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没有人来派发钱？”兵卒问。
“没……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谁会这样做？”妇人笑着反问。
这妇人一点不怕兵卒，相反回答得很流利，不像是说谎。
“真的没有？”贺为生问。
“统领，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以去别家问问。”妇人面对贺为生倒是有些严肃了，十分恭敬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统领来此，就是为了给大家做主。如果有人逼你们签卖命契，统领有了证人，立马就杀回方府，捉了方庸，当街砍了。”兵卒高声道。
话音落了有一会儿，并不见围观的百姓站出来，贺为生只好让兵卒去下一家。恰好，开门的是席龙处。李天吉一看是他，内心就欢愉了起来，寻思道：“他是给统帅府办事的，总不至于不说实情。”
“席龙处？原来你家在这里。”贺为生看到席龙处后，先开了口。
“统领，不知你驾到，没能迎接……”席龙处慌慌张张施过礼道。
“用不着这样。我是接了统帅的命令来此调查方庸逼迫你们签卖命契的事。你可签了？”
“没有啊！没人来我家，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席龙处看上去很震惊。李天吉看到他的反应就感觉他没说谎。
“噢？这倒是怪事。没人向你家派发铜钱？”
“这……我真不大清楚。我白天总是不在家，我叫来内人问问。”席龙处转身向院落里喊道，“娘子，快来见过贺统领！”
“来了。”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快步走到了贺为生面前。
“我内人齐氏。”
“见过统领。”齐氏道了一个万福。
“这两日有人派发铜钱吗？有没有听说这样的事？”贺为生问。
“我家不缺钱，不过，我倒是想遇到这样的好事。”妇人笑答。
“这可不是好事。他派了钱，给了银子，要签卖命契，一条人命二十两银子。这人就直接交给螟蛉妖随意处置了。他们如果来过这里，就告诉我。我好把罪魁祸首抓起来。”
“真的没有。我不敢欺瞒统领。”
“好、好。我知道了。”贺为生很沮丧，带着人出了巷子。
此时的赖立天正偷笑，宿星一脸不可思议。李天吉本想远远地给宿星打招呼，但是宿星已经先看到他，看了一眼继续跟着赖立天走了。
“这是怎么了？现在宿星站出来，肯定能指认赖立天、方庸。贺统领不就可以捉他们了？我站出来，也是可以的……贺统帅在这里，宿兄也不会有危险。不管了。”李天吉看到贺为生要带着兵卒离开，寻思了片刻，立马大喊道，“统领，我知道有百姓接受了方庸的钱，是我先看到的。”
这一声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赖立天怒气冲冲盯着李天吉。宿星一脸茫然。贺为生倒是眼睛一亮，骑着马来到了李天吉面前。
这时候，浑灵羽、王云依已经找了过来，穿过人群跑到了李天吉身边，齐声道：“统帅，我们都看到赖立天派发铜钱了，他就在人群里。”
两人抬手一指将赖立天指认了出来。贺为生一扬手，兵卒便将赖立天等人围住了，宿星也被围在其中。
李天吉看到宿星朝自己摇头，也没多想，继续说：“统领，我们带你去一个巷子，赖立天昨日派发过铜钱。”
“那去看看。要是真有百姓签了卖命契，这事就好解决了。”
“我们在前边带路。”李天吉说完，和王云依、浑灵羽走向了昨日去过的巷子。
巷口有不少人。他们看到李天吉走了过来，立马进了巷子，各回各家了。李天吉又走到了昨日那个妇人家的院落门前敲了敲门。许久不见人开门。
李天吉不死心，一边敲门一边高声道：“贺统领在此，快出来答话。”
