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会低头吃面,目光斜斜扫动,估测出,“这小老板,五分钟内至少看了那边十几次,都是看瓷器店大门口!”
张义会心中疑问更甚。
他当过两年药店伙计,对生意账目打算盘一类,都练会了。
这时候他想到另一个问题:“这小老板,稳坐不动,打算盘不停,这里看过去,他的算盘拨得不错,比我好。
可他忘了一条,就他这家汤圆店,有他妈的什么那么多要算的?
要是对账什么的,自是需要账本账单,可这小子,足有大半个小时,从我远远看着他一阵子,到过来吃完面,他就是一张破小条子在算来算去。
这小老板,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账上,也不在汤圆生意上!”
张义会想:“如果估猜不错,这父子两个,真地就是做汤圆谋生的家户人。
而这小老板,和跑堂伙计,很可能就是敌人侦缉队的前门监视哨!
这小老板,应该就是敌人这个监视哨的‘哨长’!”
张义会吃下一筷子面,眉头微皱,像是被噎了一下,又像是被面汁辣了一下。
其实他是在想:“这小老板,眉眼间有一两分熟悉。我在哪里见过他?这小子化了装,我一时想不起来,再想想——”
张义会吃完面,起身徐徐离开了面条摊铺。
他走完这条街,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他刚在街口一拐弯,眼睛微微一亮。
一个瘦瘦的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手扶一只耙状木架,大头朝上。架上一排挂出五只木偶。
木偶中,有一对才子佳人,两位武将,还有一位光头和尚。
前四位色彩形态都正常。光头和尚和货主神态有些相似,脑袋微低,愁眉不展。
张义会暗笑:“虎头老哥被总指挥派来认人了!
他把薛哥的玩意儿搬了来用,倒是不引人注目。”
他走到“虎头苍蝇”面前,端详木偶们。
“虎头苍蝇”脸上挤出笑容:“这位先生请一对回去?”
活脱脱一个潦倒的小贩。
张义会说:“我看看。”
轻声道:“瓷器店往那边斜对面十多丈远的汤圆摊子,算账的小老板。脸熟。请老哥去看看。”
“虎头苍蝇”脸上肌肉不动,保持着笑容,微张的嘴唇中轻轻发声:“好。咱们到街那头见。”
他嘴皮子开始翻飞:“先生您小老人家看清了。
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本应为千古少见之良缘,结果却被棒打鸳鸯,那叫一个令人心碎!
这两位,乃是窦尔敦大战黄天霸——”
张义会摸出一张小票,买了光头和尚木偶。
两人分开。
张义会拐进另一条小街,走了一段,绕到前街另一端外,又遇上“虎头苍蝇”。
“虎头苍蝇”说:“那小老板,是敌人侦缉队骨干队员,有个外号,‘小算盘’。前段在北江省城那边。
没有别的么?好,我先走了。
问弟兄们好。”
他还得赶去另一个地方。
张义会边走边琢磨:“——原来是那小子!
这家伙化装能力挺高,比查药店那会儿,变了大样子!
那么,这监视哨的后门哨位,在哪里呢?”
他回到镇子另一侧边缘的租住农家。
这农家院子后门外,也靠着这流过镇边的河沟。
因河沟弯曲,这农家院子后门,和远处那瓷器店后门,约成直角。
这是南站组特地选的秘密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