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背地底基地,那扇门内除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出勤大厅外,内里是如同蜂巢的繁复空间,往往每一个转弯处都能发现多至八向的分支拐口。
不过看起来波波夫或许在久远的岁月之前曾格外觊觎过这里,掌握了足够的资料,他回这里简直就像是回自己家一般。
两人只凭借着外空服上的探照灯,就很快找到了地方。
“真是不可思议!
居然这么简单就完成了能量形式的转换?!”
基地深处,被无数粗大电缆堆叠的某个大厅内,波波夫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就在刚才,眼前这个年纪似乎才二十来岁的女士只十几分钟的工夫,就完成某个能源接口的彻底拆解、改造、重新组装等一系列工作。
要知道,如果在百年以前,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怕不是还在校园里尚未完成学业。
而庒心仇则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如这等人类发出的称赞了,微微一愣。
但也就是瞬息的事儿,似乎许久以前这等的赞美她早已习惯,于是乎,她一边完成收尾工作,一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个基地的能源使用模式太原始,单纯的光电热能罢了。
之前我就做好了一个简易的转换模块,将外星船的能源核心放进去,它都不用启动,靠着被动放射出的那点边角料就足够驱动这一庞大基地所需的所有能源。
嗯……基础设备都低功耗状态启动应该没问题。
这里再稍微调节下输出功率。
啧,也不知道那帮外星乞丐从哪找来的核心,整个母舰加一块儿也没这个核心值钱了吧?”
似乎那些乞丐的外空服虽然人类能套上,可根本没有兼容地球人的体质,于是乎,高强度工作的女孩已经大汗淋漓。
终于,在完成桥接外置能源的最后一个步骤,并且打开转换模组的开关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顿时,充裕的光电能顺延着电缆的缺口奔涌而出,整个空间被光所淹没,无数电器被启动的声响同时在周围响起。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整个基地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热闹了起来。
庒心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是,她的动作刚刚进行到一半就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似乎,那个一直唠唠叨叨的波波夫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就在自己的身后,多出来了一个身影?!
而波波夫,他站在另一边,身体前倾张大着嘴似乎想要提醒什么。
可无奈,他整个人就像是世代飞船之前那些被定住时间空间的人一般,完全停滞。
可好像与那些还是有些不同的,他的思维还在运作,瞪大着的双眼也依旧在剧烈跳动。
“啊?!你!你是?!”
庒心仇一瞬间呆愣住了,神人,韩海,这个人的面容与装扮可谓整个地球都无人不知。
作为军校生,她下意识想要抽出祭礼长剑行军礼,可手伸到腰侧却掏了个空。
没错,陵光部所属大区的军人都会随身携带佩剑,这是修习这一脉法统的证明。
当然,这时候的依附神教的陵光帝国时期尚未来临,这佩剑更多的是军人身份的象征意义多一点。
哪怕是军医,她提前毕业奔赴战场的前夕也照样接受过授剑仪式,可如今……
庒心仇支支吾吾,满脸的慌乱,要知道,陵光部军人的佩剑那可比配枪还要高一个等级,枪可以丢,人可以死,但你死了也必须携剑入葬。
因为那是法统,陵光法统的证明。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佩剑真实的用处远比表面上的意义要大得多。
这玩意儿就是个敛魂的法器,如今神官不在的年代,所有人死后都只有被动等待宇宙自行安排游魂轮转。
要知道,这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要不然,当初神庭也不会在创立之初第一档子事儿就是往阴司各处派驻神官。
陵光军士死后,魂魄会自行归附身边的祭剑。
事实上,全体人类移居月球之时,数百年积攒下千万剑支也全都被带了上去。
这一点,为日后月舰天然轮转的形成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罢了,不用在我面前做那些俗套,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编制”
的确,庒心仇的身份牌一直被她好好地挂在脖子上,特别摆脱外星人后她就直接大剌剌挂在了衣服外头,任谁第一眼就能知悉其身份。
“看你身上残留的地表气息,你至少离开了地球三年”
韩海挥手撤去了波波夫的禁制,对方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韩海又瞄了那虽然年轻可却满头白发白须的波波夫一眼,瞳孔微缩。
以他的眼里,岂能看不出对方真实的年纪,以及身上携带着的那一丝几乎淡到快要消失的气息?!
天使?那群家伙怎么可能与那个分体接触?他们应该没有那个必要争夺那机会才是?
“士兵,汇报你离开地球后的经历!还有阁下,你也是”
……
一会儿后,经过这两人的一通解释,韩海大致明白了这行人的来历。
他沉默许久,最终,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庒心仇的身上。
“你是陵光部的士兵,也信仰陵光神君?
庒姓?还是信者家庭?”
