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和艰难,仿佛背负着无比的重量。
娘亲的离去仿佛抽空了他的灵魂,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回忆起母亲的微笑,那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
想起母亲温柔地抚摸,那是他最渴望的温暖;
怀念母亲温暖的拥抱,那是他最坚实的依靠。
每一个回忆都像一把刀,刺痛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母亲还在的日子,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再一次看到母亲的笑容,听到母亲的声音,感受母亲的拥抱。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只能在回忆中寻找那份慰藉,在泪水和思念中度过每一天。
还好,拜上天所赐,让他背着娘千里迢迢地到落风医馆来,遇到了师父刘复明,遇到了两位师兄弟,遇到了医馆里好多的太师父,坐堂大夫,遇到了京云小姐。
让自己一个失孤的孩子,一步又踏入了另一个大家庭。
虽然相识只是一月有余,却因为那份援助,让自己的心里生了一份感恩。
也愿意握住他们伸过来的手,随着他们走出悲伤,走出过往,去迎接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这股力量加速了他逃离悲苦的决心,加速了他走向美好的希望。
不出多少日子,柳青濯的脸上便慢慢地有了生气。
京云每每看到他,都会心生羡慕。
是的,是羡慕。越是单纯的性子,越是考虑得少些,也就更加接近快乐。
相对而言,自己这些年想得多了,念得多了,反而将自己陷在泥沼中,很难自拔。
周遭的人没有伸手拉自己一把吗?
有啊!他们竭尽全力。
可惜自己就愿意低头陷在泥沼中,不愿意伸手给她们。
惨声一笑,“他们又奈我何。”
如今的自己,也踏入了一个新的环境,是不是也愿意从泥沼中抬起头来,看向外面另一段的风景呢?
长呼一口气,心中又是一阵悲伤涌上来,与新生的这份希望互相拉扯,最终又将希望拉回到原地中去。
京云叹一口气,知道越是陷得深了,越是很难挣扎出来。
又是几日,杜千杰一直迷迷糊糊的,等有了些精神,才发现守在面前的是心烛师兄。
“师兄,好似好几日未见到你了。”杜千杰转头看着眼窝深陷的心烛。
“是啊!这几日,师兄帮着你青濯师兄安排李婶的后事,也顾不得你了。一切皆安排好了,师兄这才得了空来。千杰,你怎么样啊?”心烛低头看着杜千杰,一脸的痛惜。
杜千杰也轻牵了牵嘴角道:“师兄,对不住,这种时候,我却添乱。”
“说什么话呢!你也不是愿意这般的。你是面冷心热,李婶的事儿,又牵动了你心里的那根弦,想起自己以往过世的人了吧?才会发这一场病。”心烛又问。
杜千杰点头,与心烛师兄在一起很多年了,自己的心思师兄怎么能不知晓。
又问:“青濯师兄呢?”
“在他的房间里,说要自己静静,师父也不让我多打扰了他。”心烛应道。
“这样吗?”
“依李婶的意思,也是就近安葬了,怕给青濯,给我们,添加些麻烦,师兄这才早得了空来。若不然,这时候,怕是还没能回到青濯家乡呢!”
“噢?也是就近安葬了吗?”杜千杰轻念一声,眼角处又是一抹泪。
知道他如何又流下泪来,知道他又为何发这一场病,皆是又念起了已亡故的父亲。
转眼两年了,日子过得真快,痛却丝毫不因时光流逝而减少半分。
虽知如此,却依旧含泪安慰。“千杰,莫要如此,你的身体最重要。相信杜伯也不想见你这般虚弱的样子,这样会让他替你担心的。”
杜千杰不应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心烛也陪着他流泪,心下却念:‘说千杰可怜,说青濯可怜,他们还皆可以有个可念的亡故人,有个可念的日子。可是,我呢?我念哪个啊?我的爹娘是哪个啊?我都不记得了。这里面最可怜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可是想这些又有何用吗?大咧咧地一晃头,将这些想法皆晃出脑袋,又是将笑容堆满了脸,安慰着这个可怜的小师弟。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
抬头看,是师父刘复明和京云,刘嫂子三个站在门口处。
说来也巧,三个人似商量好了一般,得了空皆想着来看看千杰,便在他的门口处相遇了。
刘复明见京云领着刘嫂子也到千杰门口站下,忙上前打招呼。“京小姐。”
“刘馆长。”
两人认识这么久,见面时依旧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
“我,来看看千杰。”京云解释。
“噢,这些日子有劳京小姐了。”刘复明躬身90度,郑重施礼。
说实在的,的确是有劳人家京云了。
先是帮忙医治青濯娘,又是帮忙发送,又是帮忙照顾青濯,好不容易得了空,又来探望千杰。
京云是个上心的,更是个懂得感恩的。
她做了这么多,最终的指向还是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这一点刘复明心知肚明。
可是,相对而言,自己的命也是被人家京云救下的,所以,她所做的这一切值得自己向她深施一礼,表示感谢。
“刘馆长客气了,一切皆是我愿意做的,也是我应该做的。”京云的一句话也摆明了态度。
刘复明起身,轻颔首。
京云的目光瞟向房门。
刘复明会意,抬手轻敲门。
其实,此时的门扉是开着的,敲门只是京云的意思。
心烛见了忙起身来到门口处,扬着笑脸欢喜迎着。“师父,京小姐,刘婶子。”
刘复明应声。“我们来看看千杰。”
心烛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千杰,见他也向自己点头示意。便转回头来继续含着笑意迎接着。“几位快请啊!”
说着话,往旁边退了退,伸手作请,礼数周到。
刘复明也是先向京云伸手做了个“请”势,见京云迈步进了门,这才随了她进入房间。
一所医馆里,只因师父规规矩矩做事周到懂礼数,教导的徒弟们便也各个懂规矩。
心烛搬了椅子来让大家皆坐了。
陪着千杰说了一会儿话,得知他好了些,众人这才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