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声响起,两个士卒应声而出,和庞晓霞一起,给魏夫人严敏敏松绑。
站在一旁的赵欣宇,心里“哼”了一声:这位夏侯将军,武艺怎样,目前还不能确认。不过,收买人心的本事,着实了得。当初,为了顾及严敏敏的面子,那所谓的“捆绑”,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既然是这样,根本就用不着三个人上前,装模作样地解开那绳索……
“赵姑娘,”只听那夏侯将军这样说道,“你身为锦官主管,何去何从,总该有个想法了吧?”
“这个嘛,就不劳夏侯大哥费心了。”赵欣宇说着,又把目光转向魏骥立,“本座受人之托,有件事情,还需要了结一下……”
“赵姑娘既然另有要事,这改弦更张之事,”大概是为了笼络人心,夏侯将军顺势说道,“自然,自然可以稍作延缓……”
“这样说来,”赵欣宇朗声道,“夏侯将军只是袖手旁观,两不相帮了?”
那夏侯将军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不过,此前既然已经松了口,总不能食言而肥吧?于是,他高声说道:“好吧,接下来,本将军严守中立,绝不偏袒、帮助任何一方!”
听到曹魏一方的首领的这一番承诺,赵欣宇一时如释重负。
暗暗地吸了一口长气之后,她紧盯着魏骥立,冷冷地说道:“魏将军,你,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此前看到赵欣宇用言辞挤兑夏侯将军,魏骥立已然有点不自在,不过,一想到自己武艺向来不错,他也就不介意夏侯将军那“严守中立”之说!这一刻,眼见对手依然把自己当作掌中之物,他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只听他这样回应道:“赵姑娘,若是比什么针织绣花,末将自是甘拜下风。至于这刀剑兵戎上的事情,还没轮到你胡吹大气!”
赵欣宇暗自寻思道:这家伙身为将门之后,单论武功,到了这一刻,只怕依然要胜我一筹。既然是这样,就不能只想着力敌,只能智取。我要把他的丑事抖出来,这样一来,就是曹魏一方的将士,未必就会看得惯他。他心浮气躁、恼羞成怒之时,那武艺,说不定就要打点折扣。此消彼长,本姑娘的胜面,或许就会稍大一些……
“魏骥立魏大将军,”赵欣宇高声说道,“你身为戍边将领,却玩忽职守,致使阴平关失守,蜀汉河山门户大开。你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有何面目跟本座谈什么刀剑兵戎?你,我看,你还是先找点清水,照一下自己……”
“哦,是这样……”围观的曹魏将士一片哗然。本来,对于己方能够轻易得手,他们就已经心存疑窦,总觉得有某种侥幸的成分。此时听赵欣宇这样一说,也都觉得魏骥立为人不堪,着实令人不齿。甚至,一些鄙夷其人品的曹魏将士,还低声议论起来:
“这位魏将军,当时既然食君之禄,却如此不堪,过分了吧?”
“唉,这种人,简直就是蛀虫……”
“对于这种人,就算归顺了,主上和晋公,也得提防着些!”
“不忠不孝之辈,不可信吧?”……
魏骥立一心只想着归顺曹魏一方,因此,对于那些曹魏将士的议论声,自然不敢出言制止。
那夏侯将军要想驾驭魏骥立,自然就要抓住对方的把柄与软肋。既然如此,也就乐得让手下直斥其非了。
“魏骥立,真有此事?”只听严敏敏厉声问道。
到了这一步,魏骥立要想矢口否认,也是不现实的了。若要直承其事,岂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自曝其丑,打自己的嘴巴?
“哦,嗯?这,这事情……”魏骥立支吾着。
“魏骥立,本座奉命缉凶,”赵欣宇不想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就加重了语气,“你既然已然供认不讳,还不束手就擒?”
“嚯——”的一声,魏骥立腰刀出鞘:“赵姑娘,你说你‘奉命缉凶’,那么请问,你奉的是谁的命令?”这样说着,他有意环视一下曹魏一方的将士,隐隐指望着,这些人能够为自己出头。
“奉谁的命令?”赵欣宇接过对方的话语,“这里是巴山蜀水,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请问魏将军,你如此不仁不义、玩忽职守,又有何面目自立于这天地之间?”
