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梳洗打扮时,京云为了掩饰憔悴,还刻意在脸上多点了些胭脂水粉,让苍白的气色好看一些。
马车来到金府门口,金家两兄弟站在门口处迎着。
京云下马车,给两兄弟行礼,上台阶时,眼泪就忍不住。
跨门槛进入院中,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那一日,金夫人就倒在大门口处,被京倩一剑刺入心口。
临终时,她还叮咛过自己,要好好地善待她的儿子,不要欺负他。
可如今金文峰在哪里?自己想好好地痛惜他,可人不在,一切皆成空。
金家两兄弟见她驻足,也知道她心思所及,虽然随之心情沉重,却还要念及待客之道,未多表现,只是将众人往屋里礼让。
京云也只好暂且收拾起心情随行。
可每行一步,便是一步的触景生情,便是一步的悲伤。
忍着泪,步步前行,来到客厅处坐下。
心里依旧念的是:‘我与这个大宅子相冲,每次进门好似都没有好事。’
京俊进门也是浑身的不舒坦,不想着继续寒暄,顾不得礼术,直接出口相问。“不知道金将军这些日子有文峰的什么消息吗?”
金文垚摇头。“半年多的时间,全国各地寻人的海报我们都贴过了,还加了重金悬赏。能用的办法我们几乎都用遍了,毫无音讯。”
京俊不死心,又问:“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
金文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眼眶湿润,紧盯着自己的京云,锁了锁眉头道:“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人前来揭榜,说是有文峰的线索,可是细问之下,全是胡扯。只是来哄骗赏银。我一怒之下下狱了几个,以后便没人前来了。”
京俊的脑袋一疼,金家兄弟三个虽然长相差不多,可是性格各异,甚至相去甚远。
这位大哥金文垚外表上看着也是儒雅有度,可行事风格果然有大将军的气势,乱来领银子的直接下了狱。
这也就是他,换了别人,岂不是也将他投身大狱了?
金文垚见京云的泪珠一滚,只好硬着头皮安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文峰没找到,就有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只是,也许,他遇到了什么事,也许他还有心结。不过,一日不寻到他,我们兄弟便会不停地寻下去。若是有他的消息,若不是他强阻着不让我们传递,我们兄弟定会将有关他的消息转告给你们。”
“那就多劳两位了,我们也会继续寻找。同样,若是有文峰的消息也会通知两位。”京俊应了话。
说到此处,干脆起身,躬身行礼道:“今日便不再打扰二位了。”
两兄弟起身还礼,将众人送出府外。
京云行到门槛处,又不由得又回头,眼泪隐忍不住。
引得金家兄弟也是眼眶发热,这里毕竟是母亲离世之地。
没想到,当初母亲极力反对二弟与这位京家小姐在一处,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但为了救京云舍弃性命,临终之时还叮嘱她要善待自家儿子。
只是可惜二弟又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也是可怜了这位京家小姐。
难得这大半年了,她还念着自家的二弟,千里迢迢地再来寻。
如今更是打算着全国各地亲自去寻,这份感情远远超过了他们这十几年的兄弟情,不禁令他们汗颜。
行到门口处,金文林突发奇想,上前一步道:“若不然,我与你们一起去寻二哥如何?”
此话一出,京云还未及反应,京俊和金文垚却齐齐出声阻止。“不可!”
“为什么不可?”金文林不解。
金文垚不耐烦道:“我说不可就是不可,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你去做,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听候我的指令。”
“你……”金文林气哼哼的,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只是知道母亲不在了,大哥可不是随便惯着自己的那个人。
如今家里大哥说了算,自己还是收敛些,听话些比较好。
大哥虽然也不是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却也是不允许自己像以前那样放肆的。
想明白这一点,气急败坏的急转身回府了。
金文垚看着他,心头处犯苦,三弟还小,许多的事情他还考虑得不周全。
如今二弟已经不在了,无论以后能不能寻到他,此时的金府也不合适与京家人走得过近,毕竟那个链接的人此时已经消失。
缘分因他而起,此时也会因他而落,何必再有所纠缠。
京俊也是如此想法,才出声阻止。
虽然也挺喜欢金文林,可是脱离了金文峰的这层关系之后,他的身份只是单纯的金将军府家三公子,与他们这些已经退出朝堂的人不合适再在一起。
几人行过礼后,上马车,缓缓离开,出城去往断崖。
金文垚看着马车离去,仰头长叹,心中念着:‘二弟,你还在这人世间吗?难得你心爱的人如今也是如此念着你。如果你还在这人世间,为何不肯回来?见见兄弟,见见你心爱的女人。你难道真的不在了吗?’
长空处,有一片乌云正慢慢飘过来,掩住了阳光。
金文垚长叹一声,垂下头来,转身回府。
走到门槛处时,也是扭头看着那块空地。
母亲也曾多次征战沙场,却没有像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挣得一个威名,死得其所。
万没有想到,她一世英雄,却死在京倩的手里,只因与京云争夺二弟。
也曾想过,二弟是不是也是因此一直意志消沉?
当初自己也是因为母亲的离世而愤怒疯狂,憎恨二弟引来祸端,用语言惩罚他,将他关起来,只是为了让他明白,他一直执拗的事情,终是给母亲引来了杀身之祸。
停下脚步,来到那块空地处,伫立良久,心里念叨。‘母亲,我是不是做错了?难道文峰的离去,是因为心灰意冷吗?他不愿意再见我,也不愿意再见京云,是因为我一再地加深他对您离世所应该承担的罪孽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也是将二弟推下悬崖的那一只手。’
闭上眼睛,心情复杂,哀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