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离太学府入学的日子就近了。
自从和安光寿谈论过陈隶的事情后,刘定山有段时间没遇到他了,这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他个人的护卫,安光寿是太傅府招收的,在平日肯定是有其他任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光寿早就将这些小事忘记了。刘定山感觉有些无奈,自己一个人暂时还没想出什么对付这家伙的好办法来。
年后,布庄的生意倒是不忙了,李麻子乐得清闲了几天,这一闲下来,不免每天就将注意力多放在了自己的上司桑光冀身上。
他发现桑光冀倒是挺忙的,年前年后都是如此,整日的在屋内也不出来,初三之后,一反常态的也学着人家,开始频繁的出门了。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一个新的面孔,桑光冀给他介绍了下,说这位也是燕国人,这次来参加魏国武选大会,在文选比试后被太傅府招收。
其实这点不用桑光冀介绍,李麻子也能一眼看出这个叫安光寿的人来自燕国,这是他作为燕国人的天赋,只不过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如自己一样,弹眼就能识破。
李麻子不免心想,就冲这点,作为密情卫的人,当这个密探就有点不合格。
其他的,桑光冀守口如瓶,一句也没多说,李麻子不知道两人在谋划什么,但是既然上司不说,那就是不让李麻子参与进去的意思,这点倒是让李麻子挺高兴的。
过了正月初十后,安光寿来布庄的次数就极少了,之后就没再看到这个年轻的燕国密探的身影了。
正在刘定山等地有些焦急无奈之时,准备放弃对安光寿的希望的时候,却意外等到了他的消息。
这晚,安光寿来到刘定山的卧室外,让丫鬟禀告了一声,然后被喜出望外的刘定山请入了屋内。
安光寿示意刘定山屏退佣人和自己的赐童。
刘定山照办后,奇怪地问道:“安修士,这是何意?”
安光寿示意刘定山坐下,这才开口道:“年前接到小太爷嘱托,属下最近一直在想对付陈隶的办法。”
操,刘定山不禁在心里想到,还以为你忘记了呢。不过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为哪般?
见到刘定山的反应,安光寿也不在意,开口道:“属下思付多日,有些想法,今日来向小太爷讨教。”
讨教这是自谦的说法,但是刘定山并不领情,直接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可。”
安光寿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属下思来想去,这有些方法,不过只是暂时有点用。”
“什么叫暂时有点用?”刘定山好奇地问道。
“根据小太爷的说法,这陈隶相当狡猾,又是魏国册封的伯爵,身份显赫,肯定不是易于之辈。”
“那是当然,否则为何要与你相商?那些没多大用处的办法就不要说了,肯定是些无法伤筋动骨的点子。”
“小太爷所言极是,不过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哦?”刘定山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最好。”
安光寿犹豫了一下,看着刘定山期盼的目光,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并不开口,而是用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刘定山看到安光寿的动作后,不由得吃了一惊,瞪着安光寿,一声不吭。
而安光寿也不多言,缉了一礼后转身就出门去了。
屋内,刘定山见到安光寿就这么直接走了,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翻了桌子,一时不知道向谁发火。
屋外的赐童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进来,见到刘定山发火,忙问为何事。刘定山将安光寿的话告诉了自己的赐童,赐童也惊讶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日子无声无息地流过,入学的那天终于到了。
因为去了得月馆后,几乎被关了一整个假期的学子们无比盼望这次的开学,一大早,太学府外就热闹成一团了。
年后大家都几乎没见过面了,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是有了包下定容城第一青楼的壮举,这些孩子见面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这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虽说当兵和分赃还没有机会体验,但是同过窗,也算是嫖了娼了(虽然别人都知道最多就算摸了娼而已),这可是能吹上半年的英雄之举了。
甭管在自己家里如何狼狈,但是在外面,尤其是自己的同学们面前,那是大有颜面的。
以后只要有了争执,只要自己来一句:连个青楼都没逛过的小子,哪里来的勇气跟老子讲话?保准管用无比,这是直接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那肯定是极为高明的。
刘定山发现这些趾高气扬小子居然有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心里就升起了一阵怒火,正准备想想如何收拾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忽然听到大家一阵欢呼声,疑惑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陈隶。
陈隶一露面,就受到了热烈的欢呼声迎接,让他自己也有些吃惊。
数十天没见,学子们相见的气氛本来就热烈,大概是因为陈隶带头的壮举,一见到他,气氛一时更达到了一个高潮,连平日不太来往的学子都上前和陈隶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自己头脑发热的一时之举还有这样的效果,此时的陈隶只感到有些意外,并没有注意到正在望着他的刘定山。
刘定山此时被气得不轻,但是出于谨慎的性格,他还是忍耐住了。没有出声和动作。
只不过事情并不是以他的忍让而转移的,片刻后,他吃惊地发现,陈隶竟然升到了炼气期六级,已经悄悄地赶上了自己。
自己的修为比陈隶高,这个优势一直让他沾沾自喜,之前看到陈隶入五级时,虽不免有些吃惊,但是仍然不太在意,自己能稳稳地在修为上压过陈隶一头,这小子就没有多少嚣张的资本。
这时的刘定山吃惊地发现,这最后的优势就这么没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在修行上,陈隶也超过自己,甚至远远的将自己甩在身后呢?
