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随着流逝,秋如雁脸色好转,但体力尚且不足,身患气血虚弱之症,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养好的,要想彻底痊愈,恢复往日的神采,还得一年半载。
但她心有所思,不忘使命,深知自己职责所在,便唤来七派掌门到自己房间。
山高气凉,摩崖岭自然寒冷,纵然在房间里,秋如雁也披着一件狼皮的厚袍子,这是几天前,花姬送给她的。
摩崖岭狼群甚多,自无天神教落座后,为保安全起见,赵无天曾下令,由各堂堂主率门下扑灭,凡有威胁的豺狼虎豹都被猎杀。
由此,得到许多的野生皮毛,教中心灵手巧的姑娘便织成衣服,自秋如雁给赵无泪换血后,花姬就对她十分关怀,不是添衣添被,就是亲自送药送饭。
看着坐在床边的秋如雁,还伴着阵阵的咳嗽。贾继道多次欲言又止,脸上挂满了担忧,终还是慢悠悠开口:“女盟主,你不必管我们,你的身体伤的太重了,等你在休养几天,我们就把你送回龙凤山庄去调养,这样有莫神医在身边,比这个鬼地方强多了。”
不知是最后一句话言辞不当,还是秋如雁身子虚弱所致,又听见她几声咳嗽。
秋如雁微微道:“我等聚会一堂,已有半年光景,不要忘了沈庄主的托付,狂常风虽死,但无天神教至今存在,我想找赵无天谈谈。”
区区几句话,待秋如雁说完,前后共干咳了四五次,花费了好几口气,才说出心中所想。
秋千仁心里难受,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还在为武林操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自秋如雁当上女盟主,曾和秋千仁商量过,为了避免有袒护华山派之嫌,但凡公务期间,秋千仁极少说话,一切随其他几派的意愿。
可秋如雁没有闲暇,每一刻都在为武林奔波,先是夺下女盟主大位,接着千里追寻花百香。独自奔赴华山对抗二十位高手,后前往祁连山说服花百香。
待回庄后,和沈碧凤商讨完建造堂院的事,就被任命为地宗堂堂主,兼领七殿天王,为了各堂院分管武林,整日里忙的昏头暗地。
紧接着,又亲率七大门派围山,秋千仁知她十分好强,面对困难从不退让,如今重伤卧床期间,他才能陪陪女儿。
众掌门对她甚为钦佩,这回见秋如雁弱不禁风,都心中一痛,不敢让她在浪费体力。或她会因无天神教胡思乱想,不如尽快讨个说法,便都遵命其意愿。
无天殿,赵无天高座正中,花姬在右侧,北门承夙,阴老三,凯歌文等在左侧,堂下首坐着秋如雁,七派掌门依此就坐。
赵无天令人上茶,花姬忙道:“给女盟主倒杯热水。”
没等茶水送来,贾继道就率先开口:“赵无天,待会说话时,一不可惹女盟主生气,二要让女盟主少说话,我家女盟主体弱,不便多开口。”
赵无天笑道:“好说,秋姑娘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一声微微的干咳后,秋如雁道:“赵教主,天下大势,必有一统,自沈庄主开宗立庄后,武林各派,各地世家,皆以龙凤山庄为尊,听其号令,受其统治。时至今日,唯有贵教不在管制之内。”
“小女奉命出师,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变故,好在赵教主归来,今斗胆相劝赵教主,率其门下无天神教各部,归顺龙凤山庄。”
这话一出,堂上几人各有神色,赵无天却不气不躁,道:“狂常风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时间一长,仇恨就会被冲淡。说实话,我也不想为难各派掌门,今姬妹又在我身边,儿女双全,早就没了当年祁连山顶的仇恨。”
“沈碧凤我结识的很早,只不过我们各有心愿。当年,我顾着比武,她顾着统治武林,如今看来,我所谓的武林天下第一,在她的鸿鹄大志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秋姑娘,劳你转告沈碧凤,我和姬妹已无心眷恋武林纷争,愿退出武林,至于无天神教,我可以令他们归顺武林。”
此话一出,秋如雁如负释重,心头终为自己的使命舒了口气。
可紧接着,听见一声愤怒不满的语气:“不可能,让我等归顺龙凤山庄,永远不可能。”
众人随声看去,说话的是北门承夙,向来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气的他,这会怒目圆睁,面颊通红,显然对归顺一事非常排斥。
见他向赵无天抱拳一礼:“教主,当年我等加入无天神教,都是冲着无天神教,一统武林来的,这不仅是你创下的口号,更是神教的信仰。自你失踪后,神教为何能圣火不减,不是他狂常风有本事,而是我们都把成州摩崖岭当成自己的家。”
“谁敢动我们的家,我们只有以死相拼。”
说时间,北门承夙咬牙切齿,冷眼对视着秋如雁,贾继道拍桌而起,嘴里叫嚣着:“想打架吗?鬼府鸳鸯我都不惧,还会怕你?”
