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书名:喋血升谷坡 作者:山寨导演 本章字数:12975字 发布时间:2024-03-02

第三十七回碧海涛声漫话传说

装疯卖傻虎穴踪影

张孝日想不到小岛会将符秀媚抓来升谷坡日军据点,他非常反感小岛这样做。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当务之急是,必须解除符秀媚对自己的误会。可是,已经当着符秀媚的面解释多次了,而目前又没有收到泰国警方的任何消息。若是再继续解释也是徒劳的。

正在这时,白六仔上门来请张孝日去潭牛墟吃狗肉。

见到白六仔,张孝日对白六仔说:“六仔老弟,最近手气如何?”

白六仔:“手气很差,又差点将皇军买菜钱输光。”

张孝日:“你表妹秀媚对我误解太深,我再解释也没有用。你如果能想办帮我解除误会,我奖三个大洋给你!”

白六仔:“解铃仍需绑铃人。你是当事人,你都没办法,我一个局外人,能有什么高招?”

张孝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肯定有妙招。”

白六仔:“你要找一下误会的问题是什么问题?什么原因造成的误会?把误会的原因理一下,不就解决了吗!”

经白六仔一说,张孝日茅塞顿开,他说:“秀媚怀疑我勾结日本浪人做案。”

白六仔:“这个太简单了。”说着在张孝日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张孝日连连点头。

白六仔:“事成后,要及时兑现,知道吗!”

张孝日:“肯定,肯定,请放心。”

正当白六仔高兴地往自己住处走去的时候,冷不防与一个日本兵撞了个满怀,这个日本兵名叫冈村,原是日本浪人,与本田太郎一起被征兵来海南,他是本田太郎手下得力干将,他和本田太郎在泰国演双簧,那个山贼就是他装的,骗了一回张孝日。他正要发火的时候,见是白六仔,便对白六仔说:“花姑娘,大大的有?”因为白六仔平时会私下给他送好吃的,他把白六仔当作好朋友,白六仔的许多日本话都是他教的。

白六仔:“大大的有。”

白六仔将冈村带回自己的宿舍,给冈村一个炸鸡腿,然后倒上一杯糯米酒,他对冈村说:“太君,这是正宗的文昌鸡,酒是我们本地的糯米酒,有壮阳功效。”

冈村接过,吃了鸡腿,喝完了酒。

白六仔又倒了一杯,然后借故出去了。

白六仔先是将张孝日带到他住处的窗口,接着又将符秀媚带到他住处的窗后。原来,白六仔目的是让符秀媚和张孝日听一听冈村的口白,这是他为张孝日出的点子。

安排妥当后,白六仔进入房间,冈村这时喝得醉醺醺,他以为是花姑娘来了,一下子抱住了白六仔。

白六仔挣脱,说:“太君,我是白六仔。”

白六仔见时机己成熟,便对冈村说:“花姑娘现在正在煮饭,一会儿才能过来。太君,我想听听你的传奇故事。”

冈村:“我太留恋泰国时的生活了,泰国的美女多,人妖更有味。要说传奇嘛,在山芭火烧锯柴厂,应该是一种传奇,那精彩的一幕幕,都是本田太郎一手策划的,所谓山贼也是我装的,并且寄祸于张公子。而张公子还蒙在鼓里呢。哈哈!”

此刻,站在窗外的张孝日和符秀媚屏息着气,张孝日恨不得冲进房间将冈村揍一顿,符秀媚拉住张孝日的手,然后悄悄的走开了。

白六仔见大功告成,便对冈村说:“太君,你再等等,我去叫花姑娘。”说着出去了。

不一会,白六仔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冈村说:“太君,不好了,那个花姑娘逃跑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白六仔的巧,人常说,矮子多端,白六仔确实多巧多端,否则,又怎能在鬼子眼皮下混呢!

这时,在符秀媚宿舍,张孝日拉着符秀媚的手,高兴地说:“秀媚,这下你应该明白真相了吧。”

符秀媚仍固执地说:“日本仔醉酒后说的话不能全信,我信的是泰国警方的结论。”

听到这里,张孝日只好悻悻离开了。

夕阳的余辉,散落在波涛浩荡的海面上,绵延起伏的山峦,像半个弯月,围绕在大海的周边。银白色的沙滩闪闪发光。

一艘载重百担左右的单帆平底木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颠簸着。船上装着一批海外侨胞捐赠的抗 日物资,有布料、药品、器械等,负责撑船的艄公是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喷着火焰,他就是经常在潭牛墟上卖糖糕的那个糖糕爹。林道崖和几个华侨就坐在木船上。

糖糕爹撑着舵,全神贯注看着海面。

林道崖问糖糕爹:“船家,你贵姓大名?”

