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射杀山中白额虎
上回说到，霍青关禁闭之后，马原前来探望，并教授“饮血六刀”和内功心法。为实现成为将军的梦想、报答马原知遇之恩，也为击败周平南、让自己活下来，霍青开始日复一日地刻苦训练。多日苦练，霍青身体愈发强壮、外功小有所成，内功却毫无进展。与董顿比武之后，霍青明白，受先天身体素质所限，自己的体力只够支撑使用三招刀法，若想脱胎换骨，必须练成深厚内功。可不管如何练习，内功依旧毫无进展。经过马原提醒，霍青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必须在寒风中练，才能激发内气生成！
清晨时分，寒冬凛冽，长空雪乱飘，顷刻遍宇宙，忽如春风来，万树梨花开。
霍青迎着刺骨寒风，踏过积雪山路，登上顶峰，找一大石，擦掉冰雪，去掉衣物，全身哆嗦，咬牙切齿，盘腿坐下，双目紧闭，头身挺直，收腹挺胸。
山顶风大，残雪纷飞，扫过全身，如锋刃、似利针。
霍青初时不适，瑟瑟发抖，一度想穿上衣服，逃回洞内，然紧咬牙关，决心坚持。
他依心法所说，双手置于丹田两侧，清心聚气，聚灵入静，意气相合，呼气外扩，吸气内收，定气凝神；
臆想胸中之气、随心而动、上下贯通，意念导之，送入丹田，温润五脏六腑，浸透四肢百骸，如水漫石，内景生辉。
久而久之，不觉寒冷，丹田似有一丝暖气时起时伏，时而逆流而上，时而倾泻断崖，时而狂澜既倒，时而渠清活水。
霍青大喜，室外练习，果然事半功倍，当即不敢动，慢慢引导内气，欲将其导入丹田之中；
谁知内气古灵精怪、桀骜不驯，你欲往东，它偏往西，你要南辕，它就北辙。
霍青初次感受内气，毫无经验，手忙脚乱；
他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猛然凝气，欲将内息逼向四肢，内气似是感到意图，忙不迭逆向而跑，朝丹田之处逃逸。
霍青抓住机会，丹田使劲一吸，内气方觉上当，为时已晚，被吸入丹田之中，融为一体；
他感觉全身一暖，精神抖擞。
霍青所猜不错，马原的祖传刀法、心法，必须去寒冷环境练习。
其先祖一直生活在赤龙帝国北方平原，寒冬来得快、温度低、持续时间长，天一冷，身体发僵、活动不便，与人动手会受影响；
先祖为适应寒冷，经常赤膊室外练刀，长此以往，总结出一套适应寒冷的刀法和心法；
当初父亲让马原室外寒风中练刀，不只是为督导习武，也是因为内功心法对习练环境有此要求。
霍青站起身来，将内气导入四肢，顿觉身体轻盈，脚步有力，一个筋斗翻出；
地有积雪，尚湿滑，脚落雪地之初，刚要滑动，内气袭来，脚下猛然生力，落地纹丝不动，站得稳稳当当。
霍青大喜过望，运气四肢，提起陌刀，顿觉轻了几分；
随即，左脚迈出，右脚跟进，身体旋转而出，一招横扫千军，朝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砍去；
一声脆响，树拦腰断为两截，切口平直。
霍青纵身而起，双手举刀，一招落空斩，朝另一棵大树劈下；
此树一人合抱之粗，树干坚韧、木质紧密；
刀锋落下，正中主干，犹如利刃切豆腐，从上至下，毫无阻隔，一刀到底；
大树分为两半，轰然倒地。
身体落地，霍青想故伎重演，运气于脚，就势站稳；
谁知脚下一软，趴倒在地，一个鸟窝落下，正落头顶，窝中小鸟乱叫，似惊讶、似好奇：
不对啊，绿色树叶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霍青翻着白眼，爬上一棵大树，将鸟窝放好。
他明白，如内气充足，方才一刀结束，可从容落地，但内气尚浅，两刀之后，内气不支，故有此一摔。
即便如此，进步不小。
若是以前，如斯两刀挥出，断无此半成威力，他早已心跳加速、气喘连连，哪如现在气定神闲、心跳平稳。
习练内气的窍门已掌握，以后只需循序渐进、持之以恒即可，霍青饱受坎坷，今日终得铁树开花、苦尽甘来，不禁仰天大笑，笑声充满成功喜悦……
云峰山顶，霍青迎风而坐，双目微闭，面色红润；
雪花飘来，袅袅婷婷，随风飘荡，落在身上，迅速融化，晶莹的水滴顺着洁白的肌肤流下，犹如晶莹的汗滴。
风怒，卷起雪花，劈头盖脸、倾泻而下；
转眼之间，霍青身上覆盖一层积雪，很快消融；
滴水成冰的寒风中，他的肌肤升腾起淡淡白气，宛如羽化成仙。
一个小时过去，霍青睁眼起身，雪水顺流而下，提刀四顾，茫茫雪原，滔滔林海，尽收眼底，只觉身体从未有如此之强，武功从未有如此之高，心情从未有如此之好；
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山登绝顶我为峰，豪情壮志涌入胸中，双臂一振，一声长啸……
自内气修炼有成，霍青孜孜不倦，练气、上山折返、挥刀万次，不敢懈怠，练得不亦乐乎；
初时，内气浅薄，仍感疲惫；时日长久，内气逐渐深厚，爬山折返，如履平地；挥刀万次，精神倍长。
