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上）
轻轻带上屋门的猴王，悠哉悠哉的抱着双臂，斜倚着门框，一双闪着蓝 芒的贼眼，隔着道木门，正津精有味、性致勃勃的在宋可儿，那聘聘袅袅的玉背、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还有珠圆玉润的翘臀上，止不住地来回巡睃。“天仙境大妖的皮，说送就送了，死猴子你可真是大方的紧呢”，银狐睨了眼躲在门后偷窥的猴王，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何止是天仙境大妖的皮啊，那紫灵丹，我不也是说送就送了嘛”，猴王回头转身之前，眼角余光轻轻扫过，映瑞池边崖壁上的两道倩影，嬉皮笑脸地说道，“小淫狐，你要是喜欢皮草，等以后去了花果山，我给你弄个虎皮抹胸，再来条豹纹短裤，外加一双黑熊皮的高筒长靴。这穿搭风格，当时候保证你艳压群芳哈”。
“呸，登徒子，谁要跟你去花果山，那虎皮抹胸、豹纹短裤，还有什么黑熊皮高筒靴之类的，你还是留着给宋可儿跟慕容昕，这两个骚蹄子穿吧，老娘不稀罕”，银狐奶凶奶凶地啐了一口，意有所指的扫了眼，桌上那把马头琴，放缓了语气说道，“死猴子，你家乡的小曲儿还蛮好听的，反正这会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给我拉一首听听呗”。“你真想听我拉琴”，猴王挑挑眉，“真想听”，银狐点点头，“小淫狐，你猴哥又不是卖唱的。再说了，就算是卖唱，这曲子，你也不好意思白听吧”，猴王嘴边挂着一丝坏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吧，你猴哥我就稍微吃点儿亏，只要你亲这里一下，我就再给你弹一首，如何”。“死猴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敢蹬鼻子上脸啊”，银狐瞪大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猴王，羞气交加之下，一颗心却仿佛小鹿乱撞般，扑通通的狂跳。
“不就是亲个脸蛋嘛，小淫狐你瞎激动个啥”，猴王笑眯眯地直视银狐双眼，掰着手指头，不徐不疾地忽悠道，“你看，咱俩在一张榻上睡了这么久，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你这一身狐皮，都快被我撸秃噜毛了。有一说一哈，咱俩之间啊，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小淫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你这...，我这...，咱俩这...，不是...咱们怎么就...,就有夫妻之实了”，银狐怔怔地望着猴王，喃喃地嗫嚅道，脑子好似宕机一般，那双碧绿的竖瞳中满是彷徨与迷茫。实话实说，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银狐早已习惯了留在猴王身边，陪他走遍千山万水，陪他享尽人间繁华，陪他夜战八方，陪他纵享丝滑。最难能可贵的是，银狐从不计较猴王到处拈花惹草，而猴王也不会嫌弃银狐尚未化作人形，这一人一狐，整日里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真好似比翼连枝一般。
事实恰如猴王所言，猴王与银狐之间，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不是夫妻又胜似夫妻，这段暧昧难明、欲说还休的关系，今晚竟被猴王轻易捅破了最后一层窗纸，银狐虽是始料未及，但不知为何，这心底却仿佛吃了蜜似的。“真是个登徒子，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当着，人家姑娘面说的”，银狐嘀咕一声，便含情脉脉望向猴王，一双碧瞳中似藏着点点秋波，眉目之间也多了一丝娇羞。猴王见状便缓缓踱步走到榻旁坐下，双手轻轻抄起银狐，举到自己脸边，那银狐此刻只觉得双颊滚烫，心弦被撩拨的好似惊涛拍案、乱石穿空，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半推半就的探出头，屏住呼吸将双唇凑在猴王脸颊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印了一下，旋即便用力从猴王手中挣脱出来，跳到榻上嘟起小尖嘴，装作生气地说道，“死猴子，本仙姑亲也亲了，这会儿你总该拉琴了吧”。
“得嘞，请仙姑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拉琴”，猴王嬉皮笑脸的答应一声，从榻上起身，先将屋内几扇窗户依次打开，又去桌上取了马头琴，这才从容坐回榻边，将琴身夹在膝盖中间，一手按着琴弦，一手握着琴弓，扭过头随口问了句，“小淫狐，你想听什么歌”。“随便什么歌都行，只要好听就成”，猴王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开口问道，“小淫狐，你去过草原嘛”，“我自幼在青丘山里长大，第一次下山历练，便被你拐到这里来了”，淫狐摇摇头，眸中带着几分憧憬，“虽没去过草原，却也听族中长辈提起过”。猴王挑眉笑着说道，“那我就给你唱一首《敕勒歌》吧，你先听听看。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一起去趟草原，到时候让你，还有你那二十几个姐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好”，银狐下意识的答应一声，旋即便醒悟过来，气鼓鼓地吼道，“我哪里来的二十几个姐妹，死猴子，你皮子又痒了，是不是”。
