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宴
“赏!”老太太喜道。
“多谢老太太。”粗使婆子开心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旁了,看的周围的丫鬟婆子一阵羡慕。
众人整理了一下衣裳喜气洋洋的,浩浩荡荡的往府门口而去。
谢庭安带着张勇跟在队伍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思考着,胳膊被人撞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一张俊秀又稚嫩的脸正笑着看自己,看到谢庭安看过来他才轻生道:“三弟好本事。”
谢庭安规规矩矩揖了一揖手回道:“大哥过奖。”
此人正是殷大娘子所出的嫡长子谢庭宏,当时在通州有小将军之名,聪慧过人,所学招式看一眼便能自悟一二,大家都说他以后会成为绝世无双的大将军,万寿无疆。
可惜造化弄人还没等到他成为大将军,蜀地就败了。
谢庭宏看了一眼装冰块脸的张勇,又看了一眼谢庭安,嘴角一勾,跨步走上前跟上了谢万庆的步子,只留谢庭安和张勇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众人到府门口又紧张又激动的等着来人,然而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门口看热到的人最初都是接头接耳骂,喊他们残暴的蜀人,等看到来的一群人立刻不做声了。
因为来人是传圣旨的太监,还有跟他一道的诏书,谁敢在圣旨下造次。全当透明人,背景板,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太监面无表情的下了暖轿,用尖锐的声音道:
“谢万庆何在,前来接旨!”
“草民在。”谢万庆上前几步,双膝跪地回道,
众人也纷纷跪地等候太监宣诏。
太监严肃的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众人才夹着嗓子念道:
“诏曰自古圣贤之治,悉资英才以辅翼也。夫功著于国,信孚于民者,国之重器,民之望也。”
“朕荷天之命,承历数而来,宰制万邦,今观谢万庆,才德兼优,智勇并茂,特拜尚书门下左司侍郎,掌工房之事,辅翼尚书。”
“封赏之典,朕甚悦之。期其励志竭忠,毋负朕望,续展宏图,为国为民筹福祉,为江山社禝增辉,钦哉!”
“臣叩谢圣上龙恩!”谢万庆双手接过诏书拖着长音道。
“官职任命本不需圣人亲笔御写,因要宽带蜀地降臣,圣人开此特例,尔当勤于工部事物,勿让圣人失望才是。”太监抱拳往上拱了拱道。
“中贵人说的是,谢某叮当牢记在心。”谢万庆起身回道。
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了程老夫人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大袋银元宝笑道:
“中贵人怕是路上劳顿了,不如进府喝杯热茶也无妨。”
那太监颠了颠钱袋好不脸红的往袖子里一送说道:
“这点物什就当是给大伙讨个喜气,茶就不必了,其他大人还等着洒家送喜讯,就不劳烦老人家了。”
太监说罢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之意,转身就上了暖轿浩浩荡荡的走了,来时如风去是亦然。
等宣旨太监走后,老夫人心腹童妈妈,给围观的人洒了不少银碎子,那些看热闹的人得了好处哪还骂的出口,个个出言道谢。
谢庭安一直待在队伍后面看着这一切,这一切似乎跟自己有关又与自己无关,就像是局外人一样没有办法跟着那群人笑,只是静静地看着。
又安安静静的跟着众人去祠堂把圣旨供奉起来,一切结束后老夫人遣散了众人,又叫人准备丰盛的晚膳,打算在自己院子里办家宴,恭贺谢万庆留任汴京。
谢庭安带着张勇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重重的呼了口气,应付那样的场面他真是不擅长啊。
张伯看人回来亲自摆桌子,上了早餐,笑着说今早看到的热闹场面,道:
“如今老爷留任汴京,郎君可以安心静养,不用再怕舟车劳顿把小祖宗的骨头架子给散了。”
张勇毫无反应的站在谢庭安身后发呆,谢庭安却笑了。
“老身猜着郎君回来会要吃食,提前拿新摘的野菜熬了米粥,郎君趁热喝吧。”
