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泰平抬眼看向酒馆门外,隐约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僧人,在门前一闪而过。那人莫不是虚度大师?泰平心中暗道。
“好,好。两位既然做了决定,我就要告辞了。”秋牧风站起来,抬脚往酒馆外走去。
“前辈要走?难道你不与我们同上天子峰?”泰平与墨白一起问道。
“哈哈,那是你们的使命,可不是我的啊!”秋牧风大笑道。
“前辈要去哪呢?”泰平问道。
“蒲国侯竖牙要为夫人祝寿,苣国侯易刁也要亲赴辰阳,参加妹妹的寿诞大宴,我自然要去碰碰运气,赚几枚银币花啊!”秋牧风说罢,如同秋风一样出了酒馆,骑上毛驴走了。
“他真是一个怪人啊!”墨白望着秋牧风的背影说道。
“每一个怪人都有怪才,何况是他这样的隐士呢?”
泰平结了酒钱,与墨白走出了酒馆。秋牧风骑着小毛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个人骑上马,沿着一条小土路向西走。
酒馆伙计说,穿过天问谷,他们可以直奔天子峰,沿途虽无大村庄,偶尔借宿的地方还是有的。
天高云淡,湖风微荡,花香四溢,草径幽长。
两个人骑着马,踏着泛黄的泥土路,走得不徐不急。墨白望向问湖,若有所思,一直没有说话。
莫非墨白心里对秋牧风的话不悦?他对变天者的说法心有芥蒂?泰平不知道,却又不好去问。
在两个人极远的前方,一直有个身影在晃动,走得悠然而轻松,好像没费什么力气。泰平知道,那身影正是虚度大师。他光靠两只脚走路,居然能始终将两人甩在身后,这份内力与脚力之强,已经可见一般了。
两个时辰之后,泰平与墨白已经到了天问谷外。夕阳尚未下山,云霞铺满天穹,好像一匹匹色彩艳丽的锦缎,那么耀眼夺目。
虚度大师早进了山谷,消失在荒草丛与密林之后。
“柏公子,咱们得快马加鞭,争取穿过天问谷,到天问山西坡投宿。”泰平转过脸问墨白。
“这里是荒郊野外,泰兄不必那么客气,还是直呼墨白的名字吧!”
“墨兄心中不舒服?”泰平试图打开墨白的心结。
“我不是不舒服,真的。我只是觉得,出身如同一道鸿沟,将人天然地割裂开来。泰兄是北靖抚司的公子,自然被预言堂关注,被称为变天者,有改变亚夏大陆的能力。我呢?我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公子,预言师是根本看不上眼的。”墨白有点伤感,眼圈竟然红了。
“墨兄,我是否是变天者不重要,关键是你已经改变命运,成为莫柏公子了呀!”
“我是假的,假的!”墨白生气地叫道。
“假的又如何?如果我们得到天子峰义士襄助,控制了苍陵王国,就可以改天换地,改变亚夏大陆,墨兄亦有机会坐上血王座。”
“血王座遥不可及,我对苍陵王座也没有信心了。”墨白低头道。
“泰平对墨兄有信心。”
“真的?”墨白抬起头,看着泰平的眼睛。
“你我休戚与共,泰平绝不食言。”
“好。”墨白脸上露出笑容。
这时,两个人骑马进入了天问谷。天问谷有一条羊肠小路,像条长蛇一样游向远方。路中央倒着一株大树,阻断了前行的路。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抬头向山谷两侧望去。
天问谷北侧有一处高岗,如同一位举指问天的尊者,巍然而立望去。高岗上长了一片桃林,生得茂密繁盛,如同一座桃花屋似的。桃林之外,有两人正在斗剑。
右边的人持剑而立,如渊渟岳峙,动作平平实实,毫无花巧与玄妙,却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力量。左边的人剑法精妙,变化无穷,舞得满天银光,与云霞交相辉映。
两人剑法大不相同,一个极柔,一个极刚,震得桃林落花纷纷,好像下起了桃红雨,令人不禁目为之凝。泰平定睛看去,发现虚度大师也在,立于桃林之中,背对着山谷小路。
“泰兄,这两人剑法如何?”墨白问道。
“剑法各有千秋,都是一流高手。”泰平赞叹道。
“那背对我们的僧人是虚度大师?”
“没错。如果我没有猜错,斗剑者中必有一人是虚度的徒弟,另外那个剑客则是曲天问。”
“虚度大师带着徒弟来报仇?”
“看样子是的。”
“我们怎么办?”墨白问道。
“同为练剑之人,怎么可以错过观战的好机会呢?”泰平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墨白说罢,已经纵马向高岗奔去。
两个人骑马向上攀,直到无从可上的位置,才将马拴到树上,快步走到岗顶的桃花林外。
这时,斗剑两人已斗了百合,仍旧不分上下。泰平仔细观察,发现两人年龄相仿,都在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桃林深处隐约有座小草屋,似乎还有炊烟轻轻飘荡。
泰平与墨白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一切。
恰在此时,虚度大师向前跨了一步,双臂各拂长袖,如同两只灰蝶飞舞一般。泰平瞬间感受到一股气浪,如同海潮一般,有汹涌蓬勃之势。这股气浪将斗剑两人分开,亦将万千桃花震落,果真是艳绝红霞天。
“难道非得让后辈斗出胜负,周默大隐才会现身吗?”虚度大师声如洪钟一般,长啸声传出极远,可见内力多么惊人。
“虚度大师远道而来,难道不想看看晚辈剑术如何吗?”草屋方向传来人语,气息绵长,经久不绝。
“真没想到,世间高人如此之多啊!”泰平叹道。
泰平的话音刚落,草屋里走出一人。此人身材修长,蓄着长长的白胡,长袖飘飘,风度翩翩,悠然而行,真如神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