糖糕爹说:“大家都叫我糖糕爹,你也叫我糖糕爹行了。”

林道崖说:“卖糖糕和驶船是两码事呀。”

糖糕爹说:“说来话长,我原是翁田五龙港人,年轻时,跟着父亲驶船出海捕鱼,父亲不但教我驶船技术,还教我看星斗,认山峙,识别东南西北,后来父亲病故,我和老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也因病去世了。我孤寡一人,在海上闯荡,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后来,有人介绍我来潭牛丰庆村做上门女婿了。我老婆是卖糖糕的,我便和老婆一起卖糖糕。可怜啊,我的老婆被日本飞机炸死了。”

林道崖说:“日本鬼子害得中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血债累累啊!”

糖糕爹说:“日本鬼子侵琼后,我还继续做糖糕生意。下山村的陈其耀是我的好朋友,他除了跑运输外,还经常在抱虎港、潮滩港、五龙港一带和我捕鱼。听说他的桅帆船被日本仔炸沉了,他本人也被日本仔打伤。日本仔孬呀,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和日本仔拼一拼。因为年轻时驶过船,符乡长便叫我重操旧业,驶船出海,接应抗 日物资。我的儿子和媳妇都是琼崖独立队总部的骨干,冯白驹派他们去延安学习了。孙儿小强在家和我相依为命。”

林道崖说:“难怪伯爹这么热心。”

糖糕爹问:“老弟,你贵姓大名?”

林道崖说:“姓林,双木林。道字辈,名崖。伯爹,你经常走在海上?”

糖糕爹说:“是的。”

林道崖问:“危险吗?”

糖糕爹说:“你想像一下,在敌人的枪口下,能不危险吗?前几天,有几只载着琼崖同胞的船只在琼州海峡被敌舰发射的燃烧 弹连人带船全部烧光。不过多难多险都过来了。危险就像打过来的大浪,只要你稳如泰山,机智勇敢,就会一晃过去。”

林道崖问:“你在海上碰过多少次风险了?”

糖糕爹:“多啦,都习以为常了。两次落到日军的手中,险些丢了性命。”

林道崖说:“能说来听听吗?”

糖糕爹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说:“也没什么可说的!常言道,急中生智,人到危险关头,智慧自然来。”

当单帆平底木船经过龙楼铜鼓岭宝陵港时,隐约可以见到七洲列岛,也叫七洲峙,坐在船上往东望,可见到碧波蓝天之间两座小山并排探出海面,糖糕爹用手一指,数说七洲峙:因为其形状就像两只凌风鼓动的小帆,所以名为双帆峙。组成双帆的两山并不相连,中间略可行船。峙上的海鸟多得无法计数。七洲峙远离大陆,朝对万顷烟波暮听海鸟嬉戏,几千年来,只靠双手摇帆推进,人们很难驾船靠近它,所以古人曾感叹:“欲求人迹渔舟入,待觅仙音鹤羽通。”既表达了当时人民对海外仙山的无限神往,也抒写出舟楫难渡七洲峙的无穷怅惘。说到这里,糖糕爹自叹了起来:“金钩搭须公呀金钩搭须公,贪者害也,你因谋不义之财才害命啊……”

林道崖问:“金钩搭须公是个什么人?”

