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内堂里,公孙洵与陶慈安一起详细地问询了王员外关于绝笔信之事。王员外的回答倒也的确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在审问王员外的同时,公孙洵还命阿萝前去查探王员外的底细。阿萝将手下之人全数派出。倒也没查出这个王员外有何不妥。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还是阿允兄长在天有灵,助我们得到证据,揭发师亦風的恶行?”自刑部离开后,公孙洵并未直接回雪苑,而是去了阿儒的贤王府。
师亦儒手中拿着那封徐蔚领留下的绝笔信,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明日便让陶慈安在殿上交出此信吧。我们等的太久了,皇长兄也等的太久了!”一想到明天便能对师亦允的死有个交代,兄弟二人不禁对望一眼,最嘴角微扬,眼中却满是哀伤。
斯人已逝,报仇也不过是对活人的安慰罢了。
次日朝堂,在众臣跪拜后,陶慈安便主动拿出徐蔚领的绝笔信率先向太子师亦風发难。
“胡说八道!”师亦風当朝大怒,对陶慈安呵斥道:“本王何时害过皇长兄的性命?单凭这一封不知哪里来的信件便想要治罪本王。陶大人,你们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师亦風意有所指,但这话对于其他朝臣来说终究还有几分道理。辰王、贤王还有洵王殿下联合一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虽说太子师亦風也有四皇子的支持,但那位草包皇子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若是让他陪着太子殿下吃喝玩乐倒是不错,可一旦遇上正是,谁也不会指望四皇子能有什么建树。
被指摘的陶慈安不慌不忙,他的脸上依旧堆着那副招牌似的假笑,“太子殿下所言差异。什么叫我们是不是心太急了些?这封徐太医的绝笔信可不是本官凭空造出来的,它甚至不是有人直接送到刑部的。这事陛下可以宣京兆尹上殿问话。发现信件的王员外最早是将信件交于京兆尹,只不过京兆尹见事关先太子和太子殿下,不敢擅自决断,这才连人带信送到了刑部。可此等大事,莫说是京兆尹,便是臣也不该该如何办,这才将此正午上报天听,听凭陛下决断。”
陶慈安的话很缜密,其他朝臣也不由得连连点头。一个没有背景的外乡人,又是事先经过京兆尹之手,这事的确不像是人为的。
师沐寒黑着脸,看着手中的徐蔚领绝逼,脸色越发难看。但他并未着急对师亦風发难,而是转而看向公孙洵问道:“洵亲王,朕记得你先前就因此事弹劾过太子,当时你要找的认证便是徐蔚领对不对?”
公孙洵上前一步,拱手俯身,答道:“回陛下,正是!但徐太医却在当日无故自尽。不仅如此,就连徐夫人也死于非命!”
公孙洵语气淡然,全程没有提到一句师亦風,也不曾看师亦風一眼,可即便如此,朝中众人还是不由得将师亦風与徐蔚领的死联系在一起。
“胡阜,去太医院把徐蔚领亲笔写过的医案拿来。”
“奴才遵旨。”胡阜俯身后退,转身向太和殿外走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胡阜带着一叠医案回到大殿,这些医案均出自徐蔚领之手,只是时间前后有所不同罢了。
胡阜将医案恭敬地放在师沐寒面前。师沐寒随意拿起一张,又对比了手中的绝笔信,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张大人,翰林院中你最擅书道,你且来看看,这绝笔信可是徐蔚领亲手所书?”
师沐寒口中的张大人乃是翰林院大学士张扬清,是整个北齐朝中公认的最有气节的文人。
张扬清闻言立即上前,接过胡阜递来的医案和绝笔信。
张扬清仔细地翻看一遍,而后又恭敬地将东西递还给胡阜,才转身对师沐寒回禀道:“回陛下,这封绝笔信确实是徐太医的亲笔所书。”
得到了张扬清的认证,师沐寒微微闭下双眼,深吸一口气,而后才又睁开眼看向师亦風,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父皇!”师亦風双膝跪地,满眼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师沐寒,“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冤枉!”
“冤枉?那这封手书又该如何解释?”师沐寒怒拍龙案,显然对师亦風全无半点信任可言。
“就凭一封手书,父皇就认定是儿臣杀了皇长兄吗?”
“难道徐蔚领要舍掉全家的性命来陷害你不成?当初阿允活着的时候你就处处与你长兄作对,为的不就是东宫之位吗?你自幼受田煜和田熙玥教导,朕还指望你养出什么良善的性子不成?”师沐寒的每一句话都宛如刀子割在师亦風的心上。
师亦風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儿臣倒是想被父皇教导,可父皇愿意吗?哪怕多看儿臣一眼父皇也觉得厌恶吧?”
“混账!”师亦風的顶撞让师沐寒更加恼火,亦或是说师沐寒的恼火是因为师亦風说中了他的心事。
“陛下,一封信确实不足以说明毒害先太子之事便是太子殿下所为。”
说话的乃是北齐第一文官,当朝宰辅华稹,华稹是师赟当年的谋事,师赟死后便一直辅佐师沐寒。多年来华稹对师家忠心不二,但近一年来因年岁已大,倒也很少参与朝政。
最近半年,华稹常常告病,也让朝中众人不禁猜测他是否有告老还乡的打算。
但即便如此,华稹说话的分量仍是其他大人所不能比的。
公孙洵看了看这位近来不常上朝的华宰辅,一时间倒分不清他为师亦風说话到底是因为参与了党政还是出于北齐国本的考量。毕竟就如今的北齐情况来说,师亦風仍旧是最佳的太子人选。
“宰辅所言不错,但是臣还有一事想要向陛下禀明。”这一次站出来的竟是师亦風的曾经的岳丈,昌国公文臻。
“昌国公有何事要禀?”师沐寒抬眼看向文臻。
太和殿内,众人只听文臻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在东宫建有一间密室,那密室中藏了许多太子的手札,其中不乏一些悖逆之言。这事还是老臣那不成器的女儿文珺同老臣说的。但由于无从考证,加之文珺也只是偶然见过一次,因此一直不敢以此事来烦扰陛下。但今日既然提到先太子旧事,老臣只得将此事说出,说不好能找到当年之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