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为一小小民女之冤,大闹皇子李柴所居的天都宫。惊得圣上劳师动众,为救皇子,亲自领支禁军,急忙赶到。一阵吵闹,一番纠纷,最后闹得本是血缘之亲的父女俩,拔剑陌路而相待。眼看为杀大皇子,还姬怎样动干戈,却是不晓,小菊善念忽然至,跪求恩人温还姬,就此罢手,愿弃家仇个人怨,以止还姬与圣上的一场父女反目必成仇。
温女侠大受感动,扶起小菊,认她义妹,甚令小菊,何等笑逐颜开,何其喜出望外?还姬必杀李柴之心,更胜小菊之心重,奈何小菊,以百姓安危,家国大义为先,甘愿弃之,一己私怨,实愿放弃,个人仇恨。再加上温还姬心下极为明白,南唐开国之君李昪,无论如何,始终乃她今生今世之生父,倘若还姬执意非杀大皇子不可,国主焉能不以命阻挡?尽管还姬,甚是不愿认其生父,凭她温女侠,怎样因江湖道义非杀李柴不可,当下深感小菊的宽大胸怀,万不得已,只好使她有生以来,头回饶过一恶徒。
温还姬牵着小菊之手,对着生父南唐主,杏目轻视,嗤之以鼻,随后气愤不平,带着义妹离皇宫。
哪知转眼仅两日,这天正午不到时,上空阴云,雷雨欲临,本是南唐国主,与众位文武大臣上朝时,忽然之间,猛地这会,两名侍卫,身负有伤,硬撑伤势,跑入朝堂,跪拜圣上,称温还姬温女侠,竟然又是一次私闯皇宫,并且发疯似的,大开杀戒。听得李昪,龙颜惊慌,闻得李柴,心惊肉跳,吓得今日兴国公主李枝秀,此刻赶来朝堂下,跪拜父皇,大声说着六皇妹温还姬,不知因何事发了疯?只身一剑,悍然闯入禁宫来,一群守卫的御林军,四下合围,还姬不由分说,执剑便杀,仗剑乱诛。
众位文官,个个耳听,无不心慌,列位武官,全都听闻,通通怒目。正在这时,正逢此刻,朝堂殿外,越是一声,极度喧哗,无比惊扰的打斗之声,愈是近在朝堂外。
上至一国天子尊,下至满朝文武和百官,以及身在朝堂内听政的大皇子与二皇子等,通通尾随陛下,速离朝堂,外出宽场栏楯处,聚集站在丹墀之上,左右侍卫,慌忙紧握手中刀,两边护着圣上安危。
只见这时,但看此刻,好一场万分混乱的打斗场面,温还姬温女侠,凤威在上,杀气毕露,杏目一对,仿佛之前所受何刺击,杀红一双美眉眼,近万守护皇宫之内的御林禁军,纷纷执着红缨枪,各自紧执雪白刀,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八方四面,围困还姬于垓间,无不舍身,硬拼还姬皓腕所执的四尺长剑。
还姬在上,多么勇猛极异常?一年多前在晋国,孤杀辽军十八万,惊得契丹枭雄皇,闻她芳名,龙颜之威当场失。区区这些近万兵,一般一流高手,自是绝无可奈。然则逢上盖世奇女之侠温还姬,七八千守卫着这座皇宫的御林禁军,着实对她而言,哪能拦住她去路?怎能挡住她剑威?
被她还姬一顿杀,一下就是三五成群凄惨叫,倒地成尸左一片,右一片。受她温女侠嗨嗨不止,暴怒乱杀之下,四围众兵,十几惨被见血封喉,二十几名遭她一剑穿心透后背,白白命送她剑下,下得黄泉,等见阎罗。
但看这会,已足不下两千士卒,中她之剑,魂魄立归九幽处,成她猛杀乱劈之下,此次孤芳剑下有无辜。
李昪龙颜,恼怒看了一会罢,恨恨咬牙,冲着前方,大吼道:“温还姬,你给朕住手!”