糖糕爹兴味盎然地给大家讲起“金钩搭须公”的传说来:相传很久以前,全健村有一个渔民原在宝陵港海上一带靠捕鱼为生,后来,他突然发现文昌人乘帆船去番时必经七洲峙,认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他纠集村里几个流氓烂仔,在七洲峙处专劫乘帆船去番的人的财物,几次得逞后,他再也不捕鱼了,而是专门干起海盗的行当,此后,他已不满足于劫乘帆船去番人的财物了,凡经过七洲峙的商船他也不放过,渐渐地他的海盗队伍也越来越大,他自然成为海盗王了,因为他的脸颊两边留着浓深的长胡须,为了便于吃喝,他打了一对金钩,挂在耳上,将长长胡须两边搭起来,好不威风,因此人们便叫他“金钩搭须公”,“金钩搭须公”开始的时候只劫物而不杀人,后来凡是稍有反抗的,他都将他们丢进大海里了。从此以后,出海的人谈“金钩搭须公”色变,小孩子若夜间哭闹时,大人总是说“金钩搭须公”来抓人了,小孩子一听再也不敢哭了。“金钩搭须公”发大财后不但在海上称王称霸,而且在全健村里也作威作福,不得人心。村里人们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他而后快。但“金钩搭须公”势力大,没有人能动他一根脚毛。话说这一年的春节,全健村一个在广州做生意的人回家探亲,当他与村里父老聊天时,人们总是提起那个“金钩搭须公”如何如何的作恶多端,丢全健村人的色水,大家说,如果有办法除掉“金钩搭须公”,七洲峙一带就安宁了。那个生意人,也算是一个做海上运输生意的老板,他下决心为民除害。他一方面寄信给他的手下,嘱某月某日从广州运两船货来海南,另一方面,亲自带着到钱物坐船到七洲峙拜访“金钩搭须公”,那位老板和“金钩搭须公”一见面,就说:“阿公,你的名声大得连广州人都知道了。”“金钩搭须公”问:“我是一方诸侯,广州人怎么知道我呀?”那位老板说:“阿公在海上打富救贫,保一方平安。谁人不知大公的功德。”“金钩搭须公”乐了,马上接那位老板在他的睡房中闲谈,那位老板故意给“金钩搭须公”一个信息,说某月某日有两只大船从广州运货来海南,途经七洲峙,希望“金钩搭须公”不要错过机会。果然,某月某日真的有两只大船从广州开来,途经七洲峙,“金钩搭须公”立即命令手下跳上两只大船,不费周折地抢下所有货物,这使“金钩搭须公”大喜过望,宴请那个老板,那个老板对“金钩搭须公”说:“咱俩是否单独对酒当歌,顺便回村告知父老乡亲?”“金钩搭须公”情绪正高,立即备了一只渔船,端上丰富海鲜,只他和那个老板上船,然后顺着海风朝宝陵港飘去。船行至半途时,“金钩搭须公”已醉得如烂泥,那个老板眼看时机已经成熟,便将“金钩搭须公”扶进船舱,然后将木板盖住出入口处,用曲钉钉死。直至渔船飘到宝陵港时,那个老板便回全健村告诉大家说,抓到了“金钩搭须公”,众人到宝陵港一看,果然酒醒了的“金钩搭须公”正在船舱里大喊大叫,这时,有人从船底打了一个孔,海水涌进船舱将“金钩搭须公”活活灌死,那个老板完成任务后,便又率众人到七洲峙抓那些海盗,接着他跟着从广州来的货船回广州了,从此七洲峙一带便平安无事了。

说到这里,糖糕爹说:“日本鬼子比当年的海盗还孬种!占了东三省又想占全中国,占了中国又想占东南亚,甚至想占全世界,这日本鬼子的野心也太大了。”

林道崖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历史上的倭寇,传说中的金钩搭须公,一个个强盗都被人民打倒了,我看日本鬼子不过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

糖糕爹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想到这个理才想到金钩搭须公的可耻下场。”

这时,海面上吹起阵阵东北风。盘腿坐在舱盖上的林道崖和几位华侨赶忙用被子裹着御寒。木船像个大铧,斜犁着海面,耕得浪潮哗啦哗啦地响,雪白的浪花在船舷两旁飞溅。随着木船的颠簸、起伏,有些人失去重心,向左向右滚来滚去。

糖糕爹严肃地对大家说:“都到舱里去,别掉在海里喂鱼!”

林道崖和几位华侨回到船舱。单帆平底木船在继续向前颠簸。

林道崖和几位华侨进入船舱后倚靠舱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帆船驶近了清澜港,繁茂的红树林向东郊和头苑的岸边延绵,作为热带、亚热带特有的海岸植物群落,红树林生于潮汐之间,在数百年间顽强抵御着海浪、台风的冲击,是当地人眼中的“海岸卫士”。古时,人们对红树林的生物特性不甚了解,但很早就认识到了其在防风、固土方面的作用。

这时,清澜港的海面上一片漆黑,远处不时地传来马达的轰响声。

探照灯的白色灯光划破黑暗的夜空。

糖糕爹喊醒了所有的人,他对大家说:“各位同志,敌人封锁海面很严密,现在已经进入清澜港了,大家要听从我的指挥。”

林道崖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风险,他对糖糕爹说:“危险吗?船上的物资可是一件件收集来的呀,如果落到鬼子的手里,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糖糕爹说:“船大不碍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会走这条路的。”

众人一听,心里踏实多了。

帆船快到清澜港时,糖糕爹镇定地指挥着助手:“落帆!”