堂内气氛紧张,赵无天缓缓一笑,从中解围道:“别动气,都别动气。那个,要不女盟主,你让各派掌门暂且退下,我们三人慢慢谈。”
贾继道哼了一声:“怎么?知道我家女盟主体弱,要下黑手?”
赵无天摆手说:“贾掌门,我赵无天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要说暗地里下黑手的勾当,恐怕你最清楚不过了。”
“你……”
这是明摆着说当年旧事,天山派掌门暗用毒针打落花姬。
秋如雁咳了几声,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赵教主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七掌门走出后,赵无天又撇退花姬,阴老三,凯歌文。
无天殿只剩下三人,赵无天便道:“我想问北门老弟你,你方才为何反应这么大?”
北门承夙感慨了一声,道:“教主,有些话,别人不敢说,纵然是您杀了我,我也要说清楚。”
“无天神教是您一手创下的不假,您被囚禁了十多年,根本不了解众兄弟的心愿,您是冲冠一怒,创下神教基业。殊不知无天神教,一统武林,这八个字已经根深蒂固在每个人心中,您一个命令就让我等归顺龙凤山庄,这不是伤了众兄弟的心吗?您若不信,可以召集全部教众,看下能有多少人甘愿服从您这个命令。”
赵无天轻轻道:“眼下武林局势,龙凤山庄已经一统武林,我等无力回天,还是屈服大势吧。”
北门承夙面色一瘫,毫无表情可捉:“若是这样,那全教上下必是尸骨堆山,自杀成仁。”
此时,赵无天逐渐明白,无天神教不是他一人的,众兄弟比他更坚守这份基业,他也没有资格去支配别人的选择。
随着心中一股温暖,涌上赵无天的心头,让他备受感动,便拉着北门承夙的手走下堂去问。
“不知秋姑娘是何意愿。”
秋如雁缓缓起身:“沈庄主无疑是想一统武林,除龙凤山庄外,不再有其他势力。虽然小女是奉命平叛,但兵不血刃最好不过,就算这次无功而返,我想沈庄主还会择日围剿无天神教,我的意愿就是,贵教要么归顺,要么就地解散。”
看着面前身子骨弱的秋如雁,言辞间依然不忘使命所在,气息虽弱,却不失半分严厉,立场明确,不为旁的所动。
作为两个长辈,这一时间均心存敬畏。
片刻后,北门承夙道:“女盟主胆色过人,精明能干,沈庄主能有你这样的属下,何愁大业不成?不过,你我各为其主,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使命,我等宁愿被剿灭,也绝不会归顺或解散。”
经过一阵的交谈,秋如雁体力不支,险些晕了过去,忙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时不时地又是几阵干咳。
赵无天见二人态度坚决,都毫不退让,便道:“秋姑娘是我的恩人,北门老弟是我的兄弟,我做个中间人,咱们都各退一步,好吧?”
“秋姑娘让我神教归顺或解散,北门老弟又逝死不尊,咱折个中,我以开山祖师的名义写一道命令,责令无天神教全教上下,即日起,百年之内,不许踏出成州一步,若有犯,你们大可以挥刀摩崖岭。”
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又听赵无天道:“这样子,秋姑娘也好对沈碧凤有个交代,百年内,龙凤山庄绝不会有无天神教的威胁,至于百年之后,就看后世武林的造化了,如何?”
这恐怕是最好的决策了,也是最好的结果,鬼府鸳鸯,赵无泪,花百香,与无天神教都有重大牵扯,就算鬼府鸳鸯退出武林,要秋如雁把无天神教斩尽杀绝,还真下不了那个手。
能有赵无天亲笔颁布的百年之约,这一趟摩崖岭之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秋如雁点了点头,答应了百年之约。
赵无天道:“秋姑娘稍等。”
随后回到堂上,写下两份相同的百年之约,签下名字,盖上无天无道的大印,交付秋如雁也签下名。
秋如雁道:“我虽然肩挑重任,却代表不了龙凤山庄,我会派人将这两份百年之约送回龙凤山庄,请上龙章凤纂大印,这份约定才算生效。”
赵无天担心她的身体,事情处理完后,忙唤来人,扶着秋如雁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