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本王?”高岐不明所以地看向公孙洵,心底仿佛又没了几分底气。他此番前来本只想看看公孙洵斗败的模样,可却不曾料到这家伙在如此境遇却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褚洵!哦,不,不对。本王应该叫你公孙洵才对吧。事到如今,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高岐故意喊出公孙洵的名字,为的就是想要击溃公孙洵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公孙洵不仅不为所动,反对笑着反问道:“这话难道不应该是在下问恭亲王吗?事到如今,殿下还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身为皇子,如今又贵为南陈唯一有封号的亲王,如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高岐冷哼一声,看似波澜不惊,可一双紧握的拳头却早已将其出卖。
公孙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若殿下还有别的办法,想来也不会单凭猜测便指认在下的身份了。这可算不上一招好棋。尤其是在陛下下旨命恭亲王殿下出京前往封地的时候。不是在下说您,这目的也实在是太明显了些。连我都看得出,又何况是身经百战的南陈王。”
“公孙洵,不管你怎么说,本王此番查出北齐暗桩和你的身份都是大功一件。父皇赏罚分明,定会论功行赏。”
“好一个赏罚分明。”高岐话音刚落,公孙洵就接过话来。“如果陛下当真是赏罚分明,殿下怕是早就没命了!你以为事到如今高颂和高奕的死陛下还没想明白?若当真没有想明白,又怎么将你发配东境?说到底,殿下不过了占了南陈王年迈,比往昔更加看中父子亲情的便宜罢了。这事若是换做南陈王年轻时,殿下可还有命同在下说这许多?”
公孙洵的话不禁让高岐冷汗直流。
“怎么?怕了?不仅如此,我猜,南陈王也已经知道你偷偷绑架拓跋柔,想令他与高珌父子失和了吧。殿下做了这么多事,难道还想觊觎那个位置吗?”
公孙洵的话似乎总是有着某种魔力,仅仅只是交谈便足以让人乱了心境。
“高珌自入宫后便再没出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与南陈王争吵被拖出去砍了?我猜大抵不是这样的。是南陈王知道高珌与你相争全然不是对手,这才将他护了起来。所以,高岐,你,已经输了!”
高岐闻言,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初来嵬府的气势早已颓然不在。
公孙洵见时机已到,遂缓缓起身,向前一步,走到高岐身边,附耳低声道:“不过,我却是有办法的。”
“你说什么?”高岐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公孙洵,他不明白事到如今,眼前的这个人为何还要帮自己。“为什么?”高岐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帮你吗?”公孙洵冷笑一声,“自然是有我想要的好处了。”
“什么好处?”高岐想起自己曾经承诺公孙洵若他日称帝,必会封其为异姓王,如今想想却是可笑至极。很显然,公孙洵此番来到南陈为的就是搅乱南陈政局,让皇室兄弟自相残杀以削弱南陈的力量。而公孙洵自然也根本不会在意那个异姓王的许诺。
高岐根本就不知道公孙洵想要什么,这样的猜不透才是让人最为恼火和忌惮的。
“我要若若。”
“你说什么?”高岐木然瞪大双眼,他实在没有想到公孙洵留下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且这女人还是被自己玩弄过的残花败柳。
“听不清吗?我说我要若若。”
“你不离开,竟只是为了若若?”高岐仍旧不信。
公孙洵却毫不意外,因为他知道,像高岐这样心中只有权利毫无情谊之人是永远不会理解的。“是我把若若带到这个是非之地的,也合该有我将她带走。”
看着公孙洵笃定的目光,高岐终于相信他所言非虚,尽管高岐并不理解公孙洵的作为,可这世间就是有这样一群傻子,为了兄弟之情,高颂对高奕一忍再忍,最终死在了弟弟的算计之下;为了女人,高奕与兄长反目成仇,最终与黎洛溪共赴黄泉;为了忠诚和大义,覃胥正明明有逃离是非的机会,却最终为了高珌葬身火海。而眼前的公孙洵,显然也是这样一个愚人。
高岐笑着摇摇头,这样的愚蠢他不曾有过,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不禁浮起一丝羡慕。
“好!本王可以把若若还给你,说吧,本王该如何翻盘。”
“很简单!逼宫!”公孙洵说的云淡风轻,可高岐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什么?逼宫?”尽管高岐阴谋不断,可显然他对高霍的恐惧已深深刻在骨子里。
“怎么?殿下怕了?”公孙洵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得嘲笑,这样的神情着实刺痛了高岐那颗高傲的心。
“本王不是怕,只是觉得时机未到。父皇的反,可不是那么容易造的。”高岐吞了下口水,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殿下以为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时机已到呢?是等南陈王明旨册立高珌为太子,还是等南陈王驾崩,高珌继位呢?据我所知,南陈王已三日不朝,近来他的身体如何,想必恭亲王是知晓的吧。且不说咱们这位南陈王会不会狠心对殿下下杀手,即便他不忍心,一旦高珌继位,覃胥正的死和拓跋柔的仇,殿下觉得,新帝会轻易揭过吗?事到如今,殿下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争夺东宫的资格,而一旦高珌继位,殿下的结局也可想而知。所以,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逼宫。可本王从未想过逼宫?”
“不!这事殿下定是想过的,不然你就不会私自屯兵了!殿下只不过是怕了。宣极殿的那只老虎,如今虽已老了,牙不尖,爪也不利,可他曾经的淫威犹在。便让殿下误以为他是永远都不可战胜的。然而年迈的王又怎抵制住壮年老虎致命的撕咬。”
公孙洵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蛊惑着高岐的心,高岐的拳头越攥越紧,就连指甲扣在肉里都不曾有半点感觉。
良久,高岐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公孙洵的目光中已满是孤注一掷的笃定。“好。逼宫就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