船帆落了下来,木船像一片秋叶在清澜港海面上漂荡。这时,一道探照灯的白光从左边射来,糖糕爹忙操舵将船头摆向右边,又一道探照灯的白光从右边射来,糖糕爹又操舵将船头摆向左边。就这样,他以高超的操舵技术,同敌舰在海上捉迷藏,终于摆脱敌舰。敌舰灭掉探照灯向右侧驶走了。这时,东方已破晓隐隐露出一线曙光。

帆船驶进了八门湾的红树林,密密麻麻的红树林,一直向大海伸展,蓝色的海水中,浮动着墨绿的树冠,袅袅的蜃气,从绿树中缭绕而出。蓝色的水道将森林串联成大块翡翠。几只白鹭在上空翱翔。糖糕爹兴奋地告诉大家:“到了,到了!平安无事了!”

林道崖惊喜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糖糕爹松了一口气,轻声地回答说:“八门湾。”

帆船在红树林中的一个小岛屿边停了下来。

小岛屿的空地上近三十多名政工队队员,他们正在长岭的指挥下紧张地训练着,陈智也在其中。

郑庭仁、邢毓岚、符翅宜热情接待了林道崖等人。

糖糕爹指着郑庭仁对几位华侨说:“这位是椰林乡政工队郑队长!”接着又将林道崖介绍给郑庭仁,说:“郑队长,这位是林道崖先生!”

郑庭仁握着林道崖的手,说:“你们辛苦了!”他接着与其他同志一一握手,说:“有华侨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会把鬼子赶出中国去。”说着招呼政工队员搬运物资。

政工队队员兴高采烈地搬运物资,陈智和姜尚枫也加入搬运的行列。在搬运时,陈智悄悄地问姜尚枫:“尚枫哥,这是什么呀?”姜尚枫神秘地说:“洋货!”

陈智仍然不明白:“洋货?”姜尚枫解释说:“这是泰国华侨捐赠的抗 日物资,从泰国运回来的,不叫洋货叫什么!一路运来,不被鬼子发现,太不容易了!”

郑庭仁将一张收据交给林道崖,林道崖接过收据,说:“郑队长,我们总算完成任务了!”

郑庭仁歉意地说:“林先生,我们这里的条件相当艰苦,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多呆几天。”

林道崖说:“我们几个都是本地人,就让他们顺便回家看望亲人一下吧!”

郑庭仁说:“好的。这样吧,我派政工队的同志护送你们回家。”

林道崖说:“好的!”

郑庭仁问林道崖:“林先生,你的老家在哪里?”

林道崖说:“山崛村,我兄叫林道兴,你们应该认识吧?”

郑庭仁伤感地说:“很熟了,他是一位好同志,可惜他在帮人做斋时,被黑三一伙打死了。”

林道崖听了,脑袋“嗡”的一阵,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郑庭仁走进草房,从木箱里拿出《易经》、《算命术》和八卦图,然后走出来交给林道崖:“这是你兄的遗物,你留作纪念吧!”

林道崖伤心极了,想不到第一时间里就听到亲人遇难的消息,此时,他不由想起海北四来,她的情形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林道崖决定到山崛村去看望一下他的老婆。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他来到自己的家。可是,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响应,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正当林道崖纳闷的时候,传来一声吓人的声音:“不要找了,人都被鬼子杀光啦!”

林道崖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衣服褴褛的疯子,这个疯子就是波叔。

林道崖急忙迎了上去,问:“大哥,怎么没有人了呢?”

波叔疯癫地说:“她娘,小茵茵,你们快回来吧!” “她娘,小茵茵,你们快回来吧!”

这时,林道崖才知道波叔是个疯子。他打开箱子,从箱子中拿出一包饼干交给波叔。波叔接过,傻笑着:“嘻嘻,番饼……”

林道崖只好朝符和堂家走去。

林道崖走近符和堂家“百草药室”的窗口,往里面一看,只见符和堂在灯光下翻阅《本草纲目》。他敲了一下窗户。

符和堂抬起头来,往窗口一瞧,问:“谁呀?”林道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回答说:“大公,是侬,道崖!”

符和堂一听,赶紧放下《本草纲目》,高兴地说:“是道崖吗?”他打开小门一看,果然是林道崖,他请林道崖进来,倒上一杯水递给林道崖,问:“道崖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道崖回答说:“回来两天了,侬是运送泰国华侨捐赠的抗 日物资回来的。大公,你们还好吗?下吴大婆、秀媚、爱珍呢?”

这时,下吴大婆和符爱珍进来。符爱珍见到林道崖,一下子扑进林道崖怀里:“崖哥!”

林道崖抚摸着符爱珍的头,说:“阿珍,你长高多了。”

下吴大婆伤心地对林道崖说:“侬回来了,可是阿婆那可怜的儿子和媳妇永远也回不来了。”

阿公对下吴大婆说:“阿崖刚回来,不要讲此话。”

这时林道崖没有看见符秀媚,便问:“秀媚呢?”

