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岗哨,是他亲自布置的。何处行走能够最大限度避开哨兵,他了然于心。
十多分钟后,申强已经越过了三道警戒线,穿过了老城墙——很少有人知道申强走的这个捷径:老城墙某处墙根洞穴里,两三个拐弯后,和城墙外面洞口相通!
出老城墙外面洞口时候,申强已经换上了装在皮挎包中的便装,别上了两支驳壳枪,一把锋利的匕首,拎了只小包袱,一副出门小客商模样。
——申强乘夜急速逃行。
他有两个可前往的去处。
一个是百里左右之外,北伐军曾经经过的一个乡村。
那里的一位乡农民协会会长,曾经去过广州农民 运动讲习所。
在北伐军路过时候,他发动群众欢迎北伐军,弄得很是热闹,还和申强等几个军队上的赤色党人谈得热火朝天。
申强对那农协会长的印象是:“穷极的教书先生,坚定的赤色党人,为信仰可以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再一个可行去处就是九江南昌一线。
申强在几天前,听一个先行撤离的同志说,正往那边去的一些队伍,党组织力量比较强。反动派一时也无法在那些队伍中全面推行清党屠杀。
申强认识不少那些部队的赤色党员。
有的是他的军校同学,有的是北伐路上的战友。
申强想:“——既然那边自己人多,必定要和反动派对着干,我到那边会合同志们去!”
上级已经有过指示:“各部队组成不同,情况复杂,但凡我同志遇突变,当迅速脱离险境,再行寻找组织。
未暴露身份同志可酌情坚守,待机。”
由七号老师等人建议发出的这条指示,只覆盖了部分组织,却在挽救同志生命方面,起到了极为重要作用。
许多队伍和地方的组织领导,因为中央精神不及时明确,加上自己麻痹大意,和一些国民党人“哥俩好”惯了,直到脖子感觉到了屠刀的冰冷,一切都晚了!
申强在夜色中急行。
两个选择,当然由近及远。
申强想的是:“先到乡村落脚,准备足了,再向远处去!”
天刚亮时候,申强到达目的地村庄后面的树林里。
林子实际上是老村庄好几百年来的坟地。
村里人葬了人,种下树。
坟越来越多,树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风穿过林木墓碑间,发出些令人心怯的声响。
申强钻进一座塌陷了一角的墓穴里。
火柴亮光下,看出是个被盗过的大墓穴。
估计棺木都被取走大部当柴火了。
“也就是其后人在兵荒马乱中,都迁移走了,不然会有架可打——”
申强累极,念头转动间,人已经昏昏睡去。
也许是这一段紧张不得放松,而现在他就是一个人两杆枪。心中担忧已少了许多。
他前几日得知,妻子卢秀儿在上海党的机关里,已经转入地下。
这会儿心下一松,加上树林中这墓穴里极为安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
醒来后,申强探头看看外面。隐隐可见林子外面村庄后部的房屋上方炊烟缕缕。
申强有些饿了,从包袱里摸出烧饼和水壶。
吃喝好了,脑袋伸出墓穴口,凝神边听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