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自古便是风沙漫天,戈壁成堆的不毛之地。待得西汉武帝的开发才慢慢有了人烟。数百年已过,虽然西北早已对匈奴俯首称臣,但靠近汉人之地却早已是城镇林立绿洲漫天,丝毫看不出当年的荒凉。
自汉永平十六年(公元73)班超随军征讨匈奴始,历经近三十年。经历无数挫折和磨难,班超终于将匈奴群辖的西北再次归入大汉版图。
进三十年来,班超在西域大力发展生产,积极调和民族矛盾,努力促进民族融合。整个汉室的西北犹如铁壁一般挡在匈奴南下的道路之上。
有书记载:西北虽是狄夷之地,但其繁盛较汉地却各有千秋。
班超经略西北近三十年,以致西北诸多狄夷有知“班定远”,不知汉天子。若不是定远侯班超对汉室忠心耿耿,西汉王朝免不了一场动乱。
永平十二年(公元100年),身体欠佳的定远侯班超思乡心切,和帝调其回京。任尚接替班超继任西域都护。
任尚乃是武将出身,对待西域狄夷,只知武力镇压,不知安抚,加之其统治残暴,乱施苛政,最终导致西北狄夷作乱。
献帝听到南华老仙如此说,便反驳道:“胡说八道,任尚身为西域都护怎么会干出如此之事。”
南华老仙大笑:“任尚欺压我等,你们大汉的官员却官官相护,欺上而奏,我等数族之人,为了讨回公道,扣押了前来劫掠的任府之人,任尚竟然说我等谋反,派军剿杀,我等数族苦苦支撑,并派出人手前往洛阳欲要觐见天子,陈述事实,却想不到进天子未见却被你们屠戮一空。”
献帝镇静的说:“不可能,我等先辈怎能屠戮自己的子民。”
南华老仙看着献帝说道:“你们汉室不会屠戮,但下面的官员呢,一帮人等着发战争财,早已被任尚拖下水,怎么可能让我族之人见到你们的天子,陈述事实?”
献帝不信,继续追问:“一个官员如此,难道满天下的官员都是这样?”
南华老仙说道:“只是禁宫的宦官和权臣们如此,他们为了利益互相串谋加害我等族人,身居高位的安帝竟然不知。”
献帝听到此处不语,西域之人域也是大汉子民,他没想到这些官员们为了利益竟然能做此等祸国殃民之事。
曹操和廖化听到大惊,没想到当年那场持续十余年,甚至动摇了国本的战乱,竟是如此发生。
左慈则静静的看着南华老仙,等着他继续诉说。
南华老仙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十一年啊,你知道这十一年我们这些所谓的汉室子民经历了什么?”
西域众部族,以羌族为首,结盟自保。初始对汉室还心存侥幸,以为面见天子则万事无忧,于是对汉室大军,能避则避,步步退让。
任尚见此,以为我等族人软弱可欺,竟然变本加厉,大肆劫掠,俘虏未来得及逃脱的西域各部族人,充当叛匪,邀功受赏。
等到得知派往洛阳的使节被杀之后,众部族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愤然反击。
此时的汉军,还以为西域各部还是那些一赶就跑的软柿子,毫不在意,谁知道几场仗下来伤亡惨重。
而忍耐已久的西域各部对汉人的仇恨也是再也压抑不住,所过之处,逢城必屠,一时之间,整个西域烽烟四起。
战事自此,蔓延而开。
南华老仙大笑着说道:“你们的汉人官老爷,以为我等族人软弱可欺,本想通过此事骗取军费,中饱私囊,然后再把我们这些狄夷屠戮殆尽,没想到我们西域各部发起狠来,竟然狠狠地咬了你们汉室一口。”
南华老仙说道此处自然的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们汉人,一看不妙竟想议和,我等族人岂能白死,”
于是这一乱就是十余年,以致大汉王朝国力大损。
西北大地之上,烈日炎炎,狂风吹起的风沙打在脸上虽不至于刺骨却也是让人很不舒服。
两支队伍泾渭分明的站在黄沙之中。羌狄退无可退,他们身后,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族人;汉军亦是退无可退,十余年军费开支无数,再不结束,整个江山都会被拖垮。
他们鼓声阵阵,旌旗猎猎。将士有的骑于马上有的伫立于黄沙之中,他们或持刀拿盾或双手持枪或弯弓搭箭。
伴随着通通战鼓和呐喊一声,两支队伍碰撞在了一起。
汉羌两族十余年的恩怨在此刻彻底的释放——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箭雨纷飞,坚盾如墙;
刀光闪耀,枪芒生寒。
时而战马逾越而过,不久便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时而莽汉冲入敌阵,片刻便被毙倒于战阵之内。
入眼之处皆是血色,这天下无对无错,只有成王败寇。
史书只会记载失败一方是如何残暴不仁,屠城灭村;史书只会记载胜利一方是如何以奋起反抗,仁慈无边。但谁又会在意事实真相呢?
