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日 婵女(四)
书名:别院怪集录 作者:大好栗 本章字数:2648字 发布时间:2021-03-09

  这一日,吃过晚饭后,两人无事可做,便早早上了床休息。一番云雨之后,小婵就睡了过去。乔生则坐在床上思考什么时候才有个儿子,自已早已三十出头,和小婵结婚也有三年有余却迟迟没有让小婵怀孕,这心病也缠绕了他几年时间。可是,他和小婵并未少做,甚至比其他夫妻还要频繁交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已也悄悄看过大夫,没有发现毛病,还偷偷吃过中药,衣拜了佛。


  乔生苦恼着,感到口干相舌燥,便下床倒水喝。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老道给他的铜钱,便从柜子的抽屉中找了出来。


  乔生坐在油灯前,端详着铜钱不知道怎么用。于是,他又翻找书柜中的众多书籍,终于找到了一本记载道教茅山的书籍。很快,他发现了一页记载铜钱的章节,还有画。原来是要用人血沾染开过仙法的铜钱,贴于妖怪眉心,能让一切妖魔现形。乔生感到好奇,反正无事,便找来铁针刺破手指,滴了血在铜钱上。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他四下打量,这老道给他这个到底有何用意?


  乔生站了起来,在屋内四处拿铜钱去贴柜子,桌子,毛笔,凳子,纸,画,衣服,架子,总之一切能试的物品全贴了个遍,有些怒火,这老道随意胡说八道,骗的他团团转,自已还真信了。乔生举手准备扔出窗外,可一想这么丢了,还不如卖了赚钱。于是,他收回了手,没有注意到地面,“乓”,腿撞到了凳子


  “啊!”乔生腿一疼,一个踉跄,铜钱脱手而出。


  只见,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熟睡中的小婵额头上。可小婵睡的太死,并未被惊醒。乔生见此,揉了揉腿,准备去拿小婵额头上的铜钱。


  突然,铜钱表面发出一道温暖的金光,乔生见不好这会伤到小婵,便用手去拿。他惊恐的发现铜钱就像生根了一样牢牢粘在小婵额头,确切来说正是眉心处。


  就在乔生奋力扣铜钱,铜钱金光不减,小婵也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意思。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铜钱金光消散,小婵却从头到脚逐渐变大,变黑,皮肤变硬,并且生长出一些楞角。乔生大骇,双腿发软,连连后腿,直到撞到桌子才停下。乔生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整个被子都被顶了起来,小婵腰部上两侧慢慢伸出了一对粗如人臂的昆虫大脚。同时,小婵头顶也缓缓伸长出一对触须,她的头发则脱落到了枕头上,脖子也收缩,最终小婵的头和肩膀连在了一起,活脱脱一只巨大的甲虫,不,是一只大知了!


  乔生眼睁睁看着小婵从人变成如人般大小的知了,“啊——!妖怪啊!”乔生反应过来,逃命一般跑出了房间,“吱”,打开大门向田野跑去。乔生边跑边叫疯了一般,声音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躺在床上的大知了,这时似乎有了反应,三对足动了动,将被子踢到了地上,似人的眼珠转了转,一个翻身,“叮”,铜钱从知了头上滑落到了地上。变成知了的小婵,在屋内爬了一圈,便来到院中又转了两圈后,翅膀一拍,飞向了天空。


  几日后,乔生带着一个道士和一些帮忙的村民返回家中。


  乔生始终不信小婵就是知了,大喊着推门而入道:“娘子,我回来了!”


