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孤明出院之后。
赤岭湖东部的上游是一个全是违章建筑的租户聚集区,上百栋的方块楼房密密麻麻一栋挨着一栋。
楼道里一个手臂带有纹身的男人叫蟒哥,是乌城杰最信任的人,这两天连续发生了两件大事,将他所有的手下都动员了起来。
蟒哥叫来了房东将整栋楼所有的房门都一一打开,两名手下跟随着,每开一个房门都会鞠躬感谢。一切都很有礼貌的样子,一切又都像是房东的正义协助。
在楼上蟒哥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小弟告诉他,那两个人找到了。
蟒哥带着两个小弟匆忙的下了楼,他们没有上车,而是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拿出了几根钢管,关上后备箱,向后面的地摊街走去。
地摊街上,两个男的在路边摊吃着拉面,他们听到旁边一桌的顾客说。
「我的朋友圈里有人发,咱们县殡仪馆里有一具尸体。」
另一个人说,「殡仪馆里有尸体不很正常吗?」
「不一样,这俱尸体没有登记,别说名字了,是不是本地人都不知道。那个网友说他就是殡仪馆的,是乌城杰的手下把无名尸体抬进的殡仪馆。」
「虽然殡仪馆已经辟谣了,但是,乌城杰要是知道是谁造的谣,非得整死他。」
两人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头上都裹着纱布,其中一人抬起头,瞬间一口面条喷了出来。
此人正是那晚与孤明搏斗的持刀男子,他猛的端起面碗向人群中泼去,然后踢开凳子就跑。
只见蟒哥一闪,躲过了面汤,「那个高个子交给你们了。」然后推挤着人群就向矮个子男子追去。
高个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两名手下堵进了店里,掀起凳子就冲门外砸去,店里店外一片狼藉。两名手下挥舞着钢管向里面示威,却都不敢轻易的进去。
另一边,矮个子男子还是选择逃跑,因为不只蟒哥一个人在追他,还有那个打电话报信的。
男子在汽车上乱跳,蹦了下来,推倒电动车,仿佛一条街的车辆防盗器都响了起来。抓起啥是啥,儿童衣帽,鞋子,衣架都扔了出去,在货架下面攀爬,最后还是被蟒哥两人逼入了死角。
矮个男子掏出刀,但是没有蟒哥的钢管长,再加上头上的伤还没好,半分钟就被蟒哥打的无法招架。两人上去轮番挥击,在他的胳膊上,后背上,小腿上,匍匐着向一家成衣店里爬行。
另一边,面馆的玻璃门被砸坏,两名手下抱着椅子冲了进去,三把椅子猛烈的碰撞着,将高个子男子推倒在地,用椅子不断的挥砸。
就这样,两名曾经绑架过新萌的男人跟随着蟒哥上了车。
群众中有人问,「是他俩吧?就是他俩绑架过乌城杰的侄女,都不知道是咋想的,乌城杰的侄女都敢碰。」
两人很快被带到了一家酒吧,一个很大的包间里。
两人跪在地上,乌城杰给他们扔了一盒抽纸,让他们擦擦血,西装革履的样子,很和气的感觉。
乌城杰开口,并没有问绑架新萌的事情,而是冷冷的问了一句,「冷新业的坟是你们挖的?」
这个问题看他们俩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俩对这个问题是毫无准备。
两人沉默一会,矮个子问,「你们报警了吗?」
听到对方的反问乌城杰并没有回答他,而且已经肯定就是他俩干的,「你们和德叔什么关系?」
矮个子回道,「没什么关系,都姓守罢了!」
乌城杰笑笑,「这就对了,这挖冷新业坟的事,也就你们姓守的能干的出来。」
「连骨头你们都不放过,砸成粉扔进粪坑里很解气吗?」
两人大笑,高个子说,「哈哈哈!你们也还记得啊!我还以为冷新业屠杀守家村的事在他死后你们都忘了呢。」
乌城杰点燃了一根烟说,「不说这个了,那九件珠宝找到了吗?」
「找到了又怎样?德叔已经死了。」
果然如乌城杰所想,「珠宝在哪里?」
「不在我们这,德叔他哥哥的孙子拿走了。」
乌城杰猜测道,「是他那个孙子杀的德叔吗?」
矮子回答,「不是,造谣说你杀了德叔是他孙子的主意,但是凶手不是他。是一个中年男子,德叔还认识他,好像是你们乌家的人。」
「对对,我见那个乌姓男的,找德叔喝过茶,他俩好像在泊州监狱是狱友。」
乌城杰马上问,「我和德叔都是在石西县服的刑,什么时候换到了泊州监狱?」
高个说,「那个人是因为盗墓入狱的,好像就在十年前,现在也出狱了,一直在问一九九九年德叔发现珠宝的事,他好像要拉着德叔重操旧业。」
「德叔同意了吗?」
「德叔要是同意了的话,德叔就不会死了。」
「那他为什么要杀德叔?」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高个说,「德叔找到珠宝后,好像魔怔了。说什么不值得?」
「不值得?」乌城杰疑问道?