符和堂百感交集地说:“被鬼子抓去据点了。你兄被汉奸杀害了,你知道吗?”

林道崖说:“郑队长都告诉侬了。”

符和堂安慰说:“人死不能复活,你要节哀!”林道崖点点头,然后问:“大公,阿四呢?”

符和堂和下吴大婆都默不作声。

林道崖看见大公没有回答,意识到可能是老婆出事了,他又问:“阿四被日本鬼子杀害了吗?你们说话呀!”

符和堂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只好如实地说:“阿四命苦呀,鬼子抓她到升谷坡机场打日本鬼子工已经有好几年了,鬼子不让她们十几个妇女离开炮楼,这比坐牢还惨呀!”

林道崖心急如焚地问:“可以找到她吗?”

符和堂说:“鬼子炮楼戒备禁严,任何外人不得靠近半步。”符和堂不想对林道崖说太多海北四的事,他怕林道崖心理承受不了。同时,这也是海北四嘱他要保密的,并且已经对海北四做了保密的承诺。

林道崖听了符和堂这么一说,心安多了,至少自己的老婆还活着,他对符和堂说:“大公,只要她还活着就好。打日本鬼子工没关系。”

这时,符和堂问:“阿崖,侬可认识那个张孝日?”

林道崖说:“认识呀,听说他早就回来了。侬这次回来也想找他。”

符和堂急不可待地问:“他是否勾结日本浪人火烧锯柴厂?”

林道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一张泰国报纸《华侨时报》交给符和堂,符和堂打开一看,“山芭惨案,震惊山芭”八个大字赫然醒目,符和堂念道:“爱国侨领符气仕夫妇,因多次发动琼籍旅泰华侨踊跃募捐,支援琼州抗 日,被日本浪人和亲日派山芭帮惨杀,募捐积极分子张怀仁夫妇也因此而被之谋害,葬身火海……”读到这里,符和堂的手都颤抖了,他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上次的泰文报纸可不是这样讲的呀!”

林道崖郑重其事地说:“此事在泰国曾传得沸沸扬扬,莫衷一是。为了核实真相,侬专门到泰国警方了解,这篇报道说的才是实话,仕哥和大嫂被惨杀,是日本浪人和亲日派山芭帮的连环计,张孝日不是杀害仕哥和大嫂的凶手,秀媚错怪孝日了,侬也误会张孝日了。”

真相大白,符和堂一听说不出心中的喜悦,他自责地说:“我们都错怪张公子了。”

林道崖问:“侬听说张孝日回来了,他现在在哪?”

符和堂说:“前段时间,在我们椰林学校当日语教师,但没有学生来上课,听说他又回到日军炮楼里住了!”

林道崖吃惊地问:“他当鬼子的汉奸了?”

符和堂摇摇手说:“没有,升谷坡机场指挥官小岛是他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他说他暂时寄宿在那儿。”

林道崖又问:“他为什么不回去泰国?”

符和堂说:“鬼子早已封岛了,他想回去也回不了。”说着转了话题,问:“阿崖,侬想不想见侬的老婆?”

林道崖笑着回答说:“这话还用问!可是她在升谷坡机场据点,怎么见呀?”

符和堂说:“阿公想了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试一下吧!”说着悄悄地对林道崖耳语几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穿着褴褛衣服戴着旧草帽的林道崖就上路了,因为他从小就是在青山村长大的,对升谷坡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用不了费多少周折,他就疯疯癫癫地来到升谷坡机场日军据点门口,这时一个放哨的日本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道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生蕃薯吃了起来:“生吃熟吃一样饱,嘻嘻……老婆你吃呀……”因为此前林道崖见过波叔,他装起疯子来简直是波叔的化身。

放哨的日本兵发现他是个疯子没有可疑之处后,放松了警惕,一不留神,疯子不见了。

林道崖在炮楼的周围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海北四和符秀媚的影子。

林道崖纳闷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距日军炮楼低洼处的一座瓦屋平房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一个才两岁多的小女孩正在玩耍。这个小女孩就是海北四的女儿林少仙,小女孩用棍子玩弄一只雷公马。

林道崖悄悄地来到小女孩身边。小女孩抬头一看,吓得哭喊着朝着厨房跑去。

听到女儿的哭喊声,海北四冲出厨房一下子搂住女儿,问:“咋啦?”