这意外地发现彻底的打动了刘定山。
辰时一到,学府大门大开,学子们热热闹闹的涌入了学堂,走在后面的陈隶看了一眼沉默的刘定山背影,并没多在意,不料走过身边的成鸿逸朝着他树了下大拇指。
学子们入了学堂,门外只剩下了一帮赐童,有个绿衣服小姑娘悄悄地溜了。
回到太傅府的刘定山心里窝了一股火,命人去找安光寿来。见到自家主人一脸的不爽,身边的赐童一溜烟地跑去找人了。
无所事事的安光寿很好找,仿佛是在等着被人找到一样,看看安光寿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赐童心中一阵怀疑。
不过找到人就好,随后带着安光寿来到了刘定山面前,刘定山带着安光寿和赐童进了屋内,安光寿也不开口,看着刘定山来回转了几圈,终于拿定了主意,于是恰到好处的开口道:“小太爷可是下定了决心?”
刘定山被问的一愣,看着他不说话。而安光寿微微一笑,接着道:“行大事者,须当机立断,不可有那妇人之仁,犹豫不决。”
这话仿佛是给刘定山壮了下胆,他咬了咬牙,道:“今日见到那陈隶,愈加嚣张了。”
安光寿见刘定山既然没有避讳自己的赐童,也不太在意,反而向赐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赐童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说道:“今日进学时,那陈隶入了炼气期的第六级。”
“哦?此人如此妖孽?”安光寿对这个消息也是没想到。
“妖孽又如何,还不是修为比我要低?”
“小太爷,不可这么看,”安光寿道:“既然是妖孽之人,那就必须以妖孽之法对之,否则此人将来必定是我魏国之大祸。”
刘定山没去挑他话里的语病,而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开口道:“还请安修士教我。”
安光寿这时在心底暗暗吃惊,他这时倒是没有什么刘定山回头找自己的得意之情,而是在心里感叹桑光冀料事之准。
之前刘定山拒绝了他的建议后,他无奈地将情况上报给了桑光冀,不料桑光冀好像没多少意外和失望。
于是安光寿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是想看看这位青光岛的上司还能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来。
不料,桑光冀只是面无表情的只说了两个字“等候”。
看着刘定山期盼的眼神,安光寿收回心神,开始给他仔细的讲述自己想出的计划来,虽然是听从了桑光冀的吩咐,这个时候说起来,真是仿佛像是自己设计出来的一样。
仔细听着的刘定山面上表情丰富,从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犹豫,再到最后的心悦诚服。
半晌后,安光寿才说完了自己的整盘计划。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刘定山,发现这孩子面上的表情没有了,好像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此时刘定山还在心里做最后的抉择。
四公主看着自己的赐童,又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形,并要求她将当时的刘定山的表现仔细的描述了一遍,然后问道:“当时刘定山没有说话吗?而是有些沮丧?”
“小姐,我都说了好几遍了,”绿衣小赐童不耐烦地回道:“我远远地看刘定山就是这个表情,吃惊是当然的,小姐你不也是很吃惊吗?”
四公主伸手掐了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丫头,道:“我猜你没看准刘定山脸上的表情。”
赐童听自家小姐这么说,于是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才道:“太远了点,再说我也没很注意。”
然后她又问道:“依小姐的猜测,刘定山发现陈隶入了六级,会是什么表情?”
“我猜肯定是愤怒不已。”四公主没在意的回道。
“让我再想想,”片刻后,小赐童高兴地跳了起来,向自家小姐竖起了大拇指,道:“公主真乃神人,你这么一说,我再一想,果然就是这个表情。在下佩服佩服”
赐童拽着戏文里的腔调和动作,惹得四公主呵呵地笑了起来,又去掐她,不一会,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