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中心联络站向北的下一联络站,设在一百三十里外的靠溪县城城外望城镇上。
联络站对外是一家肉铺。
肉铺老板老刘,就是联络站长。
老刘家贫,父母早亡。
他从小开始替人做工,成人后,在北方一个小镇肉铺当伙计。
那一带赤党组织暴 动,老刘随秘密党员肉铺老板一起参加了暴 动。
国 民党军大队前来围剿。
战斗激烈。
老刘的革 命领路人肉铺老板是敢死队长,在肉搏战中杀敌数人,自己壮烈牺牲。
暴 动失败,暴 动队伍被击垮打散。
政府军大肆捕杀参加过暴 动的人。
老刘逃到南方,当了一家农户的上门女婿,埋首农务。
年余后某日,岳母大人的一位远亲表妹来看望表姐。
岳母高兴道:“妹妹呀,咱们好几年没见面了。
这回来了,多住几天。
你的这侄女婿会烧点菜,你尝尝。”
老刘也陪笑说:“大姨,您老见得多,指点指点小侄。”
他心中却是吃惊不已:“这参加组织我们暴 动的县苏维埃副主 席兼妇女会长怎么会找到这里?应该是碰巧了——”
大姨笑吟吟地问老刘:“听你口音,有一点北方人的味道,你在北边住过?”
完全不提认识老刘的话头。
老刘压住心中疑惑,说:“小侄几年前走亲戚,到北方住过一年多,觉得那边说话有意思,学了些,结果说话口音变了,自己还不怎么知道。嘻嘻。”
前苏维埃副主席兼妇女会长也不多说。
吃了饭后,说要单独听侄女婿说说,以后怎么把表姐这个家撑起来。
她在屋后大树下跟老刘谈话。
其余家人自是都走开。
她问老刘:“小刘同志,真没想到有这么巧——
你的名字改了么?”
老刘说:“改了,不过还是姓刘。”说了自己现用学名。
“我记得你是党员。现在你怎么想?”
“大姐,啊不,大姨。您现在还是?”
“不错,我还是。你怎么想?”
“大——姨,”老刘激动了,“您怎么,要组织暴 动么?算上我一份!”
姨看看老刘的眼神:“小刘,仇恨未消啊?”
老刘斩钉截铁道:“消不了!只有杀反动派才能消!”
“好!小刘同志,我会把你的情况报告上级,你就算接上党组织关系了——”
大姨走了。
那夜,老刘找出来一把刀,在屋后的磨刀石上一个劲地磨!
岳父岳母担心地看着这个一身力气人品上佳的上门女婿,都纳闷:“就他姨那一番话,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上劲?
这磨的,好像是杀猪刀?
孩子已经答应了他姨,要下力气,把这个家撑起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磨刀?是要开肉铺么?”
其实老刘磨刀时候,根本没想到开肉铺的事。
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变化,两老的估猜竟然成真!
过了几天,姨又来了,说要和侄女婿再单独谈谈,问问他筹划做什么样的生意,好给他出出主意,能帮就帮一把。
姨和侄女婿单独谈了一阵,很满意。
她告诉表姐,侄女婿准备开个肉铺。
开店之前,先由她安排,到城里肉铺去学几天。
老两口和怀了身孕的女儿都很高兴,像小刘这样的脑筋体力,定能把这小生意开起来!
虽然杀猪开肉铺算是不入流的营生,在这乱世,却是一门能勉强养家的行当。
老刘去了城里学杀猪剁肉。
他哪里用得着学?
他是去参加地下党组织的秘密会议!
赤党要在这一带,点燃革命反抗反革命的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