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他的房门被敲响。
老郅开门一看,老张一身血,手持了一支驳壳枪,伏在门外。
老郅赶紧连搬带抬,扶老张进得屋来,躺到床上。
老张说:“我们这次暴 动,算是暂时失败了。
但是,这绝不是我们中国赤色党人的彻底失败,这只是局部的一个小失败!
我相信,将来的中国,定能插满红旗!
我挨了反 动派的一枪,活不成了。
我想把我这支枪,托你送到一个地方。
不知你是不是愿意帮忙?”
老张望着老郅,目光中满含期望。
老郅只觉心潮澎湃难抑!
他说:“张先生,我这一段,想了许多。
那狗日的恶霸镇长回来,居然是政府委派,听说因为杀赤党有功,还要升官!
就是我再愚钝,也要开些窍!
我收到了你托人带来的口信,本就要明天一早上路去找你们赤党,参加你们!
现在,你又这样看得起我。
我想,我这条命,一定交给党!
交给党的主义!”
老郅接过了驳壳枪!
老张笑了笑,笑容惨淡,却是无比真诚。
他伸手和老郅相握。
“好,小郅先生,小郅同志!
你这样,到李家庄找张养洛,他是我的胞弟。
你去,跟我的胞弟说,转告我们的组织上级——
暴 动失败,全在于内部不纯,出了叛徒!
跟他说,报告组织上,一定要吸取教训!
我死了不足惜,只要咱赤色党人拿起枪杆子,哈哈!
反 动派想一统天下,一帮大老财加上帝国主义,想把咱中国老百姓当奴隶使唤,做他娘的清秋大梦——”
老郅听得心潮澎湃,忽然感觉两臂抱着的人不动了。
老郅一惊,看一眼,同事老张,赤党暴 动副总指挥,已经去了!
老郅连夜在小学校后门外稍远处挖了个坑,将自己的被褥床板都用上,埋了老张的遗体。
还写了一张字条,“大忠大义赤党张养明先生同志”,并写了几句,简述老张生平,放在一只瓦罐里,用泥封上,放于老张遗体边。
他想:“我如果找不到张先生的弟弟,自己又死了,将来总有后世人能看见的!”
然后,他将老张给的驳壳枪装在包袱里,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小学校!
遵照老张的遗嘱,他悄悄找到了老张的胞弟小老张,把驳壳枪交给他,简单说了老张嘱托要点,和自己临时掩埋了老张遗体的情况。
小老张听了,泪如泉涌,说:“我一定找机会,把哥哥的遗体安顿好。谢,谢了!”
老郅心里难受得要命,也跟着垂泪。
小老张把泪一抹,问道:“请问你是和我哥一起逃出来的么?”
老郅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小老张是赤党!
他是把自己当成像他们兄弟俩一样的赤党人了!
老郅不迟疑,也不虚掩:“我还没参加,本来想请老张先生带我入门——”
小老张说:“哦?是这样。你贵姓?”
“免贵姓郅,至理名言的至,加一个右边抱耳旁。”
“好,郅先生,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赤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