「对,就是不值得。然后他就把成串的珠宝给扯断了。他孙子阻拦他,但是没有用。那个盗墓犯急了就照他脑后给了他一铲子,德叔年纪大了伤不起,人就没了。」
乌城杰问,「这个盗墓犯和你们有联系吗?」
「和他倒没有,但是和德叔的孙子有联系,他孙子要和他一起去盗墓,他孙子还想让我们一起去。」
「你们同意了吗?」
「没有,那个盗墓犯人太恨,我感觉他孙子会送死。」
乌城杰又问,「德叔的孙子叫什么名字?」
「叫阿超。」
几个月前,守阿超在商业街开了一家古董店,平时店里没人,但是今天,店里来了两名不一路的稀客。
第一名客人是一个染发青年,银灰色头发的男生,穿着酷有游戏艺术风,年龄二十岁出头。
他背着一个书包,走到右侧的沙发边,阿超慌忙将他的书包摘了下来。「修复好了吗?」
染发青年吹着泡泡糖没有回答,双手拿着手机在认真的打游戏,直接半躺在沙发上,将双脚往茶几上一搭。
阿超从书包中掏出来一个花瓶说,「完美,修复的真完美。」
将花瓶悄悄的放在茶几上,生怕又失了手。因为这个花瓶就是被阿超自己一不小心摔碎的。
染发青年是个修复师,不只是花瓶这样的文物,还有手表机械,钱包皮革,只要是具有艺术性的东西,难度越高他越喜欢,甚至有的时候连钱都不要。
他的妈妈在南鹿的商业街开了一家奢侈品店,虽然都是二手的,但是在染发青年的高超修复技术下顾客愣是看不出来。
有人说,他不是修复师,而是造假师。意思是他用百分之百的新材料,仿造出了一件物品在没有损坏时的样子。究竟是修复师还是造假师,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了在现实中修复物品之外,染发青年对3D游戏的设计也非常痴迷,虽然他自己玩游戏技术很烂,但是不影响他在3D游戏建模设计上的成就。
他手上正在玩的3D手游中,大量的古代建筑就是他参与设计的。虽然热爱游戏,但是始终脱离不了她妈妈对他的依赖,毕竟他是妈妈店里最好的奢侈品修复师。
手机中响起,「任务失败!请再次回到起点开始藏书阁寻宝。」
「唉!早知道就将藏书馆设计的小一些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就搜索不完。」随后染发青年将手机熄屏,装进口袋里。
阿超激动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一点接缝都找不到,我记得裂痕就在这个花瓣上。」
然后又坐下问,「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把破碎的花瓶拼上了,还是直接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假的?」
染发青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这次的修复难度我很喜欢,就不收你钱了。」
阿超心里就更没底了,「你什么意思?这次的花瓶可是一件真文物,修复的和仿制的完全是两个价值,我要是不能把这个花瓶卖出高价,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染发青年从书包中拿出一本破旧且泛黄的笔记本说,「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空再来你这里。这本是我上次从你这里拿的笔记本,当时没有告诉你,不好意思,我现在把它还给你,我走了。」
阿超感觉很奇怪,拿起笔记本说,「什么笔记本?我不记得我有一本这样的笔记本啊?这是谁的?」
再回头,染发青年已经离开了。
几个小时后。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直接推门走了过来。
看着茶几上那眼熟的花瓶说,「这是什么情况?你给粘上了?」
阿超急忙站起说,「军叔,您怎么来了?」
「你和我要钱,我现在真没有?我这店里,这些古董,看上哪个?拿,给您抵价。」
军叔笑着说,「没事,今天我不是来要债的。」
「你和你四爷说的怎么样了?」
阿超突然想起,四爷昨天出狱了,而自己还没去看过他呢!
阿超声音有点低的说,「说了,不就是他怎么入狱的事吗?他说珠宝都不知道丢哪了,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回忆当年的事了。」
军叔眉头一皱虽然还在笑着,但是有点吓人,「怎么会呢?我和德叔在监狱里,他说他想再看看那九件珠宝,说什么值不值得什么的。」
「德叔也出狱了,我这不是来帮他完成心愿来了吗?」
阿超突然结巴了,「有…有这事吗?」
「那当然,你四爷有心愿未了,你不帮他,你这孩子不孝顺啊!」
见军叔坐下,阿超连忙去给军叔沏茶。
军叔环顾四周,「唉!就你这破店,一堆假货,你跟着军叔,军叔玩的都是真的。」
「就你打碎的这个花瓶,实话告诉你,在我眼里,实际连个屁都不是。我只是拿来试试你的眼力劲,谁知道你手一滑,碎了。」
然后,军叔看向修复好的花瓶,「这个破花瓶,你还修复好了,修复好了你又能卖谁去?不就是十八万吗?你跟叔混,十八万有的是……」
最后军叔将目光落在了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上,好奇的拿在手里翻看着,越看越上头。
军叔心想,「这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笔记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