谢庭安用了米粥张勇却称不饿没喝,自顾自的忙着去了,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晚上的时候张勇还没回来,谢庭安只好带着张伯一道来上房参加晚宴,晚宴上大家都挂了笑,围坐在大桌上吃饭。
殷大娘子起身给公婆布菜,老太太喊他坐着吃,还叫了那些上不得桌的妾室都来同桌用餐,可见老太太是真的开心。
等有了合适的机会谢庭安找借口把张伯打发走了,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他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坐在身边的谢庭宏,力道很大。
谢庭宏手一抖热茶从他手里掉落下来,快泼到他身上之际,谢庭安一伸手把茶杯拍了开来,热茶便泼在了他手上,瞬间被烫的红了起来,他却不理会问道:
“大哥没烫伤吧。”
事情发生的很快,大家看到的只是谢庭宏差点把茶水泼到自己身上,却被谢庭安拍开,手被热茶烫伤,还湿了衣袖。
“怎么一回事?”谢老爷子蹙着眉问谢庭宏。
殷大娘子已经急得坐不住了,但大老爷子发话了她插不得嘴,把他急得直往谢庭宏身上看。
“大哥也是不小心的,祖父不要怪罪大哥才好呢。”谢庭宏抢着回答道。
谢庭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谢庭安,看了好一会忽的笑了,然后笑盯着谢庭安回道:
“连累三弟了,快去处理伤口吧。”
祖母没看到伺候他的下人,便冷着脸问道:
“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谢庭安洋装不好意思回道:
“张勇留在院子里看管,张伯去找我丢失的玉佩了,那是之前祖母送给我的。”
谢老太太早已不记得什么时候送的玉佩,只当是之前某个生辰送的说道:
“怎么?院子里就两个活人不成?”
“祖母我也还活着呢?”谢庭安头低的更低了,眼角一抬,眼神触到了谢庭宏戏谑的眼神,忙把眼睛移开。
听到他这么说,桌子上的人瞬间爆笑出声,看到谢老爷子微怒的面色又忍着憋住,哭坏了众人。
此时殷大娘子暗道不好,立刻抢着骂道:
“这些胆大的奴才,竟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如此欺主之事。”
意思就是把责任推给那些下人,按他们个欺瞒主子的罪名,最多就打上几个板子,也就没事了,她可不想摊上克扣庶子用度的名声。
乔妈妈一听就知道这话里有话,立刻上前,跪到在殷大娘子面前哭道:
“是老婆子失职,平日里忙着院子里的事情,竟还忘了填补小三郎院子里头,望大娘子看在我鞠躬尽瘁伺候您的份上饶了老婆子这一回吧。”
说完乔妈妈咚咚磕着响头认罪,心里却骂谢庭安逞能,堂堂小将军怎么可能连杯茶都接不住,还需要一个毛头小子逞能,骂得乔妈妈心里舒坦了不少。
嘴上却继续求饶。
“好你个老婆皮,我明明交代你安顿好安儿,你倒好,自己偷着懒让安儿吃了这么多苦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殷大娘子继续抢着话,不让二老插话,打算轻轻揭过此时。
“杖责15,罚封三个月俸禄,以外安排人牙子上门,把安儿的份例补上,此时做老子的便替他做主了,乔妈妈你可有怨言。”谢万庆沉声道。
“老婆子毫无怨言。”乔妈妈回完,退出屋子领板子去了,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只是个命贱的仆人。
殷大娘子阴郁着脸盯着谢庭安,谢庭安起身作揖道:
“多谢父亲。”
“你这个孩子太老成,要不是知道你九岁,我当爹的都要喊你一声老哥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是,儿子受教了。”谢庭安中规中矩的回道。
谢万庆看他这毫无活力的模样叹了口气。
“爹爹偏心,我上次跟大表哥玩耍,爹爹还教训我调皮,还要我像个大人呢,哼,小七再也不理爹爹了。”小七气着说,嘟着嘴把头撇到一边,谁也不理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老爷子很是讨厌夫人聒噪,本来脸越来越黑,却乍一听小孙子这么说也一阵想笑。
晚宴上除了殷大娘子和乔妈妈都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