一声帝王暴怒下,但看左右前后,拼死围剿她的御林禁军们,纷纷暂且,往后退避十余步。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来,正是受命于他们个个的头顶之上的圣上之命。
温还姬陡然这下,秋波一对,杀红之至,厉声一嗨,施展轻功,半空飞来,掠向那条长长石梯上,唰的一声一剑来,扬空飞起,必欲取那大皇子李柴性命。唬得李柴,当场毛骨多悚然,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叫。国主亦是习武人,勉强可挤身在二流高手内,倒也不虚。但与亲女对上一招是不可,不过一个迅速的身法,急急挡在还姬前头,却也足够。
已见眼下,立见当即,温还姬一剑抵在,堂堂圣上胸膛处,正是又一次的是国主无惧亲女的锋芒利剑,替儿李柴挡前头。左右侍卫,急欲护驾,尽数无畏温女侠,左右两边与后方,持着白光闪闪刀,对准还姬,齐齐大喊:“温还姬,休要伤我家圣上!”
长长台阶之下边,一众不曾成她温女侠的剑下亡魂的御林军,正待要拼死冲向丹墀处,誓死保卫陛下的龙命之际,却让南唐国主,再又一声大吼着,速令他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温还姬举着长剑,指着国主胸口处,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凶着生父道:“李昪,你给本姑娘滚开!”
身后大臣,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通通不顾自个的性命之危,意欲冲前,死保龙体。
李昪再又一次,头也不回,对着后方的群臣们,大喊大叫道:“都给朕退下,通通给朕退下!”
大皇子李柴,再次于父皇的庇护下,此回方能命无忧,受着左右几名武艺不低的侍卫,好生挡在其前头。二皇子李璟、二公主李枝秀,与左右一帮文武重臣们,个个对着温还姬,因她目前,滥杀一众御林军之举,因她这刻再是一次,剑抵陛下心口间,极其地怒目而视。哪会因目下情形极有危,而舍他们的父皇、圣上而速离?
李昪浑然无惧,整张圣颜,视死如归般,两手摆在凛腰背,昂然瞪着私生女,狠狠地责道:“温还姬,你发疯了吗?朕的禁军,你如此视他们的性命为草芥?他们不仅是朕的士卒,还是守护这南唐国所有万民们的将士们,今日却因你发疯,无辜惨死在你的剑下!”
温还姬听此怒责,一时竟是,不为以然,冲着生父,嚷嚷道:“本姑娘不想杀他们,但他们偏要挡着本姑娘必将前来的去路!”
李昪听她此话,再是一回,厉声训道:“你受了何委屈,尽管跟朕说,凭什么拿他们的性命来泄气!”
温还姬理直气壮地叫道:“本姑娘今日闯你禁宫,只为杀李柴这畜生而来,不想滥杀一条人命!”
还姬此言一出,更是吓得后面的李柴,在群群的保护下,慌恐万状,全身颤抖。
李昪忽听此言,冷厉地问道:“朕的大皇子又有何事,招惹到你温女侠了?”
温还姬火冒岂止于三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何不去问它?”
李昪毫不回首,对着躲在群臣之中的长皇子,厉色问道:“柴儿,你老实回答父皇,你这两日,又背着你父皇我所做何事?”
李柴这时,迎前一步,尚无此胆;只得慌恐万分,跪向父皇的身背,忙忙回道:“父皇啊,儿臣在这两日,除了你的早朝上殿,与父皇商讨政事以外,其余的时辰,一直待在儿臣的天都宫,不曾离去半步啊。你说儿臣能在这两天会给父皇你所惹何是非?”
温还姬对着大皇子,更是整张芳颜,毕露凶光地骂道:“李柴,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本姑娘念在小菊这位如此心地善良的份上,又看在你父皇的薄面上,特地饶你狗命一条。哪知你这畜生,有条活路不珍惜,偏要自寻死路地来惹怒我温还姬手执之剑!”