即便他搬出了贺为生，妇人也没有回应。李天吉只好又和王云依、浑灵羽去了老翁的家。这次，老翁倒是开了门。
“统领，我家没有收过铜钱，也没有按过手印。”老翁不像其他人只施礼，当众跪下了，声音听起来十分悲凉。
“你有什么难言之忍说出来，我马上将人抓了。”贺为生下了马，将老翁搀扶了起来。
“没……有。这钱我真没拿过，卖命的事我也不会做。活得好好的，谁会想死。我看是这位公子看错了。”老翁穿着破衣烂衫，说一句甩出一个可怜的神情，瞬间就把周围的人给征服了。
“没有就没有，你回家去吧。”贺为生不再问，也不再往巷子里去，一抬手把赖立天放了。
“我们亲眼看到的，统领。这还不能捉人？”李天吉道。
“随我去统帅府，将这里的情况回禀给统帅。”贺为生没回应李天吉，带着兵卒出了巷子，到了栗南街，马不停蹄赶到了统帅府门口。李天吉、王云依、浑灵羽只好撇下宿星跟着过来了。
“进府。”贺为生跳下了马，招呼了一声，自己先走了进去。三人赶忙跟上了。
“去请统帅！”贺为生进了统帅府，便直接进了厅堂。一个兵卒听到他的话，匆匆跑走了。
三人进了厅堂，李天吉道：“统领，这是个机会。今日不捉了方庸，明日他说不定跑掉了。”
“等统帅来了商议！”贺为生并未坐下，李天吉他们只好一起站着等章清幻到来。
门外站了两排兵卒，看着很有气势。李天吉心想，这上百兵卒就是面对那一二十个刺客也绝不会落下风。
没多久，章清幻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统帅！”贺为生先迎了上去简单施了礼。
“贺统领，怎么样？无功而返？”章清幻说着，走到了门对面墙下的交椅前坐了下来，“都坐下说。”
贺为生坐到了门左边的交椅上。李天吉坐在对面，王云依挨着他，浑灵羽在下首。
“那猎户席龙处说没有这回事，别的百姓也不承认方庸派过钱，也说没有什么卖命契。现在只有天吉他们说看到过，就这样很难去捉方庸。”
“我相信天吉他们。那方庸肯定耍了手段，百姓不敢说出来。”
“我们在这里守了几十年，百姓竟然惧怕他，不肯坦白。这真是气愤！”贺为生很生气，将脸一甩，看向了门外。
“这不能怪百姓，妖魔确实可怕。我今日回来时，螟蛉妖袭击了我。真没想到它们的形体、样貌那么恐怖。如果我不是统帅，只是普通百姓，万万不敢和它们作对。就是让我献出生命，我恐怕都想早点被吃，以结束内心的恐惧。”章清幻看了看李天吉又道，“这是我内心真实感受。当然作为统帅，我是不怕那些妖魔的。”
“它们是可怕，我也和它们对峙过几次，可百姓不肯说出来，我们怎么正大光明去捉方庸？”贺为生说。
“现在是特殊时期，有天吉他们证实方庸在帮螟蛉妖做事就足够了。先前他们还假意帮方庸护送过人到南城门外。人确实被螟蛉妖带走了。这已经足够证明方庸是螟蛉妖的帮凶了。”章清幻笑了笑，道，“天吉，宿星现在是方庸的刺客。他怎么没站出来？”
“我站出来指证方庸时，他摇了摇头。他不想我这样做，一定是时机不成熟。我站出来了，他现在处境很危险。”
“那就直接去围捕方庸，妖魔都混进城了，我们不能按部就班来。”
“那我领兵再去？”贺为生问。
“统帅、统领，我看今日就不必再去了。宿星在方庸那里做内应，等得知了方庸的全盘计划再抓他不迟。如果现在捉了他，或许螟蛉妖就大举来犯栗橡城了。”浑灵羽起身道。
“这也有可能。我们还未做好充分准备，需要的大批弓箭还在路上。”章清幻起身走到贺为生身边道，“贺统领，你先回营去，好好歇歇。”
“是，统帅。”贺为生向李天吉他们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厅堂。
“你们三个也回去，方庸那里的情况，你们得知了，再来见我。”章清幻道。
“是。”李天吉、王云依、浑灵羽别了章清幻，尽可能快地出了统帅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