猴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也不理会银狐，只是低头自顾自地拉起琴来，随着他右手一抽一送，阵阵婉转悠扬的和弦声，自琴身中缓缓飘出，绕梁数匝之后，又透过那几扇窗户，徐徐消散在茫茫夜色之中。“心随天地走，意被牛羊牵，大漠的孤烟，拥抱落日圆。在天的尽头，与月亮聊天，篝火映着脸，醉了套马杆。心随天地走，寻找那达观，情缘你在哪，姑娘问着天。在天的尽头，与月亮把盏，篝火映着脸，走马敕勒川...”,猴王握着琴弓的右手，不住地来回抽送，他则是双眼微眯，用饱含深情且低沉沙哑的烟嗓，缓缓吟唱着这首《敕勒歌》。
天仙境后化形为人的猴王，可以随心所欲地对自己的声带结构进行微调，无论是声如洪钟、穿云裂石的高音，又或是铿锵有力、雄浑厚重的低音，甚至是类似BBOX之类的复杂口技，都能被猴王轻易拿捏。宛转悠扬、悦耳清心的琴声，再搭配上猴王那时而高亢嘹亮，时而雄浑低沉的烟嗓，一时间仿佛乱石穿空，又恍若惊涛拍岸，于荡气回肠中带着丝丝浓情蜜意，沁人心脾，直击灵魂。朦胧月光下，苍茫夜色中，云梦山深处唱响的这首《敕勒歌》，不知扰了多少人的清梦，又会让多少人魂牵梦萦、想入非非。银狐如痴如醉地抬头望着猴王，一双碧瞳中满是迷醉，合着曲声，喃喃地小声跟着哼唱着，“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脑中的思绪却早已飞去了那片，她从未见过的草原。
此刻的宋可儿，正静静地坐在桌前，一双柔荑不住地摩挲着怀中的狼皮，桌上摆着一盏孤灯。烛火摇曳、灯光熹微，而那张倾国倾城、惹人怜爱的俏脸，却是愈发显得，美艳而不可方物。宋可儿本是战乱中，一名衣食无着、无依无靠的孤儿，因缘际会之下，她被下山云游的鬼谷子收留，这才有了日后的种种际遇。宋可儿性情清冷寡淡，她对修行与长生本无太多执念，之所以醉心于炼器一道，也仅仅是为了继承恩师鬼谷子，悉心传授的衣钵而已。
于宋可儿而言，除去被她视若父亲的鬼谷子，与那不成器的师弟徐福外，这世间剩余的其他男子，在她眼中皆为蝼蚁，直到她遇到了这个叫做至尊宝的男人。在余音袅袅的歌声中，不经意之间，宋可儿的美眸中已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潮气，只因她想起了多年前，为了寻找一块天外陨铁，她陪在老师身边，走过一望无际的草原，穿过黄沙漫天的大漠，她亲眼见证过，所谓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又是何等辽阔的景色。“老师，这便是您所说的仙缘嘛”，宋可儿轻启朱唇了嘀咕一句，双瞳剪水的美眸，却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出神。
“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知这淫词浪曲，到底是唱给谁听的”，徐福摇摇头，撇着嘴抱怨了一句，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缕精光，用手撮着颌下短须，冷笑着了两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呵呵，至尊公子啊，能否让我师姐这棵铁树开花，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了”。映瑞池边的崖壁之上，两名女子一动不动的联袂而立，直到茅屋中浑厚的歌声戛然而止，那红衣女子才如梦方醒般的缓过神来，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的黄衣女子，巧笑嫣然地打趣道，“若只论相貌、才华，于少主而言，咱们这位至尊公子，也算是门良配了，姐姐你说呢”。那黄衣女子唇边挂着恬淡的浅笑，一本正经地回道，“若真如你所说一般，我便去求老祖宗，让她派你到少主身边，做个通房的丫鬟，日后正好替那位至尊公子暖床，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意，如何。”
那红衣女子被臊的满面通红，只得娇嗔地说了声,“姐姐说的甚话，羞死人了”，“好了，说正事吧。老祖宗那边可有什么吩咐”，“临行前老祖宗嘱咐了，说若是少主在外面历练的差不多了，便让咱们寻个机会，接少主回山”。“晓得了”，“姐姐，我寻思着，反正老祖宗这边，催的也没那么急，不如等少主得了仙丹，咱们再接她回山，如何”，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黄衣女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觑眼望着茫茫夜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