小女孩哭着说:“妈妈,疯子,侬怕!”说着朝林道崖一指。

海北四一看并不介意,她根本都想像不到面前站着这个疯子是她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老公林道崖,只见她对女儿说:“少仙,别怕,那个人是来讨饭的。”

听到林少仙的哭声,正在房间里休息的符秀媚走了出来,她以为是疯子波叔惊吓了海北四的女儿,于是,她走到林道崖的跟前,说:“波叔你怎么又来这里呀?鬼子会杀你的。”

林道崖马上认出符秀媚来,他一下子抓住了符秀媚的手,说:“秀媚,我不是波叔,我是崖哥呀!”说着摘下草帽。

符秀媚定神一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喜出望外地低声说:“崖哥,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道崖兴奋地说:“回来好几天了,我到处打听你们的消息,你阿公帮我出这个主意,让我装疯才到这里来的,想不到这么快就遇上你了。”

符秀媚对林道崖说:“崖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她看看四周无人,便把林道崖带进她的住房,她给林道崖倒了一杯开水,说:“我完全被软禁起来了,不能离开据点半步。”

林道崖问:“我老婆呢?她在哪呀?”

符秀媚反问:“你没有看到她?”林道崖满脸孤疑:“没有呀,她在哪?”

符秀媚欲言又止。看到符秀媚沉重的神情,林道崖预感到某种不妙,他急不可待地对符秀媚说:“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符秀媚思索了片刻,然后说:“说出来怕你受不了。”

林道崖急于知道海北四的下落,便显出大男子汉风度地说:“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海上的大风大浪都经受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符秀媚非常理解林道崖见妻心切的心情,但海北四的真实情况又是那么糟糕,她本想不讲,因为她曾经答应替海北四保密,可是看到林道崖急不可待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她如实地说道:“四姐她……”秀媚正要说下去的时候,往窗外一看,突然发现张孝日晃头晃脑地朝厨房这边走来,便又打住了。

林道崖也见了张孝日:“那不是张公子吗?我正要找他呢。”

符秀媚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她说:“是他,他和小岛是同学,平时就住在据点。冤家路窄啊,他利用鬼子的刀枪把我迫到这里来。我宁做刀下鬼,也决不会嫁给他。”

林道崖一听,知道符秀媚对张孝日的误解还没有消除,现在该是说明真相的时候了,但林道崖却故弄玄虚,问:“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他?”

符秀媚皱了一下眉,说:“你是知情 人,还用问。”

林道崖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事实与张孝日没有关系呢?”

符秀媚脱口而出:“那就另当别论!”

林道崖满脸憨厚地笑笑问:“你说话算数?”

符秀媚斩钉截铁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道崖内疚地说:“我们冤枉张先生了。”说着把藏在草帽里的那张泰国报纸《华侨日报》交给符秀媚,符秀媚打开一看,“山芭惨案,震惊山芭”八个大字赫然醒目,符秀媚继续看下去:“爱国侨领符气仕夫妇,因多次发动琼籍旅泰华侨踊跃募捐,支援琼州抗 日,被日本浪人和亲日派山芭帮惨杀,募捐积极分子张怀仁夫妇也因此而被之谋害,葬身火海……” 符秀媚吃惊地问:“这是真的吗?”

林道崖认真地说:“千真万确,我都到警方那边核实过了。”

符秀媚百感交集,说:“这么说,我们真的冤枉孝日哥了!”

这时,张孝日路经符秀媚门口。

林道崖从窗口朝张孝日喊了一声:“孝日弟!”

张孝日一片茫然,莫名其妙。

林道崖走了出来。

张孝日发现这个疯子不是波叔,吓得撤腿就跑。

林道崖喊道:“别跑,我是林道崖呀!”张孝日停止了脚步,转身一看,半信半疑。林道崖迎了上去,摘下帽子,主动热诚地笑着伸出手,但张孝日却没有伸出手,而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林道崖,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一时不知所措。他只淡淡地对林道崖说:“崖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道崖缩回了手,说:“刚回来,想不到在这里和你见面。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张孝日自嘲地说:“变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连秀媚都不理我啦。”

林道崖明知故问:“是不是她对你误解太深了?”

张孝日动情地说:“不是误解,而是冤枉啊。”

林道崖笑着说:“我刚才已经为你洗刷不白之冤了。”

张孝日迷惘地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林道崖二话不说,领着张孝日进入秀媚的房间。符秀媚深情地看了张孝日一眼,然后将那张泰国报纸《华侨日报》交给张孝日,轻声说:“孝日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张孝日以为是听错了,他想不明白符秀媚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林道崖有什么证据说明了真相?这太好了。想到这里,张孝日接过报纸,边看边流眼泪,他问:“秀媚,这张报纸是从哪里弄来的?”

符秀媚难为情地:“是崖哥带回来的。”

张孝日上前拥抱林道崖,心花怒放地说:“崖哥,谢谢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带它回来?”

