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云见是陆昭亮进来,脸色一沉,将脸偏向一边看窗景,不看他。
“云儿!”陆昭亮激动万分,“你身体可好些了?”
绾云继续看景,置若罔闻。
“云儿?”
漓豆见绾云板着脸不回应,就代她回话说:“绾云姐不想见你,陆公子请回吧。”
“不,我不走!云儿,我有话要和你讲。”
漓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不知怎么办。
绾云不想好友为难,终于转回脸:“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陆昭亮眼前一黑:“云儿,怎么回事?”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漓豆忍不住快言快语:“陆公子,别说你不知道,前几天采夏节,皇后娘娘和你母妃召集天下高门贵女,要从中选一个做你的世子妃。当初你对绾云姐说的话我可是听着的,哼,什么海誓山盟?都是……”
她想说“都是放屁!”,觉得太俗,却又找不出合适字眼。
陆昭亮拼命摇头:“我真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云儿你放心,就算她们选定了,我也会抗旨不遵!”
漓豆嘟囔一句:“说得好听……”
赵绾云觉得由好友替自己出头终是不妥,于是问:“我且问你,正月十二那天你怎么说的?你说尽快打办好北疆军务,很快赶回来,让你母妃上门求亲......”
陆昭亮承认:“是,我说过。”
“可现在半年了,你才回到.....”
“云儿,你听我解释。我早就收拾好行装要赶回来,可三月底军中出了流行病;四月中旬父王染了风寒,我实在走不开;等到五月份,又是练兵季,全军上下都在练初伏,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小差......”
绾云听了,低头不语。
漓豆仍然替好友抱不平:“既然赶不回来,就应该有个讯息。难道你没想过时间一长会有变故吗?如果采夏节那天皇后娘娘当场指婚,绾云姐将如何自处?”
赵绾云本来腰板挺直,语气冷淡,这时听到好友的不平语,身子顿时挫低,几乎坐不稳椅子。
“都是我的错,”陆昭亮说,“我没想到会有采夏节这一出。原以为议亲之事母妃肯定会征求父王意见,没想到皇后娘娘横插进来。”
见心上人身形摇晃,陆昭亮恨不得上去搀扶:“我在北疆说服了父王,他许诺我的终身大事由我做主,回京后说服母妃便可。”
“那你说服了吗?”绾云苦笑一声。
陆昭亮有点心虚:“我记挂着你的病情,先来见你一面再做打算。”
“好啦!”漓豆起身说,“既然已经见面了,你俩就好好说清楚吧。我还是那句话,能一起过就一起过,过不了就拉倒,绾云姐跟我回匡溪渡发财去!”
绾云起身拖住她的手:“此刻我和他没有什么要避开人说的话,你不要走!”
说着,将漓豆摁回座位上,定了定心神,语气恢复了淡然:“陆公子,我想好了,之前你我说过的话都归零。你若有心,就看今日起的。”
“好!”陆昭亮很爽快,“我现在就回去请母妃登门求亲,你等着我!”
说着行个礼,回身便走。
“呵呵,还算有决心哦!”漓豆看着陆昭亮的背影,站到绾云身边。
“不管他,我们继续喝茶。”
漓豆端起茶杯,笑眸从杯口上瞥过来:“不管他?你真那么镇定?别看你天天笑眉笑眼的,都瘦成纸片人了!”
赵绾云将一口茶灌下去:“难道我能挟持他母妃不成?说吧,你什么时候回匡溪渡,我跟你去!”
“算了,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你舍不得的。”漓豆昂首挺胸,走着鸭步,“哪像我,浪迹天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话音刚落,楚亭君从外边回来,听说陆昭亮来过,很快又走了,就说:“随他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且等着就是了。”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天,恭亲王府没有任何动静。
楚亭君派人打听,说是陆昭亮病倒了。
赵绾云这段时间一直和漓豆在一起。而赵仲德夫妇担心宝贝女儿回家之后又想不开,也没有催促她回来。
因此,赵绾云第一时间听到陆昭亮病倒的讯息,这时原形就露了出来:坐卧不定,眉头不展,心思恍惚。
漓豆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就让楚亭君打听得更仔细些。
恭亲王府侧门,范振海投上拜贴,说楚小将军想见陆世子。
闻讯赶来的管家很是为难:“世子身体欠安,不便见客……”
楚亭君从范振海身后闪出,说:“那更得进去看望他了,烦劳通报一声。”
“小将军来了!”管家见是楚亭君,不再犹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让了进去。
同时派人通报王妃及世子。
才走一段路,有小厮迎面走来,行礼说:“王妃听说小将军来了,请小将军移步正厅说几句话。”
楚亭君随小厮进入正厅,果然恭亲王妃在里面等着。
客套过后,王妃说:“你来得正好,正打算请你来劝劝亮儿。”
楚亭君说:“以往亮兄回京必会给侄儿讯息,现今回来五天了竟无一字送来,刚才听说他身体欠安,侄儿心下牵挂,故特此前来探看。”
王妃叹口气说:“为采夏节一事,他和我怄气几天了!”
“哦?”
“唉,他回到半路,听说皇后娘娘在采夏节为他选妻,竟不休不眠赶回来,才见面就责怪我......”
楚亭君当然不偏袒好友:“这就是亮兄不对了,有话好好说嘛!”
见楚小将军深明大义,王妃面色和缓了些:“你道他为何责怪我?他看上赵侍御史的女儿,一心要娶赵小姐,别的话都听不进去。”
“哦。”楚亭君故作思索,然后试探着说,“赵大人家世确实贫寒了些......”
“这倒是其次,我也能想开。只是,那赵小姐确非良配。”
楚亭君大吃一惊:“王妃,此话怎讲?”
“俗话说‘以友为镜,可见其人’,赵小姐原来品性良淑,然而近年交友不慎,渐渐偏离本性,恐非亮儿佳偶。”
楚亭君瞠目结舌。
“近年交友”,指的不就是小豆子吗?
“赵小姐交友不慎”?什么意思?
只听王妃又说:“再者,我打听过了,赵小姐属戌犬,与亮儿生肖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