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极殿正门,等待已久的阿萝忙凑上前来。“公子,您没事吧?”
“我们走。”
公孙洵的神情极其可怕,阿萝见此也不敢再多问,便只好跟在其身后速速离宫而去。
二人出了皇宫,直奔蓥华街。阿萝猜到公孙洵这是要去岐王府。但主子满脸杀气十分骇人,尽管阿萝心中有疑问,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果不其然,公孙洵一路来到岐王府,按说高岐即将所行之事乃是谋逆的大罪,怎么也该背地里商议才是。可情绪几近崩溃的公孙洵却堂而皇之地敲响了高岐的府门。
管家见来人乃是公孙洵,并不废话,直接将其请入府中,毕竟让这家伙站在门外等反而更加不妥。
高岐将嵬府众人送出北城门后就一直在府中等着。这边探子刚刚来报说公孙洵已经出了皇宫,后脚公孙洵便寻上府来。
“你怎么来了?”高岐一见公孙洵当真是又气又恼,仿佛公孙洵的到来就俨然已经暴露了他即将逼宫的事情一般。可见不管是多么狠辣之人,也会常有做贼心虚之感。
“自然是来履行对殿下的承诺。”公孙洵站在院子中央,目光中的疯狂已然无法克制。
“非得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吗?”高岐反问一句,却不了被公孙洵揶揄道:“怎么,殿下怕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明明可以做的更加稳妥。”
“废话少说,这宫你逼还是不逼?”高岐几乎从未见过眼前这般疯狂急躁地公孙洵,似乎这逼宫之事若是成了,得到天下的人会是他一般。
见高岐迟迟不答话,公孙洵冷笑一下,语气中带着鄙夷地说道:“没用!”
公孙洵转身就走,高岐却是慌了,他大步上前,拦住公孙洵的去路,目光笃定地说道:“把最后的关键告诉本王!”
公孙洵眼角微挑,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口中喃喃道:“涯石山行宫,单公公……”
公孙洵将涯石山之事尽数告知了高岐,高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涯石山行宫后竟藏了父皇的奇兵。就连那个长相骇人的单公公都曾是人称山鹰的绝顶高手。
知道了一切秘密的高岐自是不愿再留公孙洵性命。
眼见高岐眼中泛起杀意,阿萝右手立刻按在腰间,一双眼睛惊醒地盯着高岐,俨然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模样。
公孙洵轻轻拍了拍阿萝的肩膀,“别那么紧张。以恭亲王的智慧,自然知道我敢进来便一定出得去的道理。他没那么傻,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公孙洵这话表面上虽是说给阿萝听,可实际上却是说给高岐的。
高岐闻言,心中不由得暗暗盘算起来,他觉得公孙洵说的没错,嵬府的实力高岐是领教过的,若说公孙洵早在岐王府周围乃至岐王府内安排好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单是一个阿萝就已是极难对付。皇位与公孙洵的命,孰轻孰重,高岐自是掂量的清。
想过这些,高岐眼中的杀意顿时消散,他轻扯嘴角,皮下肉不笑地应声道:“那是自然。本王又岂是过河拆桥之辈。公子愿意离去,大可放心离开便是。”
公孙洵颔首一笑,那笑中自也少不了讽刺的味道。
“阿萝,咱们走吧!”
公孙洵与阿萝这边刚一出门,高岐便对管家吩咐道:“派人小心跟着,一旦本王事成,立刻斩草除根。公孙洵不可留!”
“是!”管家领命,转身退去。
公孙洵与阿萝离开王府后,便按着原本的约定一路向北而行,直到城门前才停了下来。二人皆知身后跟了尾巴,只不过阿萝是看出,公孙洵却是猜出。
正当二人准备出城之时,身后来了一个商队。公孙洵与阿萝对视一眼,二人心知,时机已到。
……
商队经过城门,被派来跟踪公孙洵和阿萝的暗卫杀手们却怎么也寻不到二人的影子。一时间众人慌了手脚,忙上前询问守城官兵。但这个时辰来往人群太多,官兵们又哪里注意到两个寻常的路人。
就这样,高岐手下的人彻底没了公孙洵的踪迹。
城门前,公孙洵与阿萝趁着商队混乱之际,将曾钧提前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并瞬间将外袍反穿,而后便堂而皇之地从那些暗卫杀手面前走过,一路向东,与童颜若若等人汇合。
尽管此时的公孙洵满是心事,可他知道如今的形势一刻不离开南陈,众人的安危便一刻无法得到保证。因而不管他心中多么痛苦绝望,都不得不暂时抛在一边。有时候,人当真是连绝望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公孙洵与阿萝一路来到东郊,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已是傍晚。南陈虽不比北齐寒冷,可傍晚的风依然吹得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公子,那边有火光。”阿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正此时,如鬼魅般的陆愆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是他们,只是……”陆愆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
“只是什么?”公孙洵的心底蓦的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陆愆从不这般婆婆妈妈,他那为难的语气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们还是自己去看吧!”陆愆身形一闪,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阿萝转头看了公孙洵一眼,她的感觉与公孙洵一般无二,能让陆愆这般遮遮掩掩,定然不是好事。但有一点阿萝可以确定,便是前方并无危险。
公孙洵与阿萝带着两颗惶惶不安的心向树林走去。直到距离童颜几分十步远的距离时才勉强将众人的脸看个清楚。
童颜和曾钧坐在火堆旁,而另一侧若若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若若怎么了?”多年的搏杀让阿萝对死亡的气息极为敏感,而此时,她正嗅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童颜抬眼看向公孙洵,火光下,公孙洵注意到童颜的眼睛已红肿不堪。他知道,那定是童颜哭了很久。
“公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还是公孙洵第一次见童颜这般伤心地流泪。
公孙洵木然走到若若的尸身旁边,他缓缓蹲下身,颤抖着手探向若若的鼻息,若若死了,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