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慕雨的话显然引起了高岐与拓跋晔的兴趣。
“哦?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听。”拓跋晔绕有兴趣地看了高慕雨一眼。
高慕雨微微一笑,抬眼看向高岐,柔声言道:“皇兄其实早知将军中意的乃是慕雪,只不过碍于太后的缘故,这才想让慕雨李代桃僵。可将军心中之人又岂是慕雨能够轻易替代的?”
高岐尴尬地轻咳一声,有意避开了高慕雨那看似无害的脸。
高慕雨自嘲一笑,继续说道:“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妹妹和我一般与将军做了真夫妻,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便是太后也无法反对了。”
高慕雨故意加重了“和我一般”四个字,就是为了让高岐没有退路。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算计实在是多余了。高慕雨并不知道,高岐不是不舍得算计高慕雪,而是怕事与愿违,得不偿失。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等高岐回答,拓跋晔便率先开口抢白道。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上首的高岐身上。高岐叹息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若事情这般简单,朕早就成全将军了。可慕雪那脾气……”高岐停顿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怕是会闹出人命的。”
高慕雨心中一阵冷笑,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同情高慕雪,原来这位新帝,高慕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高慕雪本人,他所担忧的,不过是那丫头宁折不弯,将事情闹的不可开交。
和从未得到过偏爱的自己相比,失去一切的高慕雪似乎才更可怜吧。
“臣妹有办法。”高慕雨心中的同情也不过就是一种可笑的消遣,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半生都压在自己头上的高慕雪。
“你能有什么办法?”高岐冷哼一声,显然是对高慕雨并无半分信任可言。
“若慕雪是心甘情愿与将军成就好事,那她还有什么脸面要死要活呢?即便事后她后悔了,皇兄也可用整个南陈晓以大义,以慕雪和父皇的感情,她是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皇打下的天下就此消亡的。”高慕雨嫣然一笑,似乎口中所述并非什么恶毒的主意而是寻常的笑言罢了。看着这样的高慕雨,高岐和拓跋晔都忍不住心中感叹,原来女人们算计起来,要比他们更加不择手段。
“高慕雨,你要知道,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高岐的重点终于落在了计划本身,这一点倒是让高慕雨很是高兴。
高慕雨上前一步,低眉浅笑,那样子当真是人畜无害,可任谁能够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柔弱女子,心中却是百般的蛇蝎心肠。
“此事无需皇兄担心,先前褚洵曾送给臣妹一本《梦回曲》作为开府之礼,虽然那书后来被毁,可臣妹对于乐曲素来是过目不忘的,前段时日,臣妹已将这《梦回曲》再次调整,此曲加上摄魂香,会让产生幻觉,见到心中想念之人。若是再辅以催发情欲的药物,这事也就成了。”
高慕雨话音刚落,拓跋晔立刻拍手称赞,“这主意倒是不错的。”
拓跋晔转头看向高岐,却见高岐眉头紧蹙,并不接话。
尽管自得知慕雪身世后,高岐心中总是说不出的别扭,尽管他本以为自己恨不得将那丫头送的越远越好,可当真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摆在面前时,高岐却终究还是心生不忍。一想到自己自幼疼爱的妹妹会受到那般折辱,高岐的心还是忍不住隐隐的疼。
“怎么?陛下舍不得?”拓跋晔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继续说道:“当初本将军也是舍不得妹妹的,可最终不还是把阿柔留在南陈了吗?我至今还记得,当初陛下可是拍着胸脯同我保证会护她周全的。可结果呢?”拓跋晔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面对这样的质问,高岐无话可说,他收起心底的最后一丝不忍,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未达眼底的笑意客气且疏离地挂在脸上。“将军多虑了,慕雪是朕的亲妹妹,舍不得自是有的,但为了南陈和西奴交好,这点不舍又算的了什么。”
“陛下如此深明大义,拓跋佩服,既然陛下也无异议,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夜就成就好事吧。”拓跋晔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高岐反悔的机会。高岐无奈,也只能点头应允。
傍晚十分,高慕雪身着一身素色衣裙,呆呆地坐在公主府内的长廊里,她轻倚栏杆,一双眼空洞无神地落在悬于半空的那些诗词名句上。
自高霍驾崩,公孙洵东逃,高慕雪的脸上便再未有过一丝笑容。
影儿手执披风,小心翼翼地走到高慕雪身边,“公主,入夜了,小心着凉。”
高慕雪并不说话,只是任由影儿将那纯白色的披风搭在身上。
正此时,外院的小厮忽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公主,不好了。”那小厮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见跑得焦急。
“何事如此慌张。”高慕雪只微微蹙眉,语气仍如平日一般冷清。
“宫里来信,说是太后娘娘忽然发了急症,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高慕雪闻言,猛然起身,披在身上的披风也随之落在地上。“走,进宫。”
公主府的马车自长行街疾驰而过,行至宫门时,本该已经下钥的朝晖门依旧大开着,而大内总管袁忠正搓着手焦急地等待着。
一见高慕雪车架,袁忠立刻迎了上去,“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别跪了,母后为何忽然就病了?太医可都来了?”还不等袁忠施礼,高慕雪便满脸焦急地问道。
“都来了,太后的病来的凶险,陛下唯恐有什么意外,这才派人去请公主殿下的。”
“快些走吧。”高慕雪心中着急,只想快些见到母后,她下了马车,坐上袁忠早已准备好的软轿。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软轿终于落地,高慕雪下轿,却见所到之地却是中安宫。自高岐继位,贵为太后的黎芊墨早已迁殿至慈安宫。
“这是怎么回事?”高慕雪满脸不悦地看向袁忠。
“公主恕罪,方才得到消息,太后已脱离险境,此刻已然安睡,太医吩咐,太后休息期间不得打扰,故而还要委屈公主在此稍待。”
“本宫进宫来,是为了见母后的,你让本宫在这等着?”高慕雪的火气越来越大,俨然马上就要发飙的模样。
袁忠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解释道:“公主恕罪,实在是太后此时不宜被打扰。若冒然惊了太后休息,恐怕对凤体不利。公主殿下若不愿留在此处,奴才也可派人先护送公主回去。倘若有旁的消息,派人再禀告公主便是。”袁忠以退为进,倒是让高慕雪不好发火了。
“今夜就歇在此处吧。”高慕雪心中挂念母后,自是不敢轻易离开皇宫,好在常宁殿内的一应物品都是齐全的,住在此处倒也没什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