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都放完了，补课班也还在上，她们店里没什么顾客了。
颜文乐站在前场玩手机，王书和蹲在后场的冰箱后面发呆。气氛实在沉默得可怕，颜文乐憋不住了，站在前场与后场之间，伸个头看她。
看她小可怜样缩成一团，看着地面发呆。
“你怎么都不讲话了？”他问。
她抬起头看他，摇摇头：“不想讲话。你前台站久了也不会想讲话的。忙起来要讲太多话，看见人就会烦。”
“看见我也烦吗？”他笑。
王书和故作可怕地说：“你现在跟我可是一个战线了，马上就跟我一样咯。”
“能跟你一样聪明我高兴着呢。”他如是说。
王书和愣住了，挠挠头说：“你现在不莫名其妙怼我了我还有点不习惯，要不你还是怼我吧。”
“毛病吧你。”他笑骂。
她也笑笑：“就当我有吧。”
铃铃，外面的门铃响了，他们俩齐刷刷看去，走进来一个小孩儿，像是旁边辅导班的。颜文乐站回前台。两人盯着他一个人。
小男孩看了下菜单，环视一圈说：“叔叔，我要一杯可乐，中杯的。”
颜文乐笑，俯身看他：“你叫哥哥，我请你喝大杯。”
“颜文乐！”王书和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有点生气说，“你别欺负小孩儿！”
他回过头给她投以一个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继续和小孩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俩，有些内敛地低下头回答他：“我叫，，谭笑笑。”
颜文乐回头给他打一杯大可乐递给他，他看了眼王书和，在用眼神征求她的同意，王书和点点头，他接过大可，递给颜文乐十块钱。颜文乐拿过他的钱揣回他的口袋，从自己口袋里拿了十块钱塞进收银机。
“说了我请你哥哥就请你，哥哥从来不欺负小孩。你还没叫我哥哥呢啊，”他说，“看见她也别喊阿姨啊，我跟她都没到被人喊叔叔阿姨的年纪呢。”
小孩点点头，喊道：“哥哥，姐姐。”
颜文乐心满意足地笑了。
王书和从前也是个社恐内敛的人，她一眼看出男孩的局促，因此一把拎着颜文乐的后衣领把他拽起来，瞪他一眼，然后变个笑脸和小孩说：“没事，你买完就走吧，不用和他聊。”
小孩点点头，转头跑走。
王书和拍他：“你怎么还和小孩聊起来了？”
他说：“我看这小孩学习很压抑，跟他聊天解解闷。学得目光呆滞，一点小孩的灵气都没有。我不得好好关心一下祖国的花朵啊？”
王书和白他一眼：“到底是给你解闷还是给他解闷啊。”
他双手叉腰，自信道：“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王书和可不吃这一招：“你以后别欺负小孩。以后隔壁辅导班的孩子都被你吓得不敢来了。”
颜文乐懒得理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长那么帅不自带顾客啊？”
“给你美的，最好是。”王书和说，“而且，照你这请客法，你上班累死累活为了什么啊？做公益、发善心吗？”
“你胳膊有点长了啊，管的有点多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颜文乐戳戳她的肩膀，嫌弃说。
王书和白他一眼懒得说话。
兜里的手机弹出提示音，她退到墙边打开看。
赵雅：“死丫头真有福气，聪明的陈扬帅气的颜文乐都被在你的五指山下。”
王书和无语着打字回复：“你有能耐能拿走就都拿走，咱俩换换。”
看她又发了一个笑脸，王书和无奈地笑笑。
颜文乐伸头过来，她把手机收到口袋。抬头和他对视上，他眯着眼睛仿佛看到她隐藏起来的一切，她也看到他拿出的烟和打火机。
“干什么啊？有秘密？”他问。
王书和摇摇头，然后抢走他夹在手上的烟顺手扔进垃圾桶，指着他的脸冷声说：“你下次再在店里抽烟我能打死你。骂你骂得皮厚了，真就一点素质都没有了是吧。封闭空间不抽烟你不知道啊？谁他妈想吸你的二手烟？”
他把打火机和烟都收回口袋，意识到错误低下头。
外面唐雅凡推门进来，颜文乐站回收银机那，王书和没动，等着她走到面前开口说：
“店长，我这个月干完就不来了。”
颜文乐和唐雅凡皆是一惊。
“为什么啊？”他问，“和陈扬分手就不上班了吗？你不是要自由独立的吗？”
王书和摇摇头：“我出来上班是因为想追他，现在我们俩不是一种人，走的也不是一条路了，我追不上也不想追了，我累了。而且自由和独立跟他没有关系，有他没他我都自由独立。”
“少他妈放屁了，听你吹牛逼我头都疼。”他毫不留情骂她，“王书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无，所，谓。”她说。
颜文乐气不过，转头跟唐雅凡说：“店长，你骂她。”
唐雅凡劝道：“是啊，王书和你上班吃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学会了你不想干了啊？我们女孩自己手里拿钱还是很重要的。”
“我缺的不是钱，我以前只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能吃那么多苦。”貌似在回答唐雅凡，其实在和颜文乐说。
“哦，不缺钱缺爱是吧？”颜文乐骂人从来直击主题。
王书和恼了：“颜文乐！”
“王书和，亏你不学习还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那批人，你他 妈怎么老做傻逼做的事？真他妈舔狗啊你？长大点吧！多少人上岸后把对象抛弃了的？陈扬没有这个想法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等考上了再跟你说？你是那种自私的人吗？他就是无所谓你的想法！你的开心与否、生气与否、难过与否，到时候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他根本就没有想等你，是你在一厢情愿！没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就是错吗。他的傲慢，和那些嘲笑我们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你他 妈给我闭嘴！颜文乐，陈扬再差你也不能骂他，只有我能骂他。”
“呵，你骂他，我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骂他你都不会骂他，你说你骂他，你哭还来不及呢！没用的东西。”他骂。
“颜文乐！”
王书和抬手就想打他，唐雅凡一把把她抱住：
“好了好了！”
他们俩的局面越来越拉不住了，唐雅凡不得不站在他们中间隔开他们。
“好了，王书和，不想干咱就别干，但是我这没人了，你把他带出来再走。”她指了指颜文乐。
王书和点点头。
“走什么走？！不许走！”他骂，“没用的东西，就知道逃避！”
“你算什么啊！”她大骂。
“王书和，你他 妈对得起他了，对得起我吗？”他大喊，一把推开唐雅凡，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脸靠近了给她看，“你看啊，都是为了帮你打架被人拽的！你看我帅脸都红了！”
脸在面前放大，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可她睁大双眼去看，要看瞎了也没看到，只看见一张帅脸是怎样构成的。
“哪儿有啊！”她烦躁问。
“你他 妈眼睛长脚底板了啊！”他骂，“眉毛！眉毛下面一点点，有一点红印你看到没有？！”
“颜文乐，你是今天吃饱了撑的想气我了是吧？让你气我你就这样气我是吧？”王书和脑子在冒火，但忍着火没爆发，咬牙切齿问。
“王书和！你他 妈除了会凶我你还会凶别人吗？！啊？！你他妈长的能耐全长我身上了是吧？”
王书和气不过回后场。她从来骂不过他。认输了。
“你就叫吧，以后我也不理你了，你自己哭吧。”颜文乐甩脸到一边。
王书和生着气，不再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