庒心仇脸一红,她心中立马忐忑起来。
其实,虽然如今神教与依附神教的陵光帝国远没有建立,可,法统源头的那位陵光神君,却是已经被许多人所崇拜甚至信仰。
这些人,军中极多,他们受陵光法统的恩惠最多,此间尤其以庒姓为最。
不少人因为极度的崇拜,甚至将孩子的姓氏改为庒,也因为此,有一代代信者家庭的基础上,神教之后才能如此顺利成立。
而庒心仇的这名字,大抵意思就是记住仇恨的意思,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种流行,大概就是以往的张伟一般普遍。
而显然,韩海此时省视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如果是信者,那至少每年的大礼拜都会看到神君大人的尊容。
还有那神之分身的尊容,有哪个信者不牢记在心?
其实庒言当初被无数监视卫星拍下的那些零碎片段与画面,其他的生灵在经历百年激烈战争之后可能已经不对那种东西还有记忆。
可如果像信者那般时刻观摩,那怎么可能面对着那张面孔没有反应?难不成她脸盲?
“那……那个,报告!
我不是信者,也从来没有参加过每年的圣地礼拜……噢,十八岁成年那时候跟着爸妈去过一次。
我的父母都是信者,所以我才会有这个名字”
这么说庒心仇的压力其实很大,要知道,韩海,他除了有个神人的美名,同样也是陵光部的最高参谋。
其地位,除了亚洲区统帅彪将军外,整个陵光部就他为马首了。
而且,现在所谓的那些零散信徒,也一样是以韩先生为首。
在这么一个人面前说自己不是信徒,特别她还顶着一个信者间最普遍的名字。
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爸妈知道自己做出了这事儿,自己绝对会被吊起来抽鞭子!
“唉,原来如此。
这是一条我无法掌控的额外枝节,可神君先前明明说那个异数已经被囚,无法干涉当下才是?”
韩海目光游移,似乎,他的心中有什么开始动摇。
“算了,只能希望那个跳出剧本的一部分……不要做出什么改变剧情的举动”
可突然!
四周的空气开始凝滞,世代飞船的那种景象再现!
庒心仇与波波夫尽皆定立当场,仿佛时间停滞。
韩海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先是脚步下意识往后一退,似乎接着就想要抽身而去。
但这想法只是一瞬,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的确,在那种存在面前,跑?那他真的就是个笑话了。
“没想到,连冥狱那种地方都关不住您,看来,神君所说的那厉害人物,也不过如此”
……
地球,南结镇。
虽然,整个地球如今都陷入了如火如荼的战阵之中,各部洲人类的反击也愈演愈烈,大家已经在逐渐夺回那些失落的区域。
可南结镇这儿,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安宁,就好像外头那些骚乱都从未发生一般。
镇子还是那个样,不过可以看出来百年间一直在轮番修葺,不少建筑虽然还是原先的样貌可明显是重新翻建的。
它依旧被那地灵的橙光所环绕,黑暗在其周围绕了一圈,最后思量片刻直接踏入。
不出所料,那曾经在悠久岁月中很多次保留反抗军火种的力量,任何外星人踏入其间都会被绞杀的力量,无视了黑暗。
但说无视并不准确,自从他踏入其内之时,一股带有亲和性质的力量就开始围着他环绕。
可似乎,黑暗并不是它在等的人,还是别的原因?没一会儿其便消散开去,不再出现。
黑暗深深吐出了口气,说实话,他刚才在赌。
这光罩的力量他自己能感受到,很强,强悍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甚至达到了能瞬杀自己的境界?
“那是……一种灵?
想必是天灵以上的存在,看模样是大地之灵?它在保护这里?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传说认主之灵力量随主人修为的层次而自行适应,真想象不到,布置下这一切的家伙该有多么强大!”
黑暗没有用修为瞬息间回到家,而是用自己的脚步,开始从镇子外那一截断头路开始向镇子内走去。
不知为何,黑暗总觉得这断头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噢,这样说不恰当,应该说有一种极其深刻的记忆才对。
的确,这条断头路是庒言当年与云楠被追杀通往城隍庙的路,虽然黑暗没有具体的记忆,可来自本体的那部分却是将它深刻地记了住。
对比大城市,这个小镇算不上大,可似乎因为某些历史问题,此间繁华的城镇地带甚至比肩一些县级区域。
就如同黑暗“记忆”中的那样,道路两侧无论是商铺楼厦还是别的一些建筑,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噢,当然,只是样子没变。
大抵是因为,就算这个小镇远离战火,可地球沦陷之后作为大后方,一切不必要的建筑体都被当成了堆砌资源的仓储设施。
不过,小镇的民居区没有变,似乎上头有意之下,原住民还是那些,一如百年前那样。
只不过不知为何,多了不少蓬头垢面身穿各色袍子的人。
越往小镇深处走,黑暗便越感觉浑身不自在,因为,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正是那些披袍怪人。
甚至齐总很多眼神好的,见到黑暗的样貌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神迹一般,隔老远就对着他顶礼膜拜起来,口中还默默念诵着不只是经文还是别的什么晦涩的话语。
最终,他选择了变装。
作为一个到达天人门槛的修者,改换面貌倒是很简单的事儿,在经过一个小巷之后,原本穿着外空服的黑暗变成了穿着普通休闲长裤与T恤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因为这些衣物都是魔力幻化所致。
当然,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面貌已然变化。
在远离战火的小镇里,一身黑,穿着形似特种军服的家伙还是比较显眼的。
但大家不见了那一副面貌,也已然不会出现方才那种夸张的举动。
“这么夸张?