最终羌族勇士们无力的倒下,汉军冲破羌人大阵,举起屠刀老少妇孺皆不留,行那灭族之事。
十余年,这些战士们不知汉吏强抢民女,羌狄不服,状告无门,只能杀官救女,谁能想到所行正义之事竟然变成了两族交战的导火索;十余年这些战士们只记得父母兄弟倒在羌狄刀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汉军杀的兴起,羌狄满眼绝望,自此之后难道再无我羌人吗?
或许是老天不忍,漫天黄沙随风而来。眼前几乎不可视物。
众人大惊,竟然是沙暴来袭,汉军见此哪还顾得厮杀,将官下令围马成圈,以抵风沙。至于那下羌狄,那就让他们在风沙之下自生自灭吧。
沙暴持续许久,终是散去,汉军将士拍去身上的沙尘,搜寻被黄沙掩盖的同袍,却看也不看一眼,马圈之外,早已死于黄沙之下的羌狄。
自此,历经十余年,导致大汉王朝国力大损的羌族之乱,终于平定,却不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仅剩的羌狄之人,永远不会忘记对汉人的仇恨,一场惊天阴谋随即展开。
宫崇,于吉之徒,自幼于琅琊修习道士,与世无争,谁能想到当年他的父母死在那场决战之下,若不是沙暴来袭,若不是母亲将他护于身下,若不是沙暴来袭之时族人拼死相互,当日还是孩童的他亦不能幸免。
董卓,西凉刺史,其麾下凉州雄兵驻守西北,不断与羌狄作战,乃是百战之兵,谁能想到他竟是竟是他的先辈竟是当年黄沙之中逃脱之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南华老仙”,比如数年来被左慈斩杀之人。他们或隐姓埋名或改头换面遍布于大汉各处,
我们羌狄势弱,无力于天下,那好,我们便让这个天下乱起来。你等汉狗不灭,我等难销心头之恨。
于吉献书,宫崇随之,将计就计,打开这潘多拉魔盒,数十年后,黄巾乱起,民不聊生。汉室自以为黄巾平定,天下便会大定,谁知又有董卓弄权,将天下豪强的野心勾起了七七八八。
羌狄们看着这个天下大笑,谋划数十年终于见效,一朝功成,天下大乱,何等畅快。
南华老仙忍着剧痛缓缓说完,他在背后控局十余年,多少忠臣义士,死于其诡计之下;多少英雄好强,迷于其花言巧语之中,为了天下不可自拔。
而今却是棋差一招,本想杀曹以致北方大乱,他不怕曹操、刘备是献帝之人,因为他知道今天过了,献帝和曹操便会命赴黄泉,整个天下必将再乱,刘备独木难支,又有何惧?却不想最后横生枝节,从来不被他看在眼中的廖化竟然将他重伤。而今天下三分,两分归于汉室,偏安一隅的江东孙氏,腹背受敌怎有存活之理,难道谋划数十年最终还是一场空吗?
一切皆已明了,近百年前一个蝴蝶扇了扇翅膀,近百年后,一个汉室分崩离析。若是当年西域官员秉公执法;若是当年任尚不那么肆意妄为;若是当年官员心有国家,怎会有今日之祸。
这场阴谋自安帝之时开始谋划,顺帝之时开始发酵。
数十年的天下纷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将士难下疆场?
献帝想到此处,心中犹如根刺般疼痛,我以天下为棋盘,欲要揪出那幕后之人,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今天的一切难道是我汉室造成的吗?
命不久矣的南华老仙似乎看透了献帝的想法,他忍着剧痛无力地说道:“你……寻我如……此……之久,却不想……这个天……下……竟是你们汉室的……”
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最后一个字说了出来:“错!”
南华老仙说完最后一个“错”字,看着献帝痛苦的表情,笑着闭上了眼睛,他眼里似乎没有天下一统,有的却只有继续的纷争……
廖化、左慈、献帝和曹操四人看着已是气绝的南华老仙,心中五味杂陈。
仇仇冤冤,这个世界到底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