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师亦辰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公孙洵也很难在一夕间抓住其痛处。如今想要找出师亦辰毒害师亦允的直接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左思右想,公孙洵最终只能从师亦辰最在乎的事情下手。
师亦辰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争一争那至高之位。既然如此,只要想办法让他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师亦辰势必会自乱阵脚。
更何况即便不是为了阿允兄长的仇,似师亦辰这般残害手足之人,也不配登上至高之位。
自师亦風死后,师亦辰渐渐成了朝臣心中太子的最佳人选。起初众臣还担心师亦辰身体羸弱,不堪重任,唯恐其寿难永,坏了北齐气运。可如今见师亦辰身体日渐康复,众人最后的担心便也不存在了。
然而这表面的荣光终有败露的一天,这一点公孙洵清楚,师亦辰也清楚。但二人唯一不同的是,公孙洵要不遗余力地将此事揭露,而师亦辰则要极力隐藏。
以如今师亦辰的身份,公孙洵想要有所建树并不容易,因此只能借助外力。
夏末秋初,舛啓忽然送来国书。国书中提到舛啓将派使者出使北齐,促进两国邦交。
四国之中舛啓虽国力较弱,但却一直因举国皆医成为各国争夺的对象。
对于舛啓打算到北齐出使一事,师沐寒十分重视。接到舛啓的国书后,师沐寒特命礼部准备接待事宜。
半月后,舛啓使者进入京都。而此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穆淳远和史礼司梁岼。
自礼部开始准备一应事宜时,公孙洵便主动要求前往礼部任职历练。
师沐寒知公孙洵与舛啓的渊源,便也欣然同意。当然,公孙洵的参与也让礼部尚书得以偷闲。
关于舛啓使者的接待,公孙洵全权负责。因此当穆淳远和梁岼进入京都时,公孙洵便第一时间便见到了想念已久的外公和舅舅。
但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公孙洵自是不能将穆淳远和梁岼接入雪苑,只能按照规矩将他们安置在驿馆。
不过作为迎使官,公孙洵自然可以随时同穆淳远和梁岼见面。
驿馆内,公孙洵遣退旁人,待屋内只有他与穆淳远和梁岼三人时。公孙洵才站起身,一掀衣摆,跪在地上。
“外公,对不起,是我骗了您!”公孙洵低垂着头,满眼的愧疚,满心的歉意。
穆淳远见此,忙起身将公孙洵扶起,连连说道:“你这傻孩子,外公不都已经说了,我并不怪你。若不是你的出现,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到死都走不出失去雲合的痛苦。是我们认错了你,并非是你有意欺骗我们。你又何错之有?更何况,你接二连三出手相助,若不是真心相待,又怎会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岼儿已告诉我了,说你曾打算将真相告知于我,是他将你拦了下来。也就是说你并未打算欺瞒,这就已经够了。”穆淳远伸手拍了拍公孙洵的肩膀,眼中动容道:“孩子你受苦了。”
自离开南陈,公孙洵受了诸多苦难,可直到穆淳远的这声安慰,他心中的委屈与难过仿佛才得以释放。
公孙洵再次跪地,他的头低低的垂着,双肩微微抖动。
穆淳远叹息一声,厚重的手掌轻轻放在公孙洵的头顶,“好孩子,外公来了。有外公助你,必能成事!”
看着眼前的一幕,梁岼也不禁动容。他亦凑上前来,拍了拍公孙洵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不仅有外公还有舅舅呢。”
穆淳远斜眼撇了梁岼一眼,傲娇地怼道:“你能做什么?还不得看为父的!”
公孙洵被父子俩熟悉的相处模式逗笑了。他红着眼眶抬起头,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外公和舅舅还是如此的没有正行?”
梁岼闻言上前敲了公孙洵的脑袋一下,“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起来!”
公孙洵的嘴角浮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底的笑意深而可见。
次日师沐寒在朝堂上以最高礼仪接见了穆淳远和梁岼。商议了邦交问题后,师沐寒在太和殿设宴款待了舛啓使者。
如此国宴诸位皇子自然是要作陪的。宴席开始后,公孙洵抬眼看向一旁的师亦儒,而师亦儒则点头回应。
兄弟二人会心一笑,既然诸事皆已准备得当,接下来便只等好戏上场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歌舞也进入到高潮部分。可就在此时,坐在殿下首位的师亦辰却忽然痛苦的捂着肚子,满脸的冷汗足见他定是疼痛难忍。
“皇兄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最先发现师亦辰状况不对的是坐在他身边的四皇子师亦洲。
师亦洲这一言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二皇兄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师亦儒也是一脸关切地问道。
师沐寒挥了挥手,殿下的歌舞便暂且停了。
“辰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师沐寒见师亦辰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来人,传太医!”不等师亦辰回答师沐寒便对下面大声喊道。
而此时已十分痛苦的师亦辰却强撑着站起身,拱手言道:“父皇,儿臣无事,莫要扰了使者们的雅兴。儿臣只需下去休息一下便是。请容许儿臣先行告退。”师亦辰说着便向后退了一步。可还不等师沐寒说话,穆淳远便站起身,言道:“本王见辰王的脸色确实不好,本王也是医者,深知有病耽误不得,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拖成大病。本王不才,于医术小有见地,不如就让本王来给辰王看看吧!”
师沐寒自然知道穆淳远的“小有见地”可是过于谦虚了。舛啓本就人尽皆医,而穆淳远的医术更是闻名天下,师沐寒自然愿意爱子能得名医诊治,故而忙笑着说道:“如此就有劳穆王爷了。”
师亦辰见此不由得心中慌乱,他忙拱手对师沐寒言道:“父皇而臣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穆王爷了。”
“这有何可劳烦的?辰王殿下不必客气,为医者皆以治病救人为乐。若见病患而不医治,反而会使本王心中不安。辰王殿下就莫要推辞了。”穆淳远话音刚落,师沐寒便也开口说道:“辰儿,莫要辜负了穆王爷的好意。你可要知道,穆王爷乃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能得他诊治,可是你修来的福分。”
穆淳远走到师亦辰面前抬手言道:“辰王殿下,请吧。”
师亦辰别无选择,只能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