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众臣刚刚行完叩拜大礼，高岐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对高霍禀告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
“何事？”高霍的神色有些清冷，今日高珌没有上朝，只有高琏高岐两位皇子，看着与高琏并肩而立的高岐，高霍忽然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他忽然希望自己的儿子都能如高琏一般懂得满足。哪怕碌碌无为也好过兄弟相残。
高岐虽知道父皇对自己不悦，却也从未想过高霍心中的真实想法，在高岐眼中，如今没有什么比殿上的那张龙椅更加重要。“父皇，儿臣发现了北齐的细作组织。”高岐故意沉下声来，让自己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妥当沉稳。
高岐话音刚落，众臣都不由得惊叹一声，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高岐身上。
感受到高霍和众臣的目光，高岐心中很是欢喜，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共有三处！”
“三处？”
“岐王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还一下就找到了三处？”
“真是不得了。”
一时间，宣极殿内尽是窃窃私语之声。要知道多年来，尽管南陈朝廷知道北齐定是在郢都有所安排，可不管怎么查探，却也不曾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如今却被高岐一次查获三处，这事如何让众人不惊不叹。
“哦？哪三处？你又是如何发现的？”高霍声音一出，殿下顿时一片寂静。
高岐拱手再言：“回父皇的话，这三处分别是袅胭坊、巾帼绸缎庄和须眉绸缎庄。儿臣昨夜外出饮酒，无意间撞倒巾帼的一个淸倌儿与袅胭坊接头，这才查探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多年来，北齐总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我南陈的动向，想来就是这些细作之故。父皇有所不知，这巾帼和须眉表面上只是绸缎庄，可实际上做的却是人肉生意。只不过这两处地方与寻常的青楼并不相同。巾帼绸缎庄里养的都是些淸倌儿，当初孟脩的那个假夫人便是出自巾帼，巾帼绸缎庄将这些淸倌儿送到郢都大小官员家中做妾，甚至一些皇室子弟中也有她们的存在。而须眉则是为那些京中贵妇准备的，一些独守空房的夫人也常常会到此处寻乐。故而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将眼睛按在了京中每个官员的家中。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大人们往往会忽视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不知恰恰就是他们出卖了南陈，出卖了父皇。”
高岐这番话下来，在场的许多官员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还一心看热闹的大人们，忽然间就觉得这热闹还真是不大好看。一些官员垂首拭汗，就差把心虚二字挂在脸上。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三处就是北齐细作的？难道就只凭看到巾帼的人进了袅胭坊？”整个大殿若说谁最坦荡，怕是非高霍莫属，毕竟宫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还不至于染到宫里来。
高岐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那般的纯粹干净，若非了解高岐所做之事，谁又能相信在这样一张笑脸下竟藏着那么狠毒的心。
“回父皇，儿臣并非妄下论断，而是有切实的猜测。”
“切实的猜测？”高霍双眉紧蹙，“既是猜测又何来切实之说？”
面对高霍的质问，高岐不以为意，他轻扯嘴角，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模样，“父皇容禀，细作之事本就很难抓住切实的证据，但昨日，儿臣看到巾帼与袅胭坊的关系后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儿臣将这两年以来发生的事情连在一起，终于想通了个中关键。”
“什么关键？”
“褚洵父皇可还记得？”高岐明知故问道。
高霍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高霍如是答道，心中不禁暗自感叹，那家伙把朕两个女儿都迷得团团转，想不记得都难。
“父皇可知，这袅胭坊背后的老板正是褚洵。”高岐停顿一下，看到高霍脸上的疑惑后才又满意地继续说道：“褚洵来到郢都不久，便十分张扬地买下了袅胭坊，袅胭坊在郢都城内可是胭脂珠宝第一家，便是褚洵家底再丰厚，偏说他不惜一掷万金买下铺子只为府中奴婢开心想来也是有些牵强的。”
朝臣们听到此处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且这褚洵为三皇兄谋士之时，常常会先于我们了解朝廷动向，试问一个素来不爱出门的公子又是哪里来的情报？褚洵比之儿臣尚且还要小上几岁，一个刚刚及冠的公子若无家族背景，又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不是楚天奇之后吗？”卢望安见缝插针地问道。高霍点点头，似乎卢望安也问出了他心中所想。
可高岐却摇摇头，继续说道：“大家可别忘了，是先有了长行街嵬府，才有了楚家外室子褚洵。在褚洵没有名扬郢都之前，楚云可是从没认过这个便宜弟弟。所以，楚家根本不是褚洵的后盾。反倒是褚洵出手让楚云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高岐字字珠玑，倒是让人无法反驳。卢望安站在众臣中，心中不免慌乱，可他知道眼下自己绝不能再多说什么，一旦高霍起疑，公孙洵便再没有任何机会了。卢望安选择闭口不言，高霍与高岐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你的意思是……褚洵并未楚天奇的儿子？”
“正是！”高霍话音刚落，高岐便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倒是说来听听。”高霍似乎忽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高岐见此情形，心中颇为满意，他上前一步，拱手言道：“父皇，两年前，北齐洵亲王无故失踪，这事当时在北齐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而这位洵亲王的父母正是当年的忠义侯公孙褚和北齐长公主师沐雪。褚洵取了父亲的名化为姓，不曾想竟阴差阳错地被认作是楚天奇之子，他在南陈搅弄风云，导致皇长兄和三皇兄兄弟阋墙，实在该死。”
高岐话音刚落，高霍一拍龙案，猛然起身，食指颤抖着指向高岐问道：“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