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流福坊,巡检司。全身戎装、面色肃穆的南宫羽,站在大堂台阶之上,在他身后两侧分别站着副指挥慕凌风,虞侯暗影、张庆,主薄李静思。堂前空地四周,三百名从庆安府衙借来的兵卒围成一圈。
卯时一到,鼓声大震,军营中的安护卫被突然惊醒,众人瞪着诧异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一卯鼓闭未到者,脊杖二十。二卯鼓闭未到者,逐出本司。三卯鼓闭未到者,刺配充军!”慕凌风高声大喊。
“哗!”
军营中安护卫顿时炸开锅,鸡飞狗跳,场面异常混乱。
一卯鼓中,仅有寥寥十余人佩戴整齐跑到堂前,而这些人都是之前仅存的老兵,见到南宫羽后喜出望外。
“咚咚咚!”
二卯鼓中,近百余名安护卫你推我挤,跌跌撞撞来到堂前,当见到南宫羽时,惊慌的脸上带着三分窃喜,暗自庆幸自己在二卯鼓闭前赶到。
看着面前戎袍不正,猬甲歪穿,甚至连刀弩都没佩戴的安护卫,南宫羽脸色阴冷得让人感到可怕。
“慕凌风。”
“卑职在!”
“一卯鼓闭未到者,执行军法!”
慕凌风大手一挥,三百府衙兵卒一拥而上,将迟到的安护卫按倒在地。随着脊杖落下,霎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二十脊杖打完,百余人趴在地上不断哀嚎。
南宫羽正欲开口,巡检司大门被踢开,随着一声叫骂传来,三名穿着虞侯装束男人晃晃悠悠走到堂前,一看便知三人彻夜饮酒未归。
李静思上前一步,低声道:“这三人是王师集从东宫调来。”
南宫羽微微点头,冷眼看着三人走到堂前。
其中一名虞侯看了看趴在地上哀嚎的安护卫,扭头睡眼惺忪指着南宫羽,打个酒嗝,问道:“你...你是谁?擅...擅闯巡检司,打伤安护卫,我看你小子是...”
“啪!”
没等他说完,左脸重重挨了慕凌风一巴掌。
“放肆!你面前的是巡检司指挥使南宫羽大人,夜不归营、酗酒闹事、点卯未到、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听到“南宫羽”三个字,三名虞侯瞬间酒醒一半,眼露惧色,双腿发软跪倒在地,连地上趴着的安护卫也不再哀嚎。
“皇上为何赐我等安护卫之名?安靖、巡捕、缉私、暗探、刺杀都是为了保境安民。以吾之命,安都城之稳定,护百姓之祥和。看看你们自己,配吗?”南宫羽面沉似水,厉声呵斥。
堂前众护卫低头不语。
“将这三人革去功名,脊杖三十,刺配充军。”
这时,其中一名虞侯突然站起身来,冷声道:“好大的官威!南宫羽,你可知我是何人?”
“说来听听,我很想知道你是谁?”南宫羽淡淡道。
这名虞侯冲东边拱了拱手,不屑道:“某是东宫校尉程勇,曾是太子身边的卫队长,下跪已是给足你面子,区区四品指挥使也想处置我?难道不怕太子怪罪吗?”
南宫羽眼中杀机浮现,不容分辨道:“东宫校尉程勇,太子的卫队长,好!我记下了,拖下去!”
“你...”程勇指着南宫羽,结巴道:“你怎敢将我刺配充军?”
南宫羽冷哼一声:“我奉皇命统领安护卫为什么不敢?太子,国之储君,行大道,正纲常,熟律法,岂会因你枉顾律制。”
“说得好!令行禁止,奖罚分明,无一例外。”
随着一声断喝,太子赵熙在东宫卫士的护卫下走进巡检司,南宫羽见状连忙走下台阶,率众跪倒施礼。
赵熙俯身双手搀起南宫羽,和颜悦色道:“南宫大人快快请起,诸位请起!”
南宫羽等人拜谢赵熙,起身垂手站立。
赵熙面露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孤虽兼领庆安府却很少来巡检司,只因诸位恪尽职守,令孤甚为放心,再者孤身负监国重任,实在抽不开身子。今南宫指挥使官复原职,可喜可贺,孤就是在忙也要来看看。”
“多谢太子殿下。”南宫羽抱拳施礼。
赵熙点点头,随即转身,脸色一变,双眼射出两道寒光,落在正眼巴巴望着他的程勇和另外两位虞侯身上。
“殿下...”
程勇见到了救命稻草,正欲求情,却被太子厉声呵止。
“住口!巡检司身负安巡京畿重任,既曾为东宫的侍卫长,理应成为安护卫之表率,军规面前孤都不能视若枉然,何况尔等?来人,将程勇等人推出去,斩了!”
暗影等人皆惊,纷纷看向南宫羽,但后者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异常变化。
没等巡检司兵卒上前,东宫卫士将不断哀求的程勇等人,拖到巡检司大门前开刀问斩,并呈上头颅给赵熙验看。
赵熙面色峻冷,看着趴在地上的其余安护卫,沉声道:“军令如山,言出必行!如今南宫大人重掌巡检司、统领安护卫,上有父皇谕旨,下有本孤坐镇,不论何人,有违其堂令者,定斩不饶!”
“是!”众安护卫胆战心惊叩头回应。
赵熙满意地点点头,余光扫向南宫羽,正色道:“南宫大人,刺配充军只是威慑之法,没有铁血手段何来军纪严明。”
波澜不惊的南宫羽抱拳施礼道:“卑职谨遵教诲。”
赵熙微微一笑:“南宫大人不请孤入堂一叙吗?”
“卑职失礼。”
南宫羽率众人列队将赵熙请进巡检司大堂,并让其主位落座,赵熙以军中主帅不能旁坐为由再三谢绝。南宫羽见状也放弃主位,与赵熙堂下对坐。
“孤来此一是祝贺你重掌巡检司,二是看看司内有何需求,尽可提出。”
赵熙情真意切,南宫羽连忙起身抱拳:“多谢殿下挂念。卑职还真有一事相求,望殿下成全。”
赵熙大喜,立马问道:“何事?孤为你做主。”
“殿下,麒麟山一战安护卫折损大半,这些卫士皆是为国尽忠,朝廷是否可为其修建祠堂,一则体现朝廷的仁爱,二则可供其家属祭祀。”
“凡治人之道,莫及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此事孤责成礼部全权负责,眼下边境不宁,户部的钱粮都用在了北地,修建祠堂的银两就由东宫出吧。”
南宫羽跪倒拜谢。
赵熙起身正色道:“往者不谏,来者可追。为江山社稷,也是为百姓安宁,你我君臣应同心同德、同向同行,南宫大人可愿否?”
“卑职定不负殿下期许,扶危持颠。”
赵熙喜上眉梢:“北地不宁,孤受命领总提粮官,要务缠身分身乏术,爱卿如遇棘手之事,尽可派人持书信前往东宫求助,孤一定为你做主。”
“卑职谢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