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匹立陶宛马跑得飞快,因此在追击中,我跑在最前面,冲进了城门。
我看到敌人大批涌向后门,逃了出去。这时我觉得有必要在中心广场停一停,叫号手吹号集合队伍。我勒马停住了,然而我既看不到号手,也看不到骑兵团里的任何一个人,先生们,你们可以想象得出,我是多么惊讶啊。我心里寻思,“难道他们冲到别的街道上去了?不然,他们又在干什么呢?”
根据我的看法,他们不会离得很远,一定会赶来的,我一边思量,一边骑着连气也喘不过来的立陶宛马,来到广场的井边,让它喝点水。马喝啊,喝啊,怎么也喝不够,口渴得像是永远也止不住似的。这真是一件怪事。
这时,我抬起头来朝四周扫了一眼,想看看我的人马回来了没有。你们猜,先生们,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那匹可怜的马,它后半截身子没有了,像是给拦腰切掉了;因此,它喝进去的水,都从后面流了出来,一点也没有使这匹马解渴。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谜。这时,我的马夫从相反的方向向我疾驰而来。他连珠炮似的祝贺我,埋怨我,向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我追击过猛,同溃逃的敌人同时挤进了城门,就在这时,要塞里的敌人突然把闸门放下来,一下子把马的后半截身子切掉了。留在门外的后半截马,不停地用蹄子乱蹬乱踢盲目涌向城门的敌人,给了他们毁灭性的打击,然后带着胜利的自豪,跑到附近的草地上去了,到那里去找也许还能找到它。
我听了马夫的话后,马上掉转马头,骑着前半截马,飞快地向草地奔去。我果真在那儿找到了后半截马,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更叫我惊讶的是,这匹无头马正在自寻快活,它这种韵事选得恰到好处,就是宫廷里那班专搞娱乐活动的人,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让一匹无头马来干一件很有分寸的韵事。总之,我的无头马,虽然在草地上待的时间不长,却同几匹在草地上溜达的母马混得烂熟,成了知己,似乎把自己遇到的不幸忘得一干二净了。
毫无疑问,前半截马和后半截马都还活着。于是我马上派人叫来了军医。他没有多加考虑,就用月桂树的嫩枝把两半截马缝合在一起。
为什么用月桂树的嫩枝呢?因为他手上正好拿着它啊。马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结果发生了一件只有在这匹声誉卓著的好马身上才能发生的怪事:月桂枝条在马的体内生了根,向上生长,搭成了一座月桂树枝的凉棚。后来,我坐在舒适凉爽的凉棚下,立了不少战功呢。
讲到这里,我想顺便讲一讲与此有关的小事。由于我长久地、拼命地、使劲地砍杀敌人,以致当敌人早已逃之夭夭时,我的手臂还是不由自主地做着砍杀的动作。为了不致平白无故地砍伤自己和走近自己的人,我不得不把手臂在绷带里吊了八天,好像我的手臂给砍掉了半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