林道崖笑笑说:“现在也不晚呀!”张孝日将那张泰国报纸《华侨日报》还给符秀媚,并对符秀媚说:“这下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符秀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林道崖问符秀媚:“秀媚,我老婆呢?她在哪?”

符秀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崖哥,刚才那个小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林道崖不容置疑地说:“蛮可爱的。”

符秀媚郑重其事地说:“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小女孩就是小岛强 暴四姐后,四姐生下的孩子。”

林道崖一听,头皮大得像充足了气的皮球,差不多要爆了。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呀?天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半信疑地对符秀媚说:“你说什么?我老婆生下鬼子的孽种?”

符秀媚发现林道崖惊异的神情,她想:若将实情全盘托出,崖哥肯定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必须婉转地告诉他,于是她对林道崖说:“是的,四姐曾多次服过我阿公开的打胎药,但胎儿大了,无效。四姐自杀了三次,都被姐妹们救起。她说,你是她活着的希望。”

林道崖一听,脑袋再次“嗡”地一下,气愤加绝望一齐涌上心头,只觉得天旋地转,蓦地,仿佛遭了电击似的,只见他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不是真的!”他真的像真走神一样疯疯癫癫地跑开了。

当林道崖跑到炮楼门口时,本想一个箭步走出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但他心又不甘,他想,既然冒险来到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看老婆一面呀,况且,自己这番模样,老婆不会认得出来。想到这里,林道崖折了回来,他悄悄地来到厨房,海北四正在捞起煮熟了蕃薯,突然林少仙见到林道崖吓得哭了起来:“妈妈,走神!”哭着抱住海北四的脚腿,

海北四转脸往门口一看,这个走神人显然不是波叔,尽管满脸污垢,但好像面很熟,当海北四和林道崖的眼光撞在一起时,海北四立即认出了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日夜思念的老公林道崖,她不顾一切地向林道崖扑去,大声喊道:“崖哥,是你呀……”

林道崖没有张开臂膀迎接海北四,而是一侧身,转头走了。

海北四整个身子扑了个空,重重地碰在门槛上,头破血流。林少仙伏在海北四身上哭喊着。

海北四突然伤心地大哭了起来:“我是个贱女人,他是不会认我的。”此刻,海北四心中的苦楚无处发泄,只见她用手掌狠狠地拍打女儿的屁股:“都是你这个孽种,孽种……” 然后从灶角里找出一条椰绳,接着将椰绳绑在木桁上,拿来一张椅子,准备上吊。

符秀媚和张孝日听到林少仙“哇,哇”的哭声,便从房间里走出来,当他俩来到厨房时,海北四已经站在椅子上了,正用手抓住椰绳准备上吊。

说时迟,那时快,张孝日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海北四,符秀媚站在椅子上用刀砍断椰绳。符秀媚对海北四说:“四姐,你不能这样……”

海北四哭着说:“我真的不想活了,你就让我死吧!”

看到海北四伤心的样子,符秀媚也哭了,她后悔刚才不应该对林道崖说出实情,但事到此一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对海北四说:“四姐,别人瞧不起你,但我看得起你,这是日本鬼子造的孽,决不是你的错,你和所有抓来当慰安 妇的妇女一样都是爱害者。”

张孝日松开海北四后抱起了林少仙。

海北四泪水涟涟。符秀媚发现海北四头上仍在流血,便对张孝日说:“孝日哥,你到我宿舍里要些止血药和棉布来,好吗?”

张孝日听后立即出去拿药了。

张孝日走后,符秀媚还在开导海北四,她说:“四姐,我是女人,我理解你的痛苦。崖哥没有思想准备,一时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选择了逃避。崖哥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在泰国不是同样有很多穷人家的女孩被迫在曼谷当妓 女吗?崖哥总有一天会理解你、接纳你的。再的,你的女儿尽管是小岛的种,但孩子是无辜的,毕竟她是你的亲生骨肉。”

海北四泣不成声地拥住了符秀媚:“秀媚,你是我的好妹妹!”

就这样,海北四在符秀媚的开导下,心情好多了,她想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换位思考,崖哥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她对符秀媚说:“秀媚,张孝日不是你的仇人吗?怎么突然间你们又平安无事了?”

