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段时间,王唯便和他的队员们只能在营中休养,两天后就来了新补充的队员。
这天,天上下雨,道路泥泞,随便一走都满脚的污泥水。
王唯看着左记一瘸一拐,左手杵着木棍,右臂空空如也,背着他单薄的包袱向大门落寞而去,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左记他要走了,你不去送一送他吗?”楚环环蹙眉道。
王唯皱眉,轻声道:“他没了右手,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跟他谈大道理吗,没有用。”
“你不去,我去!”楚环环拿起一个篮子,踩着泥泞的路追了上去。
“左大哥,左大哥!”
左记听到有女子在背后喊他,奇怪的向后一看,楚环环已避开路上的小水溏来到了他面前。
“队长,你怎么来了?”左记很高兴的说道。
楚环环打开篮子上的盖子,露出了里面好吃的东西,说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唯有这些点心送给你路上吃。”
“谢谢!”左记想要抱拳,发现自己只有一只左手,便还是假装右手还在,做了一礼,勾住了篮子的提把。
“你们队长本想送你一程的,可没有时间,所以我就代他来送你。”
“队长有这个心,左记会铭记在心的。我只是一个小兵,能活着回家已经算幸运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说的话我永远都记得。虽然我以后不能再上战场了,但我会等,等队长成功的那一天。外面的路不好走,队长你还是回去吧。”
“没关系,我送你到门口。出了这个门,你就要多保重,你没了右手,要是有人欺负你,能忍则忍,活着总比死了好。”吴莲蹙眉道。
听到这话,左记很是感动,微微点了下头,视野莫名的模糊了起来,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自从王唯来了他们这个队,他才感到自己还是个人,是被人重视的,他要记住王唯说的革命二字,什么是仁正,让每一个人都能幸福的世界。
看着眼红含泪的左记,楚环环没有再说话,而是陪着他慢慢走到了营门口。
终于到了要分手的那一刻,左记终于流下了眼泪,不肯迈出最后一步。
楚环环感到心酸,说道:“走出这里,你就不是军人了。好好回家吧,这仗就交给我们。”
左记擦掉眼泪道:“我只是个孤儿,根本没有家可回。接下来,我都不知要去哪里,来参军也只是因为没处可去。”
听到这儿,楚环环连忙在衣服中一阵翻找,也只找了一点小钱出来,塞到左记的怀中,嘱托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还认我们,我和王唯 就是你的队长,有困难就来找我们。你们队长也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只要他认了的人,就会一辈子都是好兄弟,不管是什么身份,我和他都不在乎,人都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记住了。”
左记流着泪紧紧握住篮子,郑重的向楚环环鞠躬一礼,一瘸一拐的向前方巍峨的新京城走去,伤口上的纱布已渗出了一条血线。
楚环环担忧的看着他的断臂处,想了想,飞速跑向本队的营帐。
王唯此时正坐在帐外,左手拿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盯着地上的草。
“身上有钱没有?”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唯抬头看向楚环环,问道:“拿钱干嘛,不是在你那儿吗?”
“左记走了,他只是一个孤儿,伤都没有好,就这样让他离开,他能去哪儿?就那点忧抚金和半饷钱,他能干嘛,不饿死已经不错了。这个新王也真是的,能对兵卒好一点儿吗?”楚环环越说越激动道。
王唯一下合上书,走进了营帐。
“你干嘛,说句话啊?”
楚环环等了一会儿,见王唯没有出来,便拨开帐布向里一看,王唯早已不知去向。
大营外,左记躲开一队人马,拿着拐杖继续沿着烂泥路前进。
下一秒,他看到前方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脱口道:“队长?”
他很快就走到了那棵树下,皱眉道:“队长,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在忙吗?”
“身为你们的队长,我总要来一趟。”王唯说完,就递出了一个灰布包的巴掌大东西。
“这是什么?”
“你拿着便是,以后好好的生活,做个买卖或者干个什么也好,别再参合那些事了。我以前说的那些事,你就当是一场梦。”
左记打开灰布,发现是一张张大面额的钱币,连忙递回道:“队长,这太多了,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吧。我们伤残军人,每个月都能领一些饷银,过年过节还有过节费这些优待,不缺的。”
王唯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微笑道:“我是大周丹修行者,即将迈入成婴境,这些钱对我不算什么,对你却很有帮助,如果你真不想要,就把它们转交给死去队友的家人,我的心才会好一些。”
“队长。”
王唯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快走吧,天要下雨了。”
“我知道了,保重!”左记左手一礼,深深鞠了一躬,因为他知道,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队长了,也许能从他人口中了解到队长的事迹。他抖擞了一下精神,脸上一笑,走出去了五六米,忽然转身道:“队长,仁正,我记下啦!你要保重!”
“进城给自己换双鞋,别被人瞧不起。”王唯高声道。
左记看了眼满是泥的靴子,又说:“回去吧,我走了!”
看着左记渐行渐远,王唯自语道:“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断臂。保重。”
当晚,小雨熙熙,新京城周围依然有不少车马拉着货物向城中而去,以维持城内数百万人的生存。
“嘚嘚……”
一行赶车人看到前方有黑影出现,车上男子喊道:“是什么人啊,是不是魏军?”
“嗖!”
“啊!”车上男子立刻心口中了一箭,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啊!是秦兵,快走!”其他人大喊道。
“吁——!”
“你们快走,我们殿后。”
一队骑兵迅速挡在了车队前方,举起了盾牌。
“嗖、嗖、嗖……”
下一秒,无数支利箭就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雨停后,同员带人来到了事发地。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烧毁的车货,同员道:“我们来晚了。”
“敌人已经知道我们无力夜巡,现在更大胆的接近新京城拦截我们的粮草队。”旁边男子说。
“咻——!”
同员听到响声,回头一看,一道烟火冲天而起,立刻说道:“另一队被袭了,快去!”
“嘚嘚、嘚嘚……”
随后接连几日,有更多的物资运输队被袭击,每一次他们去都会晚一步,哪怕是第一时间知道,秦军来无影去无踪,让全营的人疲于奔命。后来,新京加派了军人护送,可对方却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大量部队围攻,完成任务后又消失。
王唯得知这一切,看着床上的地图不禁皱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