自知功力渐成，霍青心中暗喜，便增加训练量，爬山折返次数，由三十次加为三百次；挥刀一万次，增为十万次。
以内气，拓展外功训练强度；以外功，促使内气运用娴熟。内外相连，动静益彰。
明天就是比武之日，霍青一夜难眠，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这一天他期待太久；
此次比武，他必须赢。
北风卷地，叶碎草折，飞雪连天，银装素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酷寒无情，视众生为鱼肉。
娄蓝镇，青龙大营，比武场军旗招展，风雪之下，寒气透骨，呼气成雾，滴汗成冰，众军肃立，纹丝不动。
观礼台上，马原凝视着他的部队，战士们的精神状态让他很满意，这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军队。
鼓声起，号角响，旗官挥动旗帜，发令官大喊：“登……比武场！”
配合而来的是，全军的同声呐喊：“杀！杀！杀！”
三千人的队伍，生生喊出尸山血海、百战余生的气势。
天地变色，麻雀惊飞，一阵寒风过，飞雪拦腰折，似乎上天都被强烈的杀气所震撼……
擂台东侧，周平南，一袭黑衣疾步而来，一个箭步蹿上擂台，左手往背后一扯、一兜，盾牌在手，右手抽刀，刀刃锋利，寒光四射；
身法、动作干脆利落，赢得满场叫好声：“好！”
西侧，霍青，一袭白衣紧赶几步，到得近处，手一挥，一道暗光，陌刀飞起，扎在地上；
他纵身而起，一个前空翻从上跃过，交错之时，手攥柄，拔刀出，人落地；
陌刀沉重，惯性不止，眼见要砍到地上，霍青右手向上一拨，陌刀空中翻个跟斗，就势落下，抬手接刀。
比武场发出海啸般惊呼：“彩！！”
众军皆知陌刀沉重，经霍青之手，竟如三月柳条般轻盈，怎能不令人瞠目结舌、失声叫好。
发令官回头观马原，见其点头，遂发出命令：“周平南、霍青，比武开始！”
不躲不避，两人目光相撞，犹如两把锋利的钢刀迎面对砍，瞬间撞出火花……
似乎是感受到浓烈的杀气，风停，无边大雪洒落而下，轻轻落上头发、肩膀，一切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人们沉默，等待着，他们明白，寂静是暂时的，当被打破之时，那一击将是电光石火、雷霆万钧。
气温降到零下二十摄氏度，透过棉衣，寒气犹如钝刀，缓缓刺入，划开皮肉、渗透入血、流遍全身，冻结五脏六腑，凝一层冰花于骨上，轻触即断……
周平南先动了，动的是嘴：“娘们儿，看来你养得不错啊，更白了。”
他的身体也动了，慢慢朝霍青逼近：“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冷啊，要不咱俩唠唠？”
隔着盾牌，轻轻活动手指，借着移步，让腿关节血流通畅：“咋地，你哑巴了？娘们儿，和你说吧，在号子里的时候我老想你了。”
霍青沉默着，一直盯着对手的眼睛，纹丝不动，犹如一座雪白的冰雕，浑身的杀气一点点弥漫过来，犹如冰冷的海水，沉重地压在周平南的胸口，让他窒息。
霍青登场时的亮相，周南平不屑一顾，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演得好看，屁用没有，能杀人才是本事；
但他不是瞎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小子变了，有点道行，但还是太嫩，喜欢卖弄、炫耀；
周平南在等，等待出手的机会，喜欢炫耀的人都很心浮气躁，时间长了，沉不住气，会出现破绽，那时就是一击致命的机会。
周平南对自己的耐心有信心，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他遇到一只熊，赶紧躺下装死。
熊是不吃死人的，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运气不好，是头饿急了眼且狡猾无比的熊，不断地闻、拨弄，甚至撕咬。
他忍耐着、一动不动，肺里残存的氧气越来越少，脸都憋紫了，还在坚持，终于熊耐心耗尽，迈过他的身体走开。
终于等到出手机会，周平南用唯一的武器——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进熊胸前白月牙……耐心让他享受了一顿丰盛的熊掌。
两人距离一点点接近，已经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陌刀属于长柄刃，一寸长一寸强，需要利用长度优势，控制格斗距离，避免贴身。
周平南用的是雁翎腰刀，需要踏前一步，才能进入攻击距离，他明白，还需要等，坚信一定能等到。
（注：雁翎腰刀，全长九十厘米左右，刃长七十—八十厘米，刀柄长十五—二十厘米，因形似雁翎而得名。
《魏书·傅坚眼传》曾有记载：“萧斌遣乾爱诱呼之，以腰刀为信。”）
