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如旧,一如初时所见。只不过地上多了一道触目的血痕。
沈炎看了一眼洞中的状况,捏着火折子一路往血痕所向大步奔去,最后,从昨夜的出口处奔出。
依旧是漆黑的夜,眼前一切就是寂静下的荒芜。
紧追而上的沈炎竟然是追不上半点踪影,就连血迹也在出口处戛然而止。
沈炎再次走进了这一座废置的镇子,夜空下可闻湿冷中的泥土气息弥漫在这座久无人迹之处。
火折子的光在这巨大的黑暗当中一如萤火,微弱且无甚帮助。青石板路凹凸不平,沈炎的每一步却十分平稳。白日里见到的场景未变,一切都隐匿在黑暗当中。
忽然火光闪动,沈炎警惕,即刻看向了左边一排的房子。星空之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沈炎一眼捕捉,即刻追上。
这道黑影十分灵活轻巧,只不过依旧抵不过沈炎的速度。追上的沈炎左手一伸,欲要抓住对方,就在即将抓住的当下,沈炎忽觉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火折子被打落,漆黑的宁静也被打破。
“啪”。
一声非常响亮的鞭笞声在黑暗中响起,沈炎并未收手,直接抓住了长鞭。双向拉扯,前方的人也终于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双方之间的拉锯不停,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低。片刻之后,对方终于开口。
“你该松手了,要是再不管管你手心的伤,小心被毒死了。”
是一声清脆的女声。声如清泉,语却活跃。
沈炎听后,并不松手。
“只若你说的,我松了手便能好好顾伤,我放手又何妨。”
女声轻笑了一声。
“你这人怎的这般疑神疑鬼?你不为难我,我怎么会为难你?”
“如此,那些镇子上的人呢?还有这处废弃镇子的人。”
听着,那女声又轻笑了一声。
这次不再听有回应。因为回应,已经变成了一阵的攻势。
沈炎并不适应于黑暗,故身法稍显保守。数个回合之下,双方却无一人占到上风。自此,沈炎的手心刺痛更甚。沈炎顿觉不妙,即刻松手。
女子见手中松动,转身而逃。沈炎紧追而上,奔出数十步,却见脚下一滑。巨蛇盘踞在这座废弃的镇子当中,黑暗成了它的保护色,令人难以察觉。沈炎心念一动,凝成指诀,倒插而下。鳞片坚硬,抵挡住了沈炎的攻势,沈炎也觉着指诀滑动,不过片刻就停下,在这移动分毫的距离之下,沈炎意识到了什么,指诀一转,随即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嘶鸣声。
声响震颤着这座废弃的镇子,屋上瓦砾被震倒碎裂在地,蛇身剧烈摆动,拍碎一片旧屋瓦舍。
星空下倒映着细碎星光,足有一个巴掌大的鳞片在沈炎的身前伴随着湿冷腥臭的液体一同翻旋。
他,挑起了巨蛇身上的鳞片。
女子闻见巨蛇发出痛苦鸣声,当下立即变得警惕,只不过她并没有立即作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会首看向身后,只一眼过后便跃上了旁的一处屋顶,将鞭子缠在了腰间,轻手一拈,又从腰间带出了一物,置于双唇之前。
沈炎登时双耳刺痛。
笛声刺耳,沈炎难以抵挡,只得落地以口诀暂时抵挡。巨蛇听闻了笛声,身形迅捷加倍,一下便窜出了废弃的镇子,一头栽进了水中隐匿了身影。
如此迅捷,倒是出了沈炎的预料。而更出沈炎预料的是,少女在巨蛇隐匿后即刻就停下了笛声。
如此,一人在高高的天上,一人稳居于地上。
“如何?还要斗吗?若是执意如此,我奉陪到底。”
少女清灵的声音自高处传下,傲气之极。
沈炎仰头,回道,
“姑娘执意,我若如此,便是天涯海角,也只能请姑娘束手就擒了。”
“束手就擒?我为何要束手就擒?今日之事完全是因你们这群人而起,这十年来,此处可是安然太平的,今日既有此难,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再说了,你既然是外乡人,那就更不应该插手此地之事,如此,不是咎由自取,那还能是什么?”
这女子所说的话,句句责备,令沈炎深感疑惑。
“若不是巨蛇作乱,又何以至此?姑娘此话,不觉颠倒黑白了吗?”
“是吗?那你说说,我如何颠倒黑白了?”
“此处镇子成为空城,起因是巨蛇作乱,方才之祸,亦是巨蛇所起,如此,你还能左右言它?”
谁知,女子只是置若罔闻。
“还有呢?”
这三个字轻描淡写,对沈炎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更甚的,对他的一切并没有放在眼里。
沈炎仰着头看着屋上的女子,目中坚定,平淡的面容也稍见愤怒。
“不止如此,我路上所遇一人,非人非鬼,他身上所沾,与巨蛇有关。”
沈炎口中所说的这个人,自然是初涉山下之时,遇到的第一件怪人怪事。那人之所以变得如此,沈炎在昨夜碰见巨蛇之时,就对两者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
典籍中记载,人,亦可成妖,而这成妖之途,这种办法需得经过一段非人非鬼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一蹴而就,免去其中的折磨和痛苦。而那人却极其不幸,在堕入妖道的途中倍受折磨,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沈炎察觉到巨蛇与其的气息有所相同,两者之间,三十年前,或有关联。
而女子听沈炎这么一说,也是有所记忆。
“你说的那人,我知道,十年啦,那座城还没彻底被消磨殆尽吗?都已经是没有人的地方了,真如他们兄弟一般顽强。”
“城已经没了,只剩半间破庙,那兄弟俩也已经解脱了。”
“解脱了?看来这故事尚有些意思,你可敢讲与我听听?”
沈炎不理会她,继续道,
“此事与你有关。”
“确实与我有关,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说了,那样物件有一定的风险,必要时必须弃之而逃,他们不听话,死不足惜,不过你嘛,敢说与经过与我听吗?”
对方咄咄逼人,对此事是丝毫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