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砍到骨头就砍不下去了,再把刀拿开的时候,明显能看见肩膀上深深的沟壑。
半烟在原地抽搐,杂乱无章的头发团在一起,红舞裙也变得肮脏。
“信……把我的信给我……”
她一只枯手朝苏念伸去,双腿前前后后也没能多走前去几步。
苏念看见她肚子微微的凸起,里面又像是有一只手在摸索,在想办法出来。
隔着布料,她都能看见印出的形状。
是半烟被流掉的孩子,却在她死后,借着母亲的肚子成型了。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通关?”
苏念高举左手,上面拿着的正是半烟想要的东西。
“信……那是我的……”
不完整的音节从她的嘴里吐出。
半烟像是挣脱了束缚,一下冲向苏念,一人一鬼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相互压着打。
“抱歉了。”
苏念坐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就给了她好几拳。
半烟的脸被打的往里凹陷进去,五官已经不清楚了,甚至能用血肉模糊来定义。
正当苏念准备再给她来几拳,想要用暴力从半烟嘴里撬出通关方法的时候,肚子猛地一痛。
一只很小的手从半烟的肚子里破出,直接捅穿了苏念的肚子。
按常理来说,苏念这时候应该是要下线了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很痛很痛。
枯手伸了回去,肠子和血水带着一堆密密麻麻的虫子从洞里流出来,这场面离奇又震撼,震撼中还带着恶心。
苏念从半烟的身上麻溜的爬下来,干呕了两下,手护着肚子上的大洞,不让肠子掉出来。还有不少虫子从苏念的指缝爬出去,朝着半烟爬过去。
恶心的东西要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苏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些东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这多少就有点让她觉得反胃来了。
密密麻麻的虫子很快就爬满了半烟的身躯,一点皮肉都没透出来。
就短短这么点时间,她的肚子里居然繁殖了这么多的虫子!
要事继续留着这些虫子,等到自己身体不够空间给它们筑窝了,是不是……
苏念摇头,没有再想下去。
她捂着肚子爬向门口,留下长长的血迹。
门依旧不能被打开。
苏念想找点东西,看看能不能把虫子全部都烧死之类的。
可什么都没有,光有油灯,却没有火。
半烟的身体快要被啃食干净了,等到它们完全吃完了半烟的身体,就要回来找自己了。
思及此,苏念加快了翻找的动作。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她记得秋梅有拿过火折子的,火折子到底在哪里?
“小五,我要买火柴,火折子,火把,火!随便什么,带火的就行!”
“抱歉,此副本无法购买道具。”
房间被她翻的一团乱。
苏念余光看见半烟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就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一点,密密麻麻的虫子就像是集结的大部队,全都朝苏念爬过去。
苏念狠了心,用脚去踩接近的虫子,可它们的移动速度甚至比苏念还快,等她脚落下来的时候,它们已经退开了一个圈给苏念落脚。
她铆足了劲,没一次是踩中的。
等行刑人推开门后看见的就是苏念坐在地上,头发遮住脸,任由虫子往自己肚子里爬的景象。
她一手拿着烛灯,一手拿着针线。
进来时她顺便关上了门,不紧不慢的将里面的烛火全部点亮。
房间里血跟凌乱交杂,还有点难以下脚的既视感。
她等到最后一只虫子进了苏念的肚子之后,用火烫了针,给苏念缝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这样都不死?”
“你命大,用血肉养殖了它们还不死,所以你现在的命跟它们是相连的。”
她说,“只要有最后一只虫子死了,那你也会跟着一起死,现在,你还想要把它们都杀死吗?”
苏念扯了扯嘴角,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行刑人走后没多久,秋梅来了,将苏念从地上牵起来,任由她像是个木偶人一样。
“赶紧收拾了吧。”老鸨进来,嫌弃的挥了挥扇子。
原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人声鼎沸。
原来刚才的夜幕不是只转变了表象,还让时间加速流动成了真正的夜晚,属于他们NPC的夜晚。
苏念一双黑瞳毫无波澜,似乎现在有任何情况都无法能够再将她撼动。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现在自己的情况还要更加离谱的?
“今夜有客人花了重金,指了名的要点你。秋梅,你可得将姑娘好好的收拾妥当了。”
秋梅温顺应下。
“我来了葵水。”
老鸨哼一声,“楼里的姑娘哪位今日来,哪位明日来的,我还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少花点歪心思。想来暗室的滋味,你倒是不想再尝一遍了吧?”她压着声音,“现在你是要死也难,只会活着受罪,你可得想清楚了。”
苏念长叹一口气,扭头回来面朝铜镜。
镜子不清楚,照的苏念的脸也有点扭曲。
老鸨带上门出去了。
“姑娘,今夜您住隔壁。”
现在这间房没几个小时是收拾不出来了,也好,反正苏念也嫌住在这里很吵。
梳妆完后,她就又是那个万众瞩目的花魁,很难将她与刚才那个疯癫样联系到一起。
苏念站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木门。
熟悉的陈设,明亮的烛光。
桌子上被摆上了好酒好菜,以及桌前不知道呆了多久的男人。
“久等了。”
垂头品酒的男人在苏念踏入房门的那时抬起头来,让她更加清楚的看明白男人的脸。
颜丹鬓绿,霞姿月韵。
以他的相貌,让人难以相信,他居然还会来逛青楼。
苏念忍不住咂舌。
要以他这种,想必勾勾手不管男女都有不少爱慕他的人吧?
苏念关上门。
可惜了,在副本里颜值越高,就觉得越危险。
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一个这么打眼的男人,究竟起到什么作用?
男人慵懒的用手把玩酒杯,内含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从苏念身上收回。
他给空杯倒满了酒。
“你可让我好等。”他尾音拉长,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公子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