一片雪花落到霍青睫毛上，随着呼吸，与睫毛一起上下浮动，它慢慢融化成一个小水滴，轻轻掠过睫毛的边缘，滴落瞳孔，产生微微不适，霍青眨了一下眼。
机会来了！
周平南动了，一个箭步向前蹿出，到得跟前，身体下蹲，左手盾牌护住要害，右手雁翎腰刀朝霍青左腿砍去；
这一招，压低重心、以盾护身、攻其下路，毫不拖泥带水，攻守兼备，一气呵成，围观军士忍不住叫一声好。
王季也忍不住喊了声好，喊完又暗暗后悔，给好友的敌人喊好，有点不好意思；
连忙捂住嘴，往旁边一看，马原正盯着他笑，只好把手放下，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暗暗担心：
将军不会把这事儿告诉霍青吧，要是让他知道了，准又得扛我爬山。
想起上次可怕经历，王季不禁打了个寒战。
眼见这一刀，就要劈到霍青腿上，雁翎腰刀锋利无比，一旦砍中，必断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霍青纵身而起，跃起的风，震飞身上白雪，白衣舞动，衣袂飘飘……
雪停，云散日出，阳光洒落下来，霍青闭上眼睛，回忆在他的眼前慢慢闪过：
叮嘱：阳光下，他围着妈妈转圈，妈妈朝他暖暖笑着，“青儿，你要变强，一定要变强，成为像龙飞云那样的一代名将。”
定论：霍瘸子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你是我儿子，你天生就是养猪的。”
鼓励：马原将陌刀交给他，“欲成名将，先成兵王，不想被人欺辱，你必须变强。”
侮辱：周平南一脸嘲笑，“就你这娘们儿还想当兵？”
是的，我曾经很弱，也很爱哭。
霍青睁开眼睛，天空碧蓝，万里无云，妈妈的脸浮现于蓝天：
妈妈，我正在变强，绝不会再让人欺辱，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将。
霍青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周平南：
我不想杀人，喜欢与人为善，对你毕恭毕敬，可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黑色陌刀举过头顶：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天理。
如果这是我必须走的路，那就用你的血，来为我祭旗！
霍青披着清澈的阳光一起落下，犹如一只白色雄鹰俯冲下来，黑色的陌刀猛然劈下：落刀斩！
内气之功、外功之力、下坠之势合在一起，汇成一道黑色巨浪，以不可阻挡之势重压下来……
厚重的陌刀砸上盾牌，精铁打造的盾牌猛然凹陷下去，陌刀裹着扭曲变形的盾牌继续向下，无情地压上周平南的头顶；
砸碎坚硬的头骨，挤碎脆弱的眼球，压碎脆弱的鼻梁，碾碎脆弱的下颚，陌刀撕裂着路上一切阻碍……
周平南，怦然倒地，脑袋粉碎，腔血喷出，尸体抽搐……
没有喝彩，没有鼓掌，比武场安静异常，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清；
军士们惊呆了，恐惧的眼神投向霍青：
厉害如斯的周老虎，仅一个照面就被秒杀，这是何等强悍的实力。
马原站起来，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
他依然记得初次见面时霍青的样子，一个爱哭的孩子，一个哭着求自己送他回家的孩子，一个想当将军的孩子，现在，他长大了。
“好！”王季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起来欢呼着，“霍青赢了！”
冲过去抱马原，马原一脸嫌弃推开他，做个鬼脸：
“我可记得你先给谁叫好，赶紧贿赂我，不然我就告诉霍青。”
王季立马变成苦瓜脸：“别呀，将军，您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霍青威武！”
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犹如接力一样，声音渐渐大起来，先是几个人，然后是几十个人、几百个人；
所有士兵挥舞武器呐喊起来，汇成一股巨大声浪，响彻军营、直上云霄……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霍青不仅战胜周南平，一雪前耻，也奠定了他在青龙军团的强者地位。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考验等待他呢？
他会不会像其他小说一样，变强之后，开启泡妞猎艳之旅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五章《军中无事但欢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