符秀媚笑了笑说:“这很正常!”说着将那张泰国报纸《华侨日报》交给海北四。

海北四没有接,只是说:“我不认识字。”

符秀媚说:“这是泰国的报纸,就是这张报纸说明了火烧锯柴厂的真相。我爸妈被害,是日本浪人与山芭帮所为,与张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错怪他了。这张泰国报纸就是崖哥带回来的,崖哥也到泰国警方核实了。”

海北四破涕而笑:“原来如此,真的为你俩和好而高兴。打铁趁炉热,好好聊聊,好好交心。”

正说着,张孝日拿着药水和棉布进来了,符秀媚给海北四冲洗伤口后进行了包扎,其熟练的动作让张孝日看得入了神。

安定了海北四的情绪后,符秀媚和张孝日便走出了厨房,这时符秀媚对张孝日说:“孝日哥,要不是崖哥,我可能会永远地将你误会下去。”

张孝日眉眼传情地说:“秀媚,我早说我是个好人,你就是不相信。你可知道,为了你这句话我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说着掀起衣袖,露出手背上的伤痕。

符秀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时忘情地抓起张孝日的手,当张孝日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时,她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已的手。

张孝日痛快淋漓地说:“秀媚,我父亲在泰国还留有很多产业,我想与你一起回去重新创业,你觉得如何?”

符秀媚思考了片刻,说:“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张孝日疑惑地问:“为什么?”

符秀媚如实地说:“在泰国,我的爸爸妈妈被日本人用火烧死了,在海南,我的一些学生又活活地被日本鬼子杀害了,这血海深仇不报,我能离开吗?”

张孝日说:“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与你一样地憎恨日本人,但这是民族恨,凭我们的微薄力量,还不能奈何日本人。”

符秀媚说:“难怪你认小岛这个同学,并对他抱有很大的幻想。”

张孝日天真地说:“要不是小岛答应我,待机场建成后送我回泰国去,我是决不会认他这个同学的。”

符秀媚说:“你把赌注压在一个魔鬼的身上,不值得。小岛只是想利用你,决不会成全你。你的命运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安排,你不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已吗?”

张孝日辩解道:“你还不了解小岛,他是一个读书人,有别于其他的武士道。”符秀媚说:“小岛是一个读书人,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如果你真心对我好,请你拿出行动来支持我,配合我。”

张孝日犹豫起来:“这个……”

见张孝日没有明确的答复,又引起了符秀媚的反感,她发现张孝日已经不是过去的张孝日了,他口上说恨日本人,但心里却对日本人存幻想。刚刚萌生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她对张孝日说:“人生最大的危险是贪婪,最大的失望是背信,最大的失败是没主见、没原则,你好自为之吧。”

身有短处怕人见,心有痛处怕人刺。张孝日的心事似乎被符秀媚看透了,其实,张孝日犹豫的原因是:一方面,他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这场战争与他关系不大。另一面,小岛对他也确实照顾,同学之情仍在,面子上放不下。他想不到的是,符秀媚已经不是过去的符秀媚了,这是一颗酸葡萄呀,可望而不可及。本来,张孝日是想到符秀媚宿舍里一坐的,但符秀媚没有邀请,只好作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这样,两个人不欢而散。

却说林道崖疯疯癫癫地走出升谷坡日军据点后,便来到符和堂家。

符和堂正要出门,他看见林道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阿崖,你怎么啦?”

林道崖气愤地骂道:“那个贱 货,做慰安 妇也罢了,想不到还生下个孽种,这叫我怎能接受呀?”

符和堂一听,一切都明白了,这与他想像的结果大相径庭,是呀,人心不一样呀,不能以此心比彼心。符和堂自责自己的草率和聪明过头。但他也感到自己的本意是好的,他想人心是肉做的,只要有耐心,铁棒磨成针,他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小岛都得让三分,何况林道崖一个青年人?说服他绰绰有余。他对林道崖说:“阿崖,你这样骂阿四就不对了,你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太严重了。”

林道崖涨红着脸,火气未消,他说:“红杏出墙,谁受得了?”

符和堂心平气静地说:“你的道兴兄和嫂子都被鬼子杀害了,而阿四还活着,凭良心讲,你是愿意要一个死去的阿四,还是想要一个活着的阿四?”

林道崖不加思索地说:“当然要活着的。”

符和堂说:“这就对了,男人要有男人的气量和胸怀,想开一些吧,这决不是阿四所愿的。你是出外之人,观念比我还陈旧。看在夫妻的面上,你要好好地爱她。”

经过符和堂苦心婆口的开导,林道崖如释重负,他对符和堂说:“阿公若早这样对侬说,侬就不会怪阿四了,她也是受害者。”

符和堂说:“长这么大了还用人教。”

林道崖诚意地说:“九十九岁要问一百岁!”符和堂听了会心地笑了。

正是:甜也念来苦也念,甜酸苦辣味不同;

须知甜自苦中来,经苦之人才知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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