师亦辰膝下有三子两女,即便师亦辰不成了,陈家也可以扶持幼主,故而兄长这般小心自是有其道理。
“再等等吧,最多一个月,或许更短。毕竟华誉和陈廉都不是等闲之辈。”
“兄长倒是很看好他们?”
公孙洵点点头,而后言道:“这二人都是可用之人,阿儒你要好好记住。”
师亦儒点点头,兄弟二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旦边境稳定,兄长可想好这边要如何做?”
师亦儒话音刚落,公孙洵的嘴角便扶起一丝淡漠的笑意,只听他用一种近乎冷血的声音答道:“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蒋念念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尽管公孙洵与师亦儒议事时从不避讳她,但蒋念念有自己的分寸,也正因如此,师亦儒对自己的王妃便更多了几分敬重。
立秋的这一日,正是皇后陈玉嫣的生辰。这是陈玉嫣正位中宫后的第一个生辰,阖宫上下自然无比重视。师沐寒一大早就派人将生辰礼送来,纯金打造的凤舞九天栩栩如生,就连凤凰身上的羽毛都分外逼真。
“陛下果然最疼娘娘,这凤舞九天单看工艺便已是无价之宝。也唯有娘娘如此贵重的身份才配得上这样的宝贝。”兰琪满脸欣喜,仿佛得了赏赐的人是自己一般。
“好了,就你嘴甜。快给本宫更衣吧,莫要耽误了吉时。”陈玉嫣的脸上挂着笑意,心中更是欢喜。自田熙玥嫁入师府夺了陈玉嫣的嫡妻之位后,陈玉嫣便从未这般痛快过。今日她又能如多年前一般,堂堂正正地站在师沐寒身边,以皇后的身份更是嫡妻的身份。
为了彰显对爱妻的看中,陈玉嫣的寿宴特意设在乾阳宫。陈玉嫣身穿一身华贵的黑紫色长裙,裙摆处绣制着金凤,单是这只金线绣制而成的凤凰变让整个司绣坊足足耗时近一个月的功夫。
阳光下,陈玉嫣裙摆上的金凤闪着耀眼的光芒,那凤凰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一般,再配上师沐寒今晨刚刚送到玉嫣宫的凤舞九天发簪,使得平日里总是一身素雅的陈玉嫣立时便多了十分的贵气。
陈玉嫣来到乾阳宫时,师沐寒已等在那里,见师沐寒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陈玉嫣的心中不由得浮起几分甜蜜。这些年来,师沐寒虽已贵为帝王,但似乎每个生辰他都会这般笑意连连地看着自己。
尽管过去田熙玥常常会在这一日找些麻烦,但对于陈玉嫣来说,师沐寒脸上始终不变的笑意总能让她的生辰分外温暖。然而在后宫浸淫多年,没有人比陈玉嫣更清楚,在这冰冷的后宫里,只有那点温暖是远远不够的。
陈玉嫣迎着师沐寒走上前去,刚要施礼,却被师沐寒一把托住。“今日你最大,无需多礼。”师沐寒一边说着一边挽起陈玉嫣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向大殿走去。
今日来参加陈玉嫣寿宴的皆是皇亲贵族及其家眷,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这个殊荣能够一睹皇后寿宴的盛况。
众人见师沐寒与陈玉嫣远远走来,忙纷纷起身。在众人的注目下,帝后一同走到乾阳宫正位,二人转身之际,殿下众臣齐齐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在面前的众人,陈玉嫣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凤临天下之感。第一次有这般感觉还是立后大典的那一日,但那一天更多的还有慌乱、得意和多年夙愿一朝得偿的复杂心情。而如今,陈玉嫣已正位中宫有些时日,打败田熙玥的成就感已渐渐淡去,此刻她与师沐寒并肩站在乾阳宫龙座之前,接受着众人的朝拜,才恍然间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争夺这至高之位,原来俾睨天下的感觉竟是这样的令人舒畅。
“平身吧,今日是皇后的寿诞,大家不必拘礼。”师沐寒抬了抬手,随即与陈玉嫣一同落座。“胡阜传歌舞吧。”
胡阜得了令,便转身对殿外大喊道:“传歌舞!”
一众穿着淡紫色舞衣的舞姬袅袅而至,长袖舒展,随乐而起。随着温婉的琴音,一众舞姬扬袖而舞。忽然,舒缓的琴音中掺进了一缕灵动的笛音,那笛音清灵悠扬,宛若天宫之曲。众舞姬随着笛音聚于一起,再散开时却见中间的三个领舞者已在不知不觉间换成黄色舞服。周围的舞姬旋转散开,或高或低,自上方看去,俨然已成了一朵华贵的紫色牡丹,而正中央的三个黄色身影俨然就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花蕊。
陈玉嫣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意,浑身上下都透着华贵之气。
然而就在众人都聚精会神地观赏歌舞之际,公孙洵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身边空着的座位上。公孙洵蹙了蹙眉,不知阿儒为何没有按照约定来参加这场盛宴,但转念一想,阿儒不来虽不能直接激起舅舅的怒气,但对阿儒来说或许反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