李昪闻听此言,急急问道:“这究竟发生何事?你倒是快说啊?”
温还姬瞪着生父,恨恨地嚷道:“小菊这位我刚认的义妹,在我外出之际,你的这个禽兽不如的大皇子,暗地里派人将小菊残忍地杀害在家,正当本姑娘为小菊外出买桂花糕归来之时,竟是迟矣!一个如此心善的小妹妹,用她的大慈大悲之心,劝我放弃杀李柴之举的她,你的这位畜生都不如的大皇子,居然仍旧下得去手?派人偷偷地潜伏在让本姑娘发觉不到的地方,趁着本姑娘外出之余,就立即让它派去的杀手狠心地将小菊残害在家中!”
原来还姬此番,尽失理智,无比冲动,来闹皇宫,先前杀向大皇子的天都宫,便已实是凤威恼怒,杀红一双秀目眼,屠尽天都宫中,胆敢再来惹她的侍卫几十名,禁兵近千,通通性命,惨死还姬剑锋下。吓得那儿的所有宫女、太监们,晕倒的晕倒,逃命的逃命。所幸还姬,虽是实在杀红眼,倒还不曾完全没了理性到滥诛他们这群人。
只因天都宫中,大皇子李柴,那时身不在自个的皇子府上,与父皇立足朝堂,随着诸位文武百官,静听父皇说国事。随后温还姬,便一股狠劲地杀向南唐国主的朝堂中,必寻大皇子而非杀不可。于是方有了眼下这等大闹皇宫,肆意大杀四方御林军的混乱局面,震惊天子与众臣们各颗心下,全然不安的动荡。
且说前两日,温还姬本欲非杀大皇子而不可,而和生身之父李昪的一场冲突下,完全闹翻。经小菊的一腔仁义善心,一番胸怀广大之举,感动得温女侠,放弃必杀李柴的决断,认了小菊做义妹,跟随义妹离禁宫。之后还姬,跟着小菊到她家的一间破旧的草屋中,自此忘了先前的不愉不快之事,与小菊在这两天来,不分夜下和朗日,有说有笑好自在。小菊吵着让义姐,跟她说说,自她名扬中原以来,哪些仗义行侠之事?更求着义姐温还姬,对她说说去年六月天之下,身在晋国宋州中,如何为守虞城县,独自一女,大杀辽军二十万?温女侠自然而然,乐此不疲,津津有味地跟小菊,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得一个晌午过,忘了几餐桌淡饭。
听得小菊眉欢眼笑好实在,乐得义妹鼓掌时,句句不离赞义姐。
当真天有不测之风云,今时清晨刚一过,温还姬初在睡梦醒来时,见得小菊,犹且躺在破床中,面露欢笑于梦里,自是对她嫣然一笑罢,不忍打扰义妹醒。出得那间茅草屋,外出镇上,欲给义妹买些桂花糕而归,好让她们这对刚刚义结金兰的姐妹俩,好好吃上一顿美味口可的早膳。
岂料温女侠,到了镇上,给义妹小菊买好了桂花糕,返回之时,刚进草屋前一会,立即让她,怔了一怔,竟是使她,闻了些许血腥味。还姬一个劲地冲向里面,睁大杏眼一看时,一手提着的一袋给义妹买来的桂花糕,失手掉落,着地碎成一堆。另只素手,愤恨咬牙,极度切齿,攥紧杀意甚重的佩剑一把。
当时状况,那下情景,令她所见,使她目睹,却是天生良善的小菊,脖子被剑给划破,瞪大一对不甘自此受戮的眸光,倒躺血泊,愤世不公而被杀,就此九泉伴亲姐,寻她生身父母去。
温还姬强忍泪水,不露芳容,一把抱起小菊的尸身,搂在自个怀抱里,伤心一阵,随而立见,旁边血滩上,竟然有块染满血色的腰悬金牌;那块金色所铸成的腰牌,除了下边缝上小小一块黄穗外,正面雕刻着一个柴字。此乃正是大皇子左右侍卫,平日里替李柴办事,游走各处宫府时,必须通行的令牌。