没想到我的那位本体竟然如此受人尊崇?不过我咋感觉跟邪 教似的?难不成他是道统记载中的那种愚昧凡俗的大邪修?”
其实,陵光神教创立后才将信仰趋于制度式,有了统一的规格与礼仪。
可现在,大抵现如今在这里的都算是初始信众,在日后那都是负责某一大教区的高层教士,属于狂热信徒,黑暗这副面孔差点引得整条街顶礼膜拜已经算正常的了。
可是,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看似已经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数条街道的间隔之后,黑暗又一次见到了那种熟悉的姿态。
但好在,这次人们膜拜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只见,无数的狂热信徒正自发地拥挤向一处。
人群开始拥挤起来,似乎,人们都接到什么消息,于是自发地一齐向着这里涌来。
“真神呐!
花了十年时间,横跨十几个战区……十几个战区。
我们这支朝拜者从家乡出发时可是足有一百多人啊!
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神遗留在俗世的化身!”
黑暗捕捉到,离他最近的某个身穿灰袍的中年人满脸的虔诚与感动,两行泪水不住地哗哗淌下。
按他话里头,离开家乡时足有一百多人的大队伍。
可是,似乎周遭与他气息相近的人……两只手的数量都凑不齐。
可饶是如此,这中年人也与周遭人一般,带着仅剩下的,那些更年轻点的同乡向人群密集处拥挤而去。
其实,类似这一幕的场景现如今比比皆是,大家似乎都是从世界各地“朝拜”而来。
而看现下地球的战事规模,想必这一路上并不轻松。
“神遗留在俗世的化身?什么玩意儿?”
周遭的一切让黑暗想起来某个人,就是波波夫那个倒霉儿子,那个带着波波夫整个家族都留在世代飞船上的家伙。
噢,还包括了他老爹的一个分身。
其实,据波波夫所说,他的另一个分身他自己还是能感知到的。
似乎它正与家族里的其他一些人安排某些事情,那是小波波夫主导的,所以他自己还看不出来全貌。
但,大抵十三绝对权力是要面临彻底毁灭了,这是波波夫从一系列调动和手段中猜测的,就是不知,是以何种形式罢了。
人群太密,他也不想用些特殊手段引起骚动。
黑暗见周遭没人注意,直接一个闪身就飞跃至旁边的高楼穹顶。
可就当他看清那人的面貌之时,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人的面貌,与自己一般无二,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那人稍微成熟一点,算是个成年人样貌。
“他就是我的本体?!”
黑暗的瞳仁剧烈抖动,可稍待,等他冷静了一些后却又感觉不对劲。
“修为太弱,放在修者里面也上不了台面”
突地,黑暗想起之前那叫韩海的天人所说,貌似,他一开始不让自己“回家”的原因,是为了阻止自己与本体的另一个分身碰面?
“是那另一个分身?怎么这么弱?”
不知为何,看到同为分身的这家伙修为如此低下,黑暗不禁生出了些许得意之色?
不过,他立马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蠢,同为某个家伙的分身,好似他们两大哥不必笑二哥,都是无根的可怜家伙。
“呵,神遗留在俗世的分身?
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我留在这儿,是不是也能混个教主教宗的名头?”
当然,这也是想想罢了,黑暗作为一种对痛苦极其熟悉的魔种,他能感知到下头那个家伙的真实心态。
的确,下头的那家伙头戴神冠,一袭华贵紫料相间的白色神袍尽显尊容。
从他脸上笑不露齿的雍容仪态,以及随时抬手供信徒们亲吻的近人态度来看,这家伙应该自得其乐安于现态?
