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刘复明又是表示感谢。
京云忍不住一笑。“刘馆长实在是太过于客气,这也就是太将我当了个外人看。”
京云此话一出,倒是令刘复明一阵尴尬。
按说两人认识也有半载之余,可这么久的时间,京云都是在养伤中。
两人都没有什么接触,唯一的接触就是后半段里这些日子,与刘复明一起照顾青濯娘的时光。
京云不但帮忙医治着青濯娘,更是将自己的这三个小徒弟也照顾得周到。
这么看来,真的不像以前,她不止是个被救助的陌生人了。
一颗报恩之心,有意无意地让她更多地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虽然,她不是个爱说话的,可是,她用行动在一点一点地证明着她的用心。
而相反的,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晕头转向地忙,对于这些反而没有怎么在意。
如今,青濯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青濯也安顿下来,干杰的毛病慢慢正在恢复中,一切都得以安稳的时候,才慢慢地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许多的问题,也发现了京云在其中的用心。
想明白了这些,真的感觉有些惭愧。
忙含着笑做邀请。“京小姐,这些日子我是忙得有些乱了头脑,如今,终于在小姐的帮助下,慢慢地把众多的事情又恢复到正常中来。在此多谢京小姐了。”
言罢,又是郑重地深施一礼。
京云看着他如此慎重模样,哭笑不得。
“京小姐,若是此时无事,请到前厅一叙。”刘复明含笑邀请。
京云一愣,不知他此时相邀所为何事。
可人家提出邀请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如果拒绝是不是太驳了他面子?
斟酌之下,还是点头应下。
刘嫂子也是个机灵的,见人家相邀,自己在侧倒是不方便,便说着自己还有些事,便向京云请辞离去了。
刘复明将京云请到前厅坐下来,亲自端水烹茶,双手奉上一杯香茗。
这才在京云的旁边坐下来。
“京小姐,这些日子实在辛劳,也没有什么可以表达谢意的,一杯香茶,略表心意。”刘复明双手举杯,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特别是对于一些需要表达的,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也要说出口来,莫要别人去猜。
京云见他如此,只好也双手托起茶盏,向他举了举,嘴角处勾一抹笑意道:“刘馆长,莫要再说这些客套话。”
刘复明一笑,似春风一般拂面而过,举了举杯呷了两口。
京云也将香茗浅尝辄止,慢慢放下杯来。
刘复明放下杯子,目光正视前方,稍一沉吟,还是将隐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这次邀小姐前厅一坐,也是为了感谢,也是为了消除陌生感。像京小姐所言,这许久的日子相处下来,我们真的不再是陌生人。”
说到此处,目光转向京云。
京云接下这道目光,却又眨了眨眼睛,微垂下眸子,微微一笑。“转眼半载,的确不再是陌生人。是我以一种不一样的方式忽然闯进了你们的生活。”
刘复明轻声一笑。“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在这里的人都是因为一种特殊的缘分聚到了一起,有的相聚只是几日,有的怕就要一生了。”
京云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医馆本就是如此,大家都是因病而来,有了或多或少的相聚之日。
可也会因为病的来去,将这份缘分了结。
有的人即使相聚几日,怕日后再见也不相识了。
可这医馆里有几个特殊的人,刘复明和他的师父们,徒弟们,师徒的缘分一旦定下,也许就是一辈子。
念及此,便顺口应:“你的小徒弟们遇了你也是他们此生的一场吉缘。”
原本是一句恭维的话,也是一句发自心底的赞叹。
刘复明听着却苦笑一声。“唉!我的这三个小徒弟,个个皆是身世悲惨。既然命运让我们遇上了,我便想着尽我的绵薄之力,将他们从那一场苦难里拉出来,陪他们走更久更久。”
说到此处,眼眶里反倒有了些湿润。
京云不知他这句话是触及了哪一方面的悲伤?是感叹徒弟们的苦难?还是感叹此生不一样的相聚?
却见刘复明深呼一口气,悠悠出声。“作为医者,我的本事就这么大,无法做到从阎王手中抢人。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的力量去延续病人的寿命。此生,更望着我的小徒弟千杰能陪我更长一段时间。”
“你,你是?”京云万也没有想到,刘复明此生的执念,原来在此处。
“千杰,这是什么毛病?难道也是心疾之症吗?”
刘复明轻摇头,又转头看向京云,面对着她探究的目光,先问了一个问题。“京小姐,你相信这个世上有一些不是身体器官受损造成的病吗?”
说到此处,轻皱了皱眉头,又吞吐着开口。“怎么说,就是不寻常的病,百姓说是虚病,不是大夫能医的病。”
京云点头。“听说过,也偶尔见过。”
刘复明眼睛眨动了几下,反问:“见过?”
京云垂下眸子应声。“嗯,见过,只是当时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后来证明,并不是平常大夫能医的病。”
京云所言的就是金文峰所中的心疾之症,原来是京倩用的邪法,给他中了情蛊。
后来听京倩说,金文峰的这个情蛊是被解了,可金文峰却已不在了,所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千杰,千杰的这个毛病就不是我能医的。”刘复明说到此处,握手成拳,闭上眼睛,深叹一口气。
“他得的这个病是在12岁时随着霓练的小侄女冷凝月一起出门旅行,途经雾隐山时,发生了一场意外。凝月的大哥冷俊岩和千杰为了救凝月,在一片茫茫雾海中跌落悬崖。俊岩当场就没了,千杰消失了好久,直到大家以为再也寻不到他的时候,他又痴痴迷迷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徒步走回了冷府,从此 便得了这个毛病,一旦发病,心口处就似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样。”
京云的嗓子口处发干,耸了耸,轻声问:“那,那依你所言,这个病就不是药石能医的,莫不是要去寻那些和尚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