温女侠见罢,怒气冲霄,将它捏拿在手,破口大骂着李柴如何禽兽不如,丧尽天良。之后还姬,痛心疾首,依旧硬撑着两行泪珠,切莫半滴而露下。因为她深知这位刚所认的义妹小菊,绝不愿在泉下看到她这位义姐,因她自个万分不幸的惨死一事,而纵声流泪。随后温还姬,将小菊的遗体,好生梳妆打扮,姑且使她,体体面面,一路好走。但竟不急于将她草草下葬,而是怒容满面,尽露杀气,誓必先闯天都宫内,取下大皇子李柴首级而回,再图整理小菊的后事,将李柴头颅,放在小菊坟前,以告慰义妹的在天之灵。
后来之事,也正乃当下之事,自是无须多言矣。
李柴猛然之间,陡听此事,气得赶紧起身,不再跪在父皇身后,怒气冲冲地指着温女侠,大声嚷道:“何等的胡说八道!何其的子虚乌有!本殿下在这两日来,除了在我父皇的朝堂上,其余之际,一直待在本殿下的天都宫中可是寸步不离,谈何能派杀手去杀你的这位小菊妹妹?温还姬,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一心一意地想要置本殿下于死地,即使那位小菊姑娘没有被杀,你还不总有一日,随便寻个荒唐的理由前来寻本殿下而诛之?”
温还姬义愤之至,恼火难息,见他皇子,死不承认,越是怒得她狠狠地骂道:“呸!你这猪狗不如,畜生之极的东西!本姑娘的剑,今日不沾满你体内的脏血,如何对得起小菊的泉下之灵?”
正待还姬,当真下一转瞬之内,必当剑尖透他心窝之际,倏地之间,只见堂堂一国之主,李昪使出浑身解数,一个身法,以至快的速度,闪现在亲女的一剑刺来之时,那剑锋之利,刺中当今南唐开国之主的左部胸前,入刺三寸,伤及皮肉。所幸温女侠反应极快,如若不然,这一剑,当真足以可置李昪,立即龙命必宾天。
李枝秀见状,惊恐万状,哪在话下?尖声叫道:“父皇........父皇........”
李璟见后,既是无比惊慌,对着父皇,担忧地叫道:“父皇,你........你这是何苦啊?”
接着又是怒气填膺,指着还姬,大口骂道:“温还姬,你实在太过分了!”
宋齐丘眼见圣上,受此剑伤,冲冠怒发,对着还姬,厉声责道:“温还姬,你为了区区一个平民家的小姑娘被杀一事,竟然忍心让你的父皇受你一剑?你?你算什么江湖女侠?”
温还姬听而不闻,对着自己一时失手,所误伤的生身之父,焉能不是,吃此一惊,岂同小可?看着国主,嚷道:“这一剑,应理是由你的大皇子来受之,岂能让你来受本姑娘这一剑?”
李昪一把紧紧地抓着亲女,刺伤自个龙体上的剑身,那只手心和手背,已是鲜血尽染红,滴滴血水,向下掉落。但他陛下,全然不觉是疼痛,目不转睛看女儿,洪亮地说道:“因为朕可以向你担保,柴儿在这两日,确切除了在朕的朝堂之上,与众臣们跟朕商讨国事之外,其余之时,皆在朕的督监之中。他的天都宫,内外均由朕安插了朕的心腹在看管着他,纵然他有心想要暗害那位小菊姑娘,他又如何有分身之术,去暗派杀手所为此恶?”
温还姬愤愤不平,一身戾气,此刻此时,难以消退,冷厉地说道:“你是李柴的父皇,你当然会尽心尽力,为你这禽兽之儿包庇着一切罪孽!”
温还姬这下,掏出那块,染有血迹的令牌,紧紧抓在左掌心,向着生父,晃了一晃,问罪道:“此乃可是你的这大皇子府上