  可是无论他和村民怎么找,屋内屋外都空无一人。最终,道士简单做了个法事,便和其他白来的村民离开了。离开前,道士说:“看来你娘子真的离开了,还好她并无恶意,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现形,几年了都没有害你性命。也算是万幸,就是不知她是何意。我这有几张符,你贴于家门,任何妖怪都不敢进来了。如若她又返回,你可到城外三清观找我。”


  “多谢道长。这点东西,就算是给道观修善之用。”乔生说着,接过符纸,又拿了些银两递给道士。


  “无量寿佛。”说完道长就走了。


  乔生看着手中的符,心情异常复杂,可一想到那晚的情形,便下定决心,将符贴到了门窗上。


  乔生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几个月,确定小婵不会回来后,决心回归正常生活。


  他又拿起了锄头,准备像几年前那样去田里干活,从拾希望,“吱”,他打开了门,顿时傻在了原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


  只见重新化为人形的小婵怀抱婴孩站在门外,任然是那么美丽可爱,天仙一般。这一次,她的衣着完全就是大富小姐的装扮,乔生一那一霎陷入了小婵的美貌中,可转念一想到她是妖怪,立刻心生防线。


  二人站在那里许久,一言不发。最终,还是小婵摸了摸怀中婴儿的粉嫩小脸,冷漠的脸绽开了温柔的笑容,说道:“相公,这是你的儿子。”


  乔生一听非常高兴,本想伸手去抱,可还是没有提起勇起举起手臂。小婵看出了他的疑惑,说:“相公,我已经知道了。儿子交于你抚养,如果有一天我能变成真正的人,我会……好自为之吧!”小婵不等乔生反应过来,便走进大门将儿子塞到了乔生怀里,转身便又出了大门,眼中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儿子,飞天而去。


  乔生颤抖着身子看向怀中甜甜笑看他的男婴,心中最后的芥蒂终于打破,快步跑到外面大喊:“娘子——!”乔生两眼模糊,泪水浸湿了衣衫。


  这时天边响起小婵的声音,“相公,此去西北三十里,大榕树下……”声音逐渐消失在风中,越来越小。乔生伸出左手,以为能抓到小婵的声音,他开始后悔了,可又无可奈何。


  乔生熬了米粥,喂了孩子,便带上儿子,跋山涉水,找到了三十里外的榕树。一番挖掘,乔生忽然看到了卡在树根中的木箱。他拿出来了以后,敲掉生锈的铁锁,白花花的银子和数张银票呈现在了眼前。乔生看着眼前的巨额钱财,手抖哭道:“难道上天就是要用此等生外之物就换走了娘子?”


  此后数年,乔生利用树下之财,发家致富,成为富甲一方大商人,儿子也顺利成人,并且高中举人,光宗耀祖,娶妻生子,也算是儿孙满堂了。乔生虽是一方富商,可再未续弦,直到最咽气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忘记小婵,看着墙上的小婵画像,用最后的一口气喊道:“小……婵!”便撒手人寰了。


  之后,乔家大办丧事,白纺昭昭。


  “那是谁啊,怎么那么眼熟?”一小伙跪在灵前看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前来拜祭,引来众人热议,女见嫉妒,男见眼放光。


  一旁的乔家大媳妇见男人们个个色迷心窍很是不高兴,便起身过去问道:“姑娘,请问你是谁啊?识得我们太爷爷?”


  少女没有理会媳妇,只是哀道:“相公,我来晚了!我终于变成人了。”


  “姑娘,你到底是谁啊?”大媳妇有些耐烦此人敢无视她,县太爷都得给她面子。


  “住手!”一中年男子上前喊道。


  “父亲。”媳妇见此退了下去。


  中年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女,便转身急奔,很快从屋内返回,拿着小婵的画像对比,不可思议的怯怯问道:“你是……小婵?”


    少女最终将视线从乔生的牌位上挪开,看向中年男子细语道:“我儿,还记得母亲吗?”


  中年男子,颤抖着双手,两眼血丝,立刻跪倒在地磕头道:“孩儿,叩见母亲大人!”


  其他乔家人一看,也都明白了过来,都听说过父亲生母乃蝉女,全家财富也都是蝉女所赐,想明白了这点便全都跪了下来。


  自此,小婵便以乔家太奶的身份在乔家住了下来,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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