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星月网吧。
正值夏季，白天里，室外阳光明媚，室内却像是要故意躲开明亮陷在昏暗中。
浑浊的空气仿佛形成了实体，一缕缕灰白交错的烟雾盘桓在低矮的一楼屋顶。
前台的网管最先看到了江晴和段怀谨，只是掀了掀眼皮，没有过多的表情，态度很是冷淡。
“你们是两位吗？现在只有中级区有两个位置，上几个小时？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江晴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递给段怀谨一个，瞧着段怀谨被浓重的烟味中夹杂着的泡面味和食物腐臭的味道，熏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的样子，江晴忍不住轻笑出声，等两人戴好口罩，江晴转身出示了警官证，只一眼，网管员瞬间睁大了眼睛，冷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刻热情起来。
“哎呀，警察怎么来了！你们好呀！来，上里边儿坐来”。
网管打开柜台侧边的小门儿招呼江晴和段怀谨上里面去，边动作着边冲二楼喊:“老板，老板快下来！警察来了”。
他这一声喊，网吧中密密麻麻上网的人，全都回头看了过来，网管见状，对着看热闹的这些人喝了一声，“看什么看！上你们的网”。
都是花钱来上网的，按小时计费，谁都不想耽误功夫，浪费时间，那些人也就没再理会这边为什么会有警察来，继续上他们的网，激烈的打游戏。
只回头的一瞬间，段怀谨和江晴看清了上网那些人的脸，确实如林建所说的那样，他这个托做的太称职了，一半儿以上都是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脸。
有男孩儿，有女孩儿，江晴不禁感叹，群体效应真是让网吧老板和林建玩儿明白了。
网管见楼上还是没动静，又喊了一嗓子，这次很快楼上发出了开门声，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一个中年秃头的男人，着急的往身上穿外套，脚步不停歇的小跑着往楼下走，肥胖的身体，能明显看到抖动的肥肉，网管指了指说:“他就是我们的老板，钱大强钱老板”。
钱大强气喘吁吁的跑到段怀谨和江晴面前，气还没喘匀，就急忙说道:“警察同志，我可没犯法，我有营业执照的，也有食品经营许可证，我这是小本儿买卖，一直都遵纪守法”。
“不用紧张”，段怀锦声音平淡的说:“林建你认识吧，昨天我们已经找过他了解了一些情况，你们的行为不构成犯罪，但是以后不可以再通过学生招揽客源，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学习”。
“是，是，我知道了”，钱大强忙不迭的说，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在手上磕了一下，递到段怀谨面前，“警官抽烟，你们今天来是就为了这件事吗？”
段怀谨拿出何小的照片给钱大强看，“你看看认识这个小女孩儿吗？”
钱大强只扫了一眼，就肯定的说:“认识，是我这里的常客，总来上网，都有几个月了，她也是林建招来的客人，这个小女孩儿挺爱说话的，给我找了很多客人来，我也免费让她在这玩了几次”。
“6月20号，你有见过何小吗？”
“6月20号?”钱大强翻着眼睛回想，“就是前天吧，我好像是见过，小赵啊！你调监控给警察同志看看，6月20号何小那小姑娘来店里了吗？”
“哎”，网管小赵应了一声，低头操作电脑，调取店里的监控，下午5点多接近6点的时候，星月网吧出现了何小的身影，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提着棕色的帆布袋儿，走进了网吧。钱大强指着监控中的何小，兴奋的说:“你们说的就是她吧！我就觉得在前天应该是见过她，我对她有印象”。
“往后找，看看何小是几点离开的网吧”，段怀谨说。
“哦，好”，小赵答应着，手指滑动鼠标，在8点30分时何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网吧外走去。
段怀谨盯着电脑屏幕，对小赵说:“调取网吧外面的监控，看看何小离开的方向”。“呃……”，小赵一脸的为难，看向了钱大强。
段怀谨注意到他们的表情，眉头紧蹙，“怎么了？”
钱大强表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警官我们网吧外边没装监控”。
“没装监控?”段怀谨的语气很重。
“对，没装监控，其实以前是有监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个月监控总是莫名其妙的坏，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外观上也没有破裂或者人为损坏的样子，就是坏了不显示画面，黑屏，我又换了两回，都不管用，索性我也就不浪费那钱了，就没有再装监控了”。
太凑巧了，两个月以前监控正常，就在近两个月频繁的坏，难道监控能预测出即将要发生命案吗？
段怀谨冷笑一声。
钱大强连忙解释，“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到外面去看，监控总不能用我就把它卸了，我们外面没有监控的”。
钱大强的情绪又开始紧张了，段怀谨只能出声安抚，“别紧张，那这附近有没有其他监控？”
钱大强说:“说来也是奇怪，我们这片的位置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出来了，其实挺偏的，商户没有几家，就我这一家网吧，旁边是个小超市，还有卖电脑零件的修理师傅，两三家小饭馆，他们都是依靠着我这家网吧的人流量才有生意做，都是小本儿买卖，很多家都没在外面装监控，就一家卖电脑零件的在网吧对面，他装了监控，不过前几天他和我抱怨过，他的监控也失灵了，跟我家的情况一样”。
往往巧合总是预示着某种事件，段怀谨和江晴没有离开，反而在网吧中踱步观察。
袅袅烟雾缓缓升腾，威严的铸铜金身关公像立在佛龛中，钱大强站在佛像中间位置恭敬的上了三炷香。
佛像怒目圆睁，辟邪招财，很多商户会供奉关公像。
江晴看着香炉中落满的香灰，忽然感慨，何小在最美丽的年纪，却死于非命，如花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