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云躺在那里，只是有意无意地听着，倒是没有柯震山那般的兴奋。
只是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医馆里卧虎藏龙，不但有当今医术一流的太医院院判在。还有当今江湖上鼎鼎有名，令柯震山也看中的大侠们在。
若是放在以前，自己会不会也像柯震山一样兴奋？想着去结识他们，了解他们以往的丰功伟绩，甚至与他们一起游历江湖，快意恩仇。
可如今，躺在床上，好似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
看着柯震山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崇拜的两个高手时，只是朝着他淡淡地笑，任他像说话本一样地手舞足蹈。
当一个人心死之时，对生命都不珍视的时候，还会对其他的东西多看一眼吗？
不强迫自己让心中的那团火迅速地再燃起来，只是任由它蜡烛火一般的在心海中沉浮。
好处是自己的心海如今也平静得很，不会一阵狂风将那烛火吹灭。
眼见着近小年，燕浩渺与刘雨霖还未回来，柯震山有些着急了。
得了空，再问刘复明。“你那师叔与师弟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刘复明也是被问得无奈，只好含糊回他。“大概已经离此不远了。柯兄急了？”
“是啊！急了，这来信又是半个多月了，他们这是不将我这着急的人放在心上啊！”柯震山有些不悦。
“大哥！”倚床而坐的京云轻唤一声，提醒他。
“柯兄，他们定不是轻视柯兄的着急，只因离得太远，得了信就往回赶，也需要些时日，中间怕是不敢耽误了。”刘复明替师叔和师弟解释。
“真的吗？”柯震山冷声冷气的再问。
“真的！”刘复明只有点头给他宽心。“怎么也是要赶到小年前回来的，他们常年在外，应该也会算日子，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想来不会耽误。”
“唉！怎么感觉等人这般的令人焦躁。”柯震山晃着脑袋，着实有些不耐烦。
“难为柯兄了。”刘复明低头含笑。
“大哥，我想吃桂花糕了，可否帮我去买些回来。”京云出声。
柯震山回头看了看她，点头道：“好，云儿要吃，天上的龙肝，我也去与你取来。”言罢，转身便走。
见他出了门，京云才陪着笑脸与刘复明道：“刘公子，莫怪！”
刘复明一手搓了搓额头，苦笑回应。“不怪！不怪！难得柯兄的直爽性子。”
“难得刘公子如此通情达理，好脾气。”京云微垂着眸子，嘴角处轻勾。
刘复明也抬眸看她，此时的她虽依旧憔悴得厉害，没有初见时的风光，可此时的她，含笑微垂头，这份恬静是极美的。
感觉被温柔目光注视，京云也抬起头来，迎上了那道目光。
目光相触时，两人皆是一愣，又忙忙侧转头避开，心下皆是一阵慌乱。
身边的小桃看着，却是心中一喜，忍不住地微一笑。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师父，您在吗？”是杜千杰的声音。
“千杰吗，师父在！”刘复明轻应。
“师父，有金夫人的书信到了。”杜千杰道。
“噢，知道了。就来！”刘复明欢喜起身，请辞，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又听他的小徒弟唤一身‘金夫人’，京云心中一阵迷茫，不由得将过去与现在重叠。
好一会儿才收回神来，发现身边的小桃正盯着自己掩嘴笑。
这才怔了怔，收回目光。瞪她一眼，佯装怒意，恨声道：“有什么好笑？”
小桃依旧含笑不语。
“是霓练的信吗？”门外，刘复明的声音中带着欢喜。
“是！师父。”
“你又去看念恩了？”
“是！”
“他们母子可好？”
“好！”
京云听着他们师徒的对话，也是微微一勾嘴角。
这大概就是平常的生活，平常生活里的小确幸。
小年当日，刘雨霖与燕浩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带了满满一马车的各地特产，招呼着满府的人来卸车，分发礼物。
大家欢喜喜各自领了礼物离开。
燕浩渺这才与刘复明一道，说笑着到了前厅里。
前厅里早就一片热闹，一大家子人皆在一处，还多了一个欢喜的柯震山，拽着刘雨霖的手不放。“刘兄，终于得见，让我这等的似火上了房。”
刘雨霖一听，大笑。“得了复明的信，得知毒王在我府上，哪敢停顿，与浩渺立即往回赶，这早也赶，晚也赶，才得在这个时候赶回来，让柯兄弟等急了，实属无奈啊！”
柯震山也是爽快一笑道：“果是这般，也是无奈，能得相见便好！”
“听说柯兄弟为与我等相见，年都不能及时赶回乡去了，真是抱歉！”刘雨霖又道。
“唉！我等江湖人士，哪里有那么多的牵绊。云儿妹子在此，我也不放心她，留下在此处，一举两得。”柯震山也不说假。
“噢，不知那京小姐的伤势如何了？”刘雨霖问。
“已是太好了。幸此处有诸多的名医在。”
说到此处，柯震山干脆站起身来，向在座的行一个抱圈礼。“在此，我柯震山替我云儿妹子，再次谢过诸位相救相医之恩了。”
“好说！好说！”
“柯兄弟客气了！”
“哈哈，我柯震山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以前一直独来独往。后来，认识了我京云妹子，与她一路，也曾与金家兄弟穿州过县，过了一些快活日子。今日，难得又一次感觉满座皆是朋友。”柯震山瞪着大环眼，认真道。
“你知道为什么在我们这里有不一样的感觉吗？”隋修一手抬起，轻捋着胡子笑问。
“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是江湖，是医馆，是家。不是相互拼杀的所在，而是休养生息的地方，当然会有不一般的感觉了。”隋修果然是这里最年长的，人生阅历多，说起话来也颇多道理。
想了想，柯震山点头。“是啊！不一样的所在，不一样的感觉。我发现，我也老了，倦了，想找个所在休养生息了。”
“那欢迎柯兄弟来我们这个大家庭啊！”刘雨霖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噢？大家欢迎我这毒王吗？”柯震山认真问。
“你已不是当年的毒王了，是可以用毒帮我医治京小姐的医者了。”隋修给他纠正。
柯震山笑了，笑得有些腼腆。
众人也皆是一阵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