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疾
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卖首饰的,吃食的,玩杂耍的应有尽有。这雍州城我就是刚来那天逛过一回,只不过当时只顾着寻战神府邸了,没有细细感受。
看着这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古代街市盛景,我瞬间来了兴致,一头扎在人群里,如同放出笼子的小鸟,扑腾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
玩了一阵,我猛然想起此行的重要目的,眼珠子转了转,四下打量:周围人头攒动,斩风、锦珠连同一干侍卫紧紧围绕在周围……这样可不太方便行事啊……
“锦珠啊,上次你不是同我提起,这郊外有个清宁山,环境优雅,景色怡人……我想去看看……”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王爷知道了我们擅自离府,怕是会不高兴……”
我目露恳求之色:“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么一回,就让我去看看嘛……自锦珠你上次那么一说,我是日也想,夜也想……这些天都快憋坏了……”
许是看到我方才异常开心的模样,斩风他们犹豫了……我趁热打铁,拉着他们就往郊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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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山的山势不高,环境清幽怡人,山间林木高大茂密,鸟鸣声声悦耳。我慢悠悠地逛了一圈,眼见四下无人,便“哎呦”一声捧着肚子,目露痛苦之色。
锦珠他们被我唬了一跳,忙围了过来。我连连挥手,小声说:“许是刚才吃坏了肚子……斩风哥哥,麻烦你们到前方守着,我要方便一下……别离太近啊……”
斩风警惕地观察四周,见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便领一众侍卫到远处帮我把守。锦珠随我拐过一片茂密的草丛,我开口道:“锦珠,帮我到前面看着点……”
见锦珠转身在前方站定,我连忙凝神、默念,人影一闪,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耳边嘈杂的人声、马声、各种杂声一波波响了许久,慢慢平静了下来。我小心翼翼从茂密的树叶中探出了头。对于斩风、锦珠他们,我是愧疚的。这般放了他们鸽子,还不知回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我也真是没办法了,不出此下策,实在是走不了啊……
心中默默的致歉,我不敢在此地久留,沿着台阶下山。刚拐过一片小山坡,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一名华服中年男子。这男子身材高大,面目英挺,可惜眉关紧锁,一手捂胸,表情十分痛苦,正在周围人的搀扶下慢慢挪向马车。
唉!作为医者的自觉又一次发挥了超强作用……我忍不住上前,轻声问道:“这位大叔怎么了?我是大夫,能让我看看吗?”
那一帮人虽说急得手足无措,但依然井然有序地围在那位中年男子身侧,上下打量着我,并未让我靠近。倒是那男子抬头瞅了我一眼,勉强向众人挥了挥手,低声道:“有劳姑娘了……”
我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仔细把脉,又看了看他的面色舌苔,禁不住“咦”了一声,“这位大叔像是有旧疾在身……”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连声应道:“是是……我家老爷以前受过极重的伤,这城里的大夫都看遍了,但至今尚未能痊愈……姑娘您看这……”
“赶紧就近寻一地方,准备一套银针……”
“这郊外就有一个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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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爷姓宁。
宁家别院里,我手持银针,找准穴位,手起针落。我们凌家祖上世代行医,医术精湛,自有一家传绝学,名唤“七星”针法,估摸着对他的伤病症正为合适。
果然,经过一番治疗,他的情况明显有了好转。我又开了张药方,嘱咐方才那位李管家赶紧去抓药。
宁老爷邀我在别院中小住,我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一方面,他的伤病还要进一步医治,另一方面嘛……现在城中不知道是何情形,我不敢贸然下山,否则岂不是白跑了……
次日,我帮着宁老爷又施了针。看看他的情形,我决定据实以告:“您这伤病当初着实不轻,又拖了些时日,对身体损耗极大……怕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痊愈的啊。”
宁老爷现在对我的医术已深信不疑,闻言恭敬地说道:“凌汐姑娘施以妙手,老夫感激不尽,一切但凭姑娘做主……”
我又把要用的药材认真交代给一旁的仆从,正细细说着,李管家进门禀报,“王爷前来探望老爷了。”
一听到“王爷”二字,我瞬间一个激灵,脑袋还未来得及做出进一步反应,只见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伴随着熟悉的嗓音:“表舅,听闻您近日抱恙,可好些了……”
我暗暗叫糟,这雍州城说大也大,说小它为什么就这么小哩……浑身僵直,脑门一阵阵抽筋,我居然还在想着,是要上前打个招呼:“嘿,好巧,咱们又见面了……”,还是……我麻木地转身、抬腿,正要迈步……腰间猛然一紧,一条刚劲有力的手臂已环了上来,把我往怀里一带,耳边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汐儿……”
我头一缩,没敢吭声,忽然又感觉哪里不对,便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就和你道别的……”看他满脸憔悴,双眸中满是血丝,有短短的胡茬从下巴冒了出来,我惊了,声音越来越小,终是无声。
宁老爷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他:“这……云陶,凌汐姑娘,原来你们认识啊……”
慕云陶紧紧搂着我:“表舅,我的汐儿性子玩劣,在府上叨扰,还请表舅多担待一二……”
“不玩劣,不玩劣……这两日可多亏了凌汐姑娘施以妙手啊……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呢!”
云陶细细询问了病情,得知每隔几日还需施针治疗时,开口道:“表舅,汐儿这两日未归,我甚是挂念。表舅病情既缓,不如我带她先回去,待欲施针时,再陪她过来,可好?”
宁老爷笑咪咪地看着我俩,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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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落下,我低头缩在角落里,还没思索好该如何开口,眼前一暗,唇上一暖,他已拉我入怀,温暖的唇覆了上来,松柏的清冽气息让我一阵云里雾里。猛地反应过来,这可是我的初吻啊……“我……”他的唇再次堵了上来,还没三两下,我已如一摊春水,软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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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斩风、锦珠和一众侍卫跪在庭前。见慕云陶拎着我进来,锦珠一下子哭出声:“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愧疚不已,祈求地看着云陶,“这事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设计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云陶面色冰冷,“守护主子不力……”我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着他的手,“真的不怪他们……”
他话锋一转:“每人罚俸一年。若有下次,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