“赵欣宇,”魏骥立恼羞成怒,“你伶牙俐齿,末将甚是佩服。不过,要想让末将束手就擒,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魏将军,”那夏侯将军加了这样一句,“对于你的归顺之意,本将军自是深信不疑。只是,如果,如果你没能拿出某些行动,只怕难以服众。再说,在圣上和晋公面前,本将军也不好说话……”
他的意思,已经是在明显不过的了:这赵欣宇和魏骥立,最后能够火拼一场,不管谁胜谁负,他都能坐收渔利。
“魏将军,”赵欣宇揶揄道,“这,这倒是一个巴结新主,青云直上的好机会啊!”
皱了一下眉头,魏骥立倒是转过了这样一个心思: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把这件事,跟曹魏一方扯上点边儿。这样一来,夏侯将军也会领我的情。嗯,个人恩怨与飞黄腾达,就这样连在一起了。是啊,新账老账一起算,如此甚好……
“赵姑娘,”魏骥立装腔作势道,“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锦官要职,如今,既然蜀汉后主都已经归顺,你又何必再作困兽之斗呢?”
“是啊,赵姑娘,”夏侯将军也出言道,“只要你肯归顺,主上和晋公那边,本将军就算说不上话,也可以为你力争几句。到时候,不仅官复原职不成问题,就是平步青云,也未必就不可能……”
他的这句话,倒也不是信口开河,夏侯氏与曹操同宗同源,是曹魏一方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如果开了口,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
“夏侯将军,”赵欣宇淡淡地说道,“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此时此刻,本座要跟这位玩忽职守、祸国殃民的魏骥立魏将军,算一笔账……”
那夏侯将军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之后,朗声说道:“是啊,债有主冤有头,两位既然有此雅兴,本将军与晓霞姑娘,率同手下这些兄弟,一旁观看……”
到了这种时候,赵欣宇深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夏侯将军及其手下走开的了。而且,不难想象,这伙人其实就是魏骥立的帮手!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如果再听凭魏骥立全身而退,甚至于逍遥法外,下一次相见,又将会是在什么时候呢?“临机处置,当机立断”:当初,后主就是这样叮嘱的……
“闲话少说,”赵欣宇朗声说道,“魏骥立,你既然不肯俯首就擒,那,那就先接本座几招吧!”
说着,一招猛虎下山,短棒由上而下,棒尖指向魏骥立小腹。
眼看对手出招狠辣,魏骥立不敢怠慢,腰刀斜挥,一招铁锁横江,挡住了赵欣宇的攻势。
赵欣宇未待招式使老,棒尖向上一挑,直刺对手咽喉。
魏骥立心下一凛:以棒作枪,这棒尖如此刺来,不啻于战阵上追魂夺命的长枪!
当下不敢托大,当下一矮身,在避开来招的同时,使出地趟刀法,一招毒蛇吐信,径直砍向对手下盘。
赵欣宇应变其快,纵身一跃,与此同时,棒尖下点,直取对手的后脑。
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转眼间就恶战了近十个回合。
再过一盏茶功夫,一旁观战的夏侯将军、庞晓霞、黎影儿等人,看出些门道来了。
从表面上看,场上两人的功夫,均以繁复、细密见长。若细分之下,赵欣宇恰似凤舞九天,极尽俊美与飘逸;而魏骥立呢,则宛如猛虎出涧,尽展辗转腾挪、奔突险峻之妙。两人各擅胜场,斗了个旗鼓相当。然而,魏骥立毕竟投身行伍多年,久经战阵,渐渐领悟出胜负之机:只要自己再坚持五六十招,到了那时候,无论是膂力、耐力、临场经验,自己均胜一筹。待到对手渐成强弩之末之时,在稳扎稳打的基础上,再伺机反击,当能稳占上风,进而战而胜之。
赵欣宇自然也能体会到这一点,眼看敌手稳守门户,极力消耗自己,待要抢攻之时,对手又仗着兵刃上的优势,猛砍猛杀,很快就扳回颓势。不难想象,魏骥立这家伙,不仅武艺超群,而且极富于心机,时间久了,自己只会渐落下风。
果然,再拆了二十余招,赵欣宇一招流星赶月,本拟直刺对手右臂的,然而,魏骥立心思飞转,左手反勾,就要去握住短棒棒身,紧接着,那持刀的右手陡然一长,一招横扫千军,削向对手腰间。表面看来,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然而,只要对武学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就算赵欣宇的棒尖刺中对方左臂,也只能是刺出一道血口子而已,并无生命危险。而魏骥立腰刀这一招横削,如果对手稍有不慎,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段,惨不忍睹……
“啊……”“哦……”“哟——”眼看赵欣宇情势危急,场下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