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点点头。
抬手比划一下,示意我出来。
我觉得那一刻的我像一个咋咋唬唬的妞儿看见玩伴一般地欣喜,三步并两步小跑出来。
“你怎么在这?”我拨弄了几下刘海,抬头问他。
“路上无意间看见你在欺负小孩,拔刀相助。”
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很温柔。
突然他伸出手,朝我这边,像是帮我做什么。
实话说我也在期待,可能有落叶落在我的头上,还是帮我赶一下入秋遗留的苍蝇?
他距离我只有一尺的手停下来了。
“围巾都挂到后面了,不勒得慌吗?”他出声解释。
哦哦哦!我赶忙自己把脖子后面的围巾都顺回胸前。
再次抬头时,我们都无恙。
他说正好午休,要不要去一起吃个午饭。
我说不用了。我等下回家吃。
其实我很想吃,只是化疗完这几天实在胃口欠佳,吃啥吐啥,头发没剩几根全靠假发维持一下爱美之心。
他看得出我有些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再提。
我站着动也不动,那一刻我觉得我期待他支配我下一个动作。
他看了看四周,抿了一下嘴,终于动了下嘴。
“那慌慌要不要去我朋友店里坐一下,一起合伙办的,就是个甜品店,平时人不多。”
甜品店,我心里琢磨了一下,是个女性开的?女朋友?
我的手指开始打结,但是嘴上还是硬气地拒绝了。
好吧,没有。
“好啊,正好很久没吃甜品了。”
我们走在梧桐叶铺好的小路上,松松软软又沙沙作响,一路上,看着被秋风卷起的一层又一层飞舞的落叶,心情好极了。
我不时感慨梧桐好漂亮,被阳光照耀时多么美,那样的金灿灿仍富有活力和生机。
我还想多看。
“金秋的南京此时肯定更美,全是你爱的梧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梧桐。”
“你不记得你以前傻傻地老爱捡些落叶吗?那时候你妈妈老说你傻。”
“你才傻。”我稚气地反驳,下意识地侧身撞了他一下。但是很奇怪,感觉我的手臂反而撞疼了。
他有些愣住,随即笑起来,笑得很灿烂。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可能阳光太刺眼。
“之前干嘛去了。”我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时,迎面走来的一对行人边走边吵架,音量不小,引得无数视线袭来。我的声音淹没在空气中。
“慌慌,到了。”
“哦哦哦,万物生长?你们甜品店名字取得可真是别出心裁啊!”我仰着头看招牌,打趣道。
“快去看看。”宋以实不做解释,帮我拉开门就推着我走进店内。
店里收银是个小妹妹,大学生模样,看起来不像老板。我张望了一下,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用餐拍照。
“您好,看看有什么需要吗?”收银妹妹温柔地招待。
我弯腰仔仔细细地用眼品味一番,发现每一款甜品都非常精致,甚至是市面上其他甜品店都没有的特殊新品。店里做的“树桩”“草坪”“小河”系列甜品外观设计就是油画版立体物件,而且用料很细致,甚至一些不同的色调和图案能看出来设计师和甜品师花费了不少心血。
我最后手心手背地选择了一款“树桩”的甜品,看起来巧克力脆皮和像年轮一般的多重夹心口感深得我心。
宋以实帮我买了单,“小燕,这个算我请的,扣我卡里就行。”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忘感谢。
“那谢谢了,我一定光盘行动。你的这个合伙计划很成功啊,这位甜品主人太厉害了。”
吃完几口后,我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好像前几天狂吐不止的是另一个人般。我的胃向我招手,罪恶念头排山倒海袭来,顾不得太多,又挖了好几勺。
我很自觉地吃完一口就擦一擦嘴角,生怕被对面的宋以实看出我的急迫和丑态。
但很不巧,他还是看出来了。
“再擦就破皮了。”
我鹰一般的眼神扫了他,一定让他噤若寒蝉。如此美味面前,自然不必多礼。
我以为他并不想吃甜品,毕竟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强迫他吃下我喂到嘴边的蛋糕,他都懒得张嘴。
但此时,他却罕见地拿出一旁多余的小勺子,在边边上也挖了一勺吃掉。
“你……”
“我饿了。吃一口都不行?”
“那你怎么不再拿一份呢。”
“省点钱,不行吗?”
我彻底被打败了。这人虎口夺食还有理了。
看着他吃得不注意,嘴边蹭上了一点巧克力酱,引得我憋着笑,有些辛苦,又不愿意提醒,就这样低着头品食,再偶尔瞟上一眼。
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很慢条斯理,好像咀嚼的美味必须在口腔停留很久才肯罢休一般。这时,他的酒窝也显了出来,随着咀嚼的动作若隐若现,有些可爱。
其实我也有,只是现在脸颊肉都快没了,硬凹都凹不出来。
“你以前不是只有一个酒窝吗?现在怎么多了一个。反倒是我,丢了酒窝。”
他抬眸凝视我,瞬间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一些电流击穿我一般。我害羞了。
“可能你的送我了。”
他戳了戳自己的右脸,正对着圆圆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