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买回小猪,白风既要与它熟悉,还需想着如何训练它爬树,一时肯定忙不过来,申简辰便只身来到永泰茶楼。
他第一次来永泰茶楼,一走进,只觉与别处的茶肆差别甚大,不仅古朴典雅,还挂满字画。最令人惊叹的是女茶艺师不但貌美,做茶过程也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众位茶客有的端着茶盏欣赏字画,有的观看女茶师表演,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聊着。里面的人看上去均是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之类。
有伙计迎上来:“客官独自前来品茶还是与人有约?”
申简辰报出:“幽栖居士。”
伙计立刻说:“请客官上二楼包间,门上挂着牌子‘此情可待成追忆’”
申简辰走上二楼,找到“此情可待成追忆”的雅间,推门而入。
他心心念念之人正坐在桌前耐心等待他到来,见他进入,起身行礼:“拜见仪王殿下。”
申简辰不满:“你知我是谁,何必如此生分?”
话音刚落,千里寻伸出拳头向申简辰打去,申简辰则立刻接住。
两人对打几个回合,申简辰挡住她的拳头:“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一见面就打我。”
“我是替梦容收拾她的哥哥。”千里寻又伸出一拳。
又打几下,申简辰又挡住,向一旁的苦荞说:“你这丫头,杵这儿干什么?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要说,还不赶紧出去。”
仪王发话,苦荞只好行礼出去,把门带好。两人打起来,她并不担心。一来小姐功夫好,仪王不能将她怎样;二来仪王既然喜欢自家小姐,自然不忍心伤她。
苦荞出去后,千里寻还想继续打,申简辰劝道:“就此罢手,你我坐下来好好聊聊。”
千里寻才放下拳头,坐回桌前。不管怎么说,申简辰是仪王的身份,千里寻不好霸占正位。
见申简辰大摇大摆走向正位,既不屑又觉得好笑:“你倒挺会摆王爷的谱。”
申简辰坐下后,瞧向千里寻:“你都以才女自居,我摆摆王爷的谱,应该不为过吧?”
不知为何,申简辰看过来时,千里寻想起地震来临时,他不顾性命奔向她,那一刻便明白她一直拒绝的人有多爱她,爱到连他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她不由鼻子一酸,眼睛也变得湿润。
“怎么了?为何想哭的样子?”申简辰不明所以。
千里寻用笑容代替即将哭出的表情:“地震时,你不顾危险,向我跑来,怎么那么傻,搞得自己也……”
“这不挺好,我们一起来到同一时代,又互相遇见对方,所以,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申简辰趁机表白。
千里寻不想再劈头盖脸臭骂申简辰的表白,认真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只有做朋友的缘分。”
申简辰并不认同:“在我心里,你只会是我的人。”
千里寻冷笑道:“哼,自以为是。”
申简辰表情郑重:“我可不是自以为是,我是认真的。”
对方坚定的眼神多少感染到千里寻,想到梦容,她定了定心神:“今日既把你请来,想向你说明我的心意。穿越前我一直拒绝你,直到地震那一刻才后悔为何不接受你的感情……”
“终于明白我的好。”
“刚来到这个时代,每天都想你,以为再也见不到。在我渴望爱情时,文渊出现,他那么美好,我不由自主爱上他,随后你也出现,身边还有一位与你有婚约的妹妹。然后朱陈两家订婚,你才让我知道你就是申简辰……”
申简辰有意打断:“你把这些事情说一遍有何意义?我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有意义,是想让你明白,你想要与我走到一起阻碍太多,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申简辰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千里寻自问自答:“说明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最好死了这份心思,不要再对老娘有任何幻想。我都能移情别恋爱上文渊,你为何不能爱上梦容?”
申简辰认真挑选他想听的:“今日总算明白你的心思,原来你已经爱上我,只是以为不会再见到我,才移情别恋;现在又因你我有婚约,才不得不劝我放下,对不对?”
千里寻着实佩服,面对不可能之事,申简辰还能面带笑容,搞得她不好再强硬下去,声音不由变得柔软许多。
“如果没有梦容,如果我内心没有残留着对文渊的感情,我会答应跟你在一起,毕竟你是第一个愿意为我舍弃性命的人,毕竟我对你动过情。可我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障碍,不如放下,我愿与你做永远的朋友。”
千里寻第一次对他说话温柔,申简辰不大习惯,内心也不由自主酥软起来:“怎么不可能?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其他事情交给我处理。”
说了一整,他油盐不进,千里寻又变得语气强硬:“老娘说过,除非猪上树,才答应嫁给你,难道你忘了?”