其实不然,黑暗已经感受到,一股怨气时刻环绕其身周。
虽然,那神袍冠冕时刻闪耀的晃眼神光,将他衬托得仿佛神明降世一般光明伟岸,可实际上他的怨气已经浓郁到了随时可以爆炸的地步。
“哈哈哈,那家伙可不比我好几分,当真一丁点隐私都没有”
黑暗这么说是因为,在刚才的一瞬,他已经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一堆监测器械。
大抵是观测生命体征之类的东西,他对类似的玩意儿不要太熟悉。
然后就是,周遭随时有着十几台微型无人机对其观测,参照他积怨的程度,恐怕不单单是现下的场合,私下里没准儿也得维持着这一副“温良和善”的面貌。
想着想着,黑暗没了嘲讽的兴致,再怎么说他们俩似乎都是可怜的家伙。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可大抵就是被一群家伙当作棋子摆来摆去,已达成他们的目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本体,在此间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更高级一点的棋子?抑或者就是棋手?
“要不帮他脱离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
哼,一群自以为是将他人随意操控的可恶家伙,那些,也是仇人!
虽然他资质差点,可无妨,随我入魔一样有广阔天地!
到时候,不光是那些折磨过我们的人,抑或是那些将我们当做棋子的东西。
就算是漫天仙神尽在面前,只要有仇,我也照杀不误!”
黑暗突然热血起来,一腔黑色的魔意就想要找地方发泄。
事实上他已经有了计划,波波夫有绝大部分当初那些凡人们逃离地球之后的坐标。
就拿他们先下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种似乎给出了指引,杀!
自己的道行需要依靠杀道破开个口子,从而踏上天人真正进阶为魔!
自己必须杀他个心胸畅快不留阻念,杀他个昏天黑地不论老幼!
魔,有仇报仇!
可就在这时,突然地!身后却是猛然多出来个人,上来就从黑暗的背后环抱住了他。
黑暗一僵,他满腔的杀念顿时一阻,僵硬着脖子好不容易才偏过头。
其实,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了,这气息,不管自己的那些虚构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吧,但起码,眼下这人他认得。
是妈妈。
“我……我不……”
黑暗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想说自己似乎并不是对方等的那个家伙,就好像方才环绕他身侧的那些大地之灵一般?
“我不是庒言那个可恶的家伙!”
最终,黑暗用力挣脱了身后人的怀抱,回过身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甘,抑或两种情绪皆有地咆哮道。
没错,身后之人是青淼,她一如当年的容貌,不曾改变。
此时满眼的悲苦以及……同情?
就像是看到了饱受崔璨后的儿子最终回到家的那种发自内心感同身受的情绪。
青淼一直注视了许久黑暗,直到将对方上上下下彻底看了个通这才又上前几步。
又是一个环抱,可这次,黑暗却是发觉自己躲不了也无法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的记忆都是虚构的,或许,其中有真实的部分架构,可大抵自己只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被“创造”出来的。
可他却有自我意识,区分于本体,这就让他对庒言的一切事物都有共情可却又知道自己只是另外的“附属品”。
这个母亲,与他无关!
或许自己的性质,就如同神话传说中天生地养,从大地海石中蹦出来的孙猴子一般。
这一抱,抱得个结结实实,青淼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气息更加让他悲苦万分。
可是,他挣脱不了,他能真切感知到一股自己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将自己牢牢锁住。
这时候,黑暗才发现有些不对。
因为,青淼从方才到现在半句话未出口,始终用一种悲痛与欣喜共存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青淼像是感受到什么豁然一个回头之后,这个长长的拥抱这才宣告结束。
黑暗松了口气,可,他又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怀念起“母亲”身上的气息了。
他摇晃了好几下脑袋,这才硬起心肠,甩开那些似乎是“本体”遗留的记忆所产生的共情?
青淼也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十分不舍地又看了看黑暗,最终,她似乎有些无奈,只能在黑暗额前亲了一下。
随之……消失不见。
黑暗有些莫名其妙,说实在的,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感觉之中,但是“母亲”这一番的举动却是让他陷入了疑惑中。
可接下来,几句跃入脑海中的话却是让他愣住,那似乎,是青淼留下的。
“言言,你终于回来了。
傻孩子,你是妈的儿子,无论你化身成了多少道分体妈也能认出你来。
你爸与你外公设下的计划有所改变,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妈妈能感觉到,你很痛苦。
你好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疑惑,相信妈妈,你不是分身那种随手可造的东西。
你是分体,你与另外两个分体一般无二,没有主体这个概念。
对不起!
为了救你,我必须遵从规律,我要回到既定的剧本中,我的任何举动说不定都会影响结果。
但……言言你等等,再等些年月,等妈妈彻底脱离这个剧本,等地球上的这些人彻底摆脱天外的那些……”
话音戛然而止,显然,青淼并没有留下富余的时间将所有话都说清楚。
可原地,黑暗如遭雷击,直接呆立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