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有利箭穿窗而入,这些箭绑着点燃的布条,上面沾着动物油脂,火焰大盛。箭上的火苗很快就爬到一捆捆的木柴上,看来对方是打算用火攻逼三京他们逃出去。
夜幕下,慕容湮单手持弓气定神闲地站在悬停在半空中,望着远处火光大亮的木屋。在他身侧有不少天诛法师正往木屋射出火箭,那嗖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像悦耳的琴音。慕容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他耐心等待,只要三京闯出来,他就会一箭射去。慕容湮并不打算杀了三京,因为正好有人出了高额赏金要活捉三京,慕容湮自信能让三京倒地不起又不伤其性命。
眼看木屋越烧越旺,里面的灼热只怕能把人烤熟,但还是没有人从木屋逃出。慕容湮眼皮一跳,突然想起逍云从前用过的一种逃脱术法。那一次被逍云抢夺战果,慕容湮向其追击。正当慕容湮准备用长箭发起远攻,逍云头顶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他吸了进去,随即逍云和漩涡都消失不见。
一只巨鸟在慕容湮头顶飞过,发出尖锐的叫声。慕容湮一声冷哼:“果然被他们逃跑了!”慕容湮向上空抛出一颗小石子,半空中爆出一圈黄光。这是天诛常用的一种命令,意思是跟随领队全力追捕。
慕容湮轻轻一跃,伏在那巨鸟后背上,巨鸟一声长啸,往某个方向疾飞而去。与此同时,天空中又陆续飞来一批巨鸟,天诛法师纷纷跃到巨鸟身上。
这种巨鸟名叫鹏鹰,体型巨大,速度快,力量大,可以长时间载人飞行。它们是空寂界孔雀森林特有的一种鸟兽,天诛花了不小代价捕获了一批鹏鹰,并将其驯化。慕容湮专用的鹏鹰已经成妖,它是鹏鹰之王,可以跟慕容湮沟通,也可以指挥其他鹏鹰作战。刚刚鹏鹰通知慕容湮,他们的目标正准备逃出渭城。
慕容湮双腿夹紧鹏鹰,在箭袋中选出一支特别的长箭,这长箭的箭头用上乘的爆破晶石制成。慕容湮拉满长弓,眯着眼睛,一箭射向远处火光狂舞的柴房。
轰的一声大响,巨大的火花在寻香楼的后院盛开,无数道发光的弧线勾勒出花瓣的轮廓,在众人尚未看清全貌之际,这火花已经在大雨滂沱中熄灭。
寻香楼传来此起彼伏的女子尖叫声,透着末日降临一般的惊恐慌乱。刚刚入眠的姑娘们纷纷披衣起身,挤向后院。柴房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地冒出烟气的木炭。
“长风哥哥!”有不少姑娘冒雨跑进院子里,在依然灼热的一地木炭中搜寻长风的身影。
“院子里的人都回来!”
那些哭喊着的少女都被这吼声镇住,她们听出那是老板娘孙二娘的声音。她们不敢不听老板娘的话,哭哭啼啼地走回去。
“通通闭嘴,回去睡觉。今晚发生的事一个字也别透露出去,谁要是不听话就给老娘滚出寻香楼!”
孙二娘大吼一声之后,姑娘们都擦着眼泪回去了。孙二娘的两个侍女还留在她身边。
“小玲,莲香,你们去找找,看看和尚他们在不在。”待旁人走得差不多了,孙二娘对两个侍女吩咐道。
这两个侍女已经跟了孙二娘多年,模样一直没有怎么改变,不少人怀疑她们是妖族,两位姑娘也一直没有否认。寻香楼收留妖族已经不是秘密,甚至有不少客人也知道这件事。前两年妖国颁布遣妖令,不少妖族姑娘都回去了,但也有一些留了下来,小玲和莲香就是其中的两个。
孙二娘发话后,两个侍女的眼珠都变成黄色,脸上长出细软的绒毛。她们都是犬妖,嗅觉灵敏,冲进院子搜索没多久就回到孙二娘身边。
“老板娘,院子里只找到一具狐妖女子的尸体,小师父他们都不在。那狐妖女子头部中箭,早就死了。”侍女小玲将一支箭交给孙二娘手中,“地上有很多箭,箭头部分都烧焦了,看来有人想放火逼小师父他们出去。他们可能已经逃出去了,没有闻到他们的血味,也追踪不到他们的气味从哪里消失。好像,他们并没有走出柴房,却凭空消失了。”
“但愿菩萨保佑他们平安无事,发生了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跟红玉交代。”孙二娘仰天长叹,她望着漆黑的雨幕,心中一片惆怅。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四下张望,口中嚷着:“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见福伯?”
