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离除夕也就只有几天的功夫了,简王府也已经知道慕容骜回到京城的消息了。虽然慕容骜让五皇子帮忙打掩护,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但过年还是要回去的。至少,他现在不想让简王妃知道,自己已经跟楚家联系上了。他更想看看,这一次没了楚翊这个中间人,简王妃和慕容骥要怎么招揽楚家。
楚翊带着货物到家时,慕容骜已经跟楚管家谈了好一阵子。他清楚地记得,上辈子的自己,一直奔波在筹粮运粮的路上,对于京城中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详细。
但是楚家因为通敌获罪这件事他却是知道的,甚至知道楚家在这一劫中,族人奴仆死伤好几百,迁往海外时,又因为遭遇风暴死伤过千,大伤了元气,不复曾经的辉煌,甚至刚在海外落脚时,还险些被别家吞并了。唯一不知道的是,楚翊竟然也是楚家人。
所以慕容骜等着楚家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端倪,能不能未雨绸缪了。当然,最好是能够找到被诬陷的原因,这样也能早做准备。对于几代行商的楚家来说,远离故土固然不舍,但是保全家族更加重要。
当然,必要的时候,慕容骜还是准备以做梦的借口,说说上辈子的事情。看看是不是楚家在行商过程中,用一些消息去换取商业机会,被人给惦记上了。
“羡伯,如今大宁朝这样的情形,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别国安家啊?”慕容骜抿了一口茶,想到方谨心拿出来的那个什么可乐,不知怎么的,有点想念。
楚管家叹息道:“想过,怎么没有想过,从熙和年间成王造反那会儿就开始想了。我楚家时商贾人家,不懂帝王之道,却也知道培养儿孙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可是先帝不仅对儿子们的兄弟阋墙不以为意,甚至还隐隐有着鼓励的意思,还真是看不懂了。”
没错儿,大宁朝从熙和帝开始,就没有太平过,所以楚家一直在海外有布局。也想过大宁朝如果战火四起的话,他们为了保全家族,也会迁徙他国。
“那……要是别国有要求,楚家会用大宁国的机密,换取落户的机会吗?”
这句问话,让楚管家沉了脸,不满道:“公子怎么会这般问?”
是的,离开大宁只是躲避战火,又不是为了寻求权势,他们楚家也是忠义传家的,怎会做如此卑鄙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大宁也是故土,为追求荣华而出卖故国,楚家要是有这个想法,就不会拘着子弟不让入仕了。毕竟,熙和年间买官卖官的可不少。楚家只要分家,几家经商,几家入仕,又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这个回答确实在情理之中,慕容骜沉思了起来。楚管家也不是泛泛之辈,他马上感觉到,慕容骜这样问,必定有原因。
“公子是因为楚家在海外的生意,所以才有此一问的吗?”
“也不全是。”慕容骜缓缓摇头,“是因为楚翊的事情而想到的,担心简王妃会因为无法得到楚家的助力,而毁了楚家。所以在想,如果他们打算毁了楚家的话,会用什么办法。楚家是商贾,没法用官场上的一套,攀诬谋反的可行性也不大。那就只有利用海外关系,定个通敌的罪名,才能将楚家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慕容骜又开始细细思索那些梦一般的经历。只是在前世,他一心为国,想的都是怎么尽快平息战火,让百姓安居乐业,压根儿就没有过多关注其他。别说和他毫无关系的楚家,就连同样的王府,他也没怎么注意,这才会被他们算计,困在万山郡的昭华镇,最后惨死在慕容骥的箭下。
楚管家点头:“公子所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通敌的话,一般的诬陷手段就是利用信件,而这个信件还必须是在家主身边找到的。不然想要一招颠覆楚家,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家主身边的小厮,基本都是从跟随了楚家二三代的忠仆家中选出来的,他们之中甚至有的已经成为了一方的富商,家主早就将身契都换给了他们,他们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啊。”
“没有这样的人吗?”慕容骜有些泄气,他随手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楚家两个字,然后又写了启盛十二年。随即往下写着十一年、十年、九年、八年、七年,写到七年,他笔尖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胡家该来退婚了。”
“老夫上次都忘了问公子了,你怎知胡家要退婚?就算王府刻意宣扬公子受伤一事……”楚管家确实不解,胡长豫不过一个四品官,家中女儿能够嫁入王府,还是正妃,那就是妥妥的高嫁啊。就算他们想要攀上二皇子,也不用一女二许吧?胡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慕容骜却没有回答楚管家的话,而是将那张纸拿过来,继续在上面写着什么。可能是落了笔的缘故,一直混沌的思路,此刻竟慢慢清晰了起来。
启盛七年,正月十二日,胡家就来退婚了,甚至连年都没有过完就等不及了。只是那时候他因为楚翊的离开,粮草筹集出现了问题,在慕容骥的提点下,去了广泽郡。说是广泽郡气候温暖,一年两熟。加上富商云集,还跟一水之隔的大泽国多有通商,说不定能筹到粮草。
结果他在广泽郡待到了七月底,果真筹到了两批粮草,一批给了裴将军,一批给了镇守镇海关的孟将军,也算是不辱使命了。没想到正当他要回京复命时,慕容骥又递来了消息了,说是临近广泽郡最南面的嘉禾县,得到了大泽国的新种子,种出来的粮食产量惊人。让他过去看看,如果可以,能不能引种到延平郡,也算是为封地的百姓谋福了。
因为启盛八年,皇帝正式下旨,不仅将王府府兵的数量名正言顺地减少到了六百人,而且还下令,王府封地的田地,不再是由王府收税,而是设定免税田亩后,其他也由朝廷统一征收。这样一来,王府对封地的农户就没有了百分百的掌控权,封地也不再是王府的后盾了。所以慕容骥以高产作物造福封地百姓,也算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