申简辰忍不住说出计划:“当然没忘,我已让白风买回一头小猪,准备训练它爬树,等训练好后,你可别反悔。”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听不出老娘是拒绝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让你找不到拒绝我的理由。”
女茶师推门而入:“幽栖居士,现在由我为您与这位公子做茶。”
两人不好再继续斗嘴。
“有劳茶师。”
女茶师走进,身后跟着一位男琴师。女茶师来到茶桌前,男琴师则走到琴旁,两人均席地而坐。当茶师开始做茶时,琴师也开始抚琴,乐曲与做茶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两人已无心纠结如何说服对方,沉浸在乐曲和茶师的茶艺表演中。
苦荞也趁机走进来,站在小姐身边,有这么好的机会向茶艺师学习做茶,她岂能轻易放过机会?
女茶师做茶的步骤跟苦荞一模一样,不过是碾茶粉、放茶粉、放入热水、击拂、再击拂。可茶师的一举一动优雅多情,令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最值得称赞的是在茶汤中作画,苦荞永远也学不会。
茶做好后,琴声也刚好停下,仿佛商量好一般。
女茶师身边的丫鬟小心将两盏茶给二位先后摆上。茶师与琴师起身行礼后离开。
苦荞很知趣,也跟着出去,把门带好。
申简辰夸道:“你身边的丫鬟挺有眼色。”
千里寻端起茶盏,啜一口茶汤,不再像第一次一样不忍心破坏茶汤中的精致,放下茶盏,自夸道:“也不瞧瞧她的主人是谁?”
申简辰瞧一眼茶汤,汤花中绘有一带远山然,充满意境,他无心过多鉴赏,抬起眉眼:“我知你因梦容今日特来劝说,我已做好万全准备,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心意。”
千里寻被触动,试问有几个女孩子能招架得住一个王爷穷追不舍,何况他还是申简辰。她端起茶盏又品一口,掩饰表情,怕对方看出她的心思。
从知道仪王是申简辰后,她时常会想起眼前之人。开始以为是因得不到文渊而找的感情替补。现在才意识到,她在渐渐放下文渊的过程中,再次爱上眼前之人。
她埋怨自己的情感变化太快,会不会被他人当作水性杨花?很快她便否认,文渊都已成亲,她有无数个理由喜欢上别人。
要不要放下坚守的理念,做他的妾室?千里寻发现在爱情面前,她或许可以退让一步。可想到梦容,无法再沉迷下去。
梦容若知道闺中密友偷偷喜欢上她的哥哥,肯定不会原谅。若做出伤害好友之事,千里寻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更无法想象待在仪王身边,与好友共事一夫,两人由闺蜜变为仇敌的景象。
千里寻一口气喝完茶,将茶盏重重放下:“老娘该说的已说完,听不听是你的事,你想干什么老娘管不着,以后也不想管,反正老娘不会配合你。”
千里寻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呵呵,想让猪上树,下辈子吧,不,下辈子也不可能!”
她毫不犹豫推门而出。
申简辰并不生气,他清楚千里寻是因为梦容才如此对待他。
梦容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只要梦容在,他就无法与千里寻走到一起。申简辰端起茶盏像喝酒一样,将一带远山大口吞入。
喜兰找的下人一路跟随仪王的马车,直到西湖外才下来。又悄悄尾随仪王走向永泰茶楼。
仪王进入茶楼后,下人在外面找地方躲好,时不时朝茶楼门口瞧。大约半个时辰后,发现幽栖居士带丫鬟从茶楼出来,下人并未多想,继续观察。
不多会儿仪王也出来,下人嘀咕道:“难道仪王是与幽栖居士见面?若是,这下可有好戏看。”
天色渐渐暗下,估摸着仪王已走远,下人才乘坐马车急急匆匆回幽林别居。
回别居的途中,申简辰一直思索如何处理与梦容的婚约。
他后悔昨晚告诉梦容会与她成婚,决定回去后劝说梦容承认他不是赵朴,不要再有执着嫁给他的想法。等劝说好梦容再回趟汴梁,当面请官家取消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