侍女莲香对孙二娘说:“福伯刚刚出去找郑老头喝酒,我已经派小武去叫他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从雨幕中飞到莲香肩上,将一支箭交到她手中,鹦鹉口吐人言说道:“郑老头的家已经倒塌,那里刚刚发生过打斗,院子里死了一个天诛法师。这支箭就是在那里找到的。我用术法探查过,除了那个死掉的法师,那破屋中没有其他人。福伯可能带着郑老头逃跑了。”
孙二娘把两支箭都拿在手中,一番对比之后,发现两者式样相同,看来是同一批人用的武器。孙二娘沉吟道:“这么说来,是天诛的人想杀和尚一伙?”
孙二娘将两支箭交给莲香,“莲香,你跟小武马上动身去青州城,到妖国的驻点找摩千凌,跟她说明这里发生的事。”莲香领命,现出兽态,跃过后院的围墙离开了。
孙二娘望着雨幕沉默良久,想起傍晚时分接到白樱的信。白樱说她在十日后路过渭城,来这里探望孙二娘。她叮嘱孙二娘先不要向三京透露信息,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孙二娘知道白樱“醉翁之意不在酒”,探望自己只是顺便,白樱真正想见的人是三京。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孙二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样跟白樱交代。
……
时间倒退片刻,眼看柴房中火势越来越猛,三京当机立断使用逃脱晶石离开。出口离柴房不过一里,还在天诛的追捕范围内。三京打算趁着大雨的掩护尽快逃出渭城。白狼变成一丈高的形态,三京扶着沉沉昏睡中的长风坐在前面,神音坐在三京身后。赤瞳和翼使出御风诀飞在他们两旁。
“赤瞳,那是什么东西?”三京指着头顶上掠过的黑影问赤瞳。
“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只大鸟。”
“大鸟……糟糕,那是天诛的鹏鹰,它肯定去通风报信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三京着急大喊,白狼应了一声,踏步如飞。
没过多久,寻香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响。三京回过头,看见那里火焰激飞,柴房显然被炸散了。
三京心中一惊,瞬目神诀的警告竟然这么快就成真,前后还不过两个时辰?!
三京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好像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着。三京大喊:“小狼,快跳到一旁!”白狼马上往旁边跃去,啸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他们旁边的石板上,将近三分之一的长度没入石板,箭的周围长满了裂纹。
“慕容湮来了!”三京大喊道。在三京见过的人当中,能把箭射出这种劲力的就只有慕容湮。
几十道黑影在他们头顶掠过,又有啸啸的声音响起,白狼左冲右突灵活闪过密集的箭雨。
嗷的一声,白狼发出一声嚎叫,身子突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三京看见白狼的后腿被一支长箭射穿。
“又是慕容湮那家伙!”三京使出封妖术,将白狼收进一颗红玛瑙中。
三京的瞬目神诀能让他看见一刻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却看不见旁人的危险。慕容湮对自己的箭术有十足的自信,刚刚一箭落空让他心生警觉。他明显感觉到三京有预知能力,及时避开了自己的箭击。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慕容湮向白狼射出了第二箭,这一次果然直接命中。
昏睡中的长风倒在地上,三京一行人被迫停下来。天诛法师已经在前面拦住三京,十几道照明晶石发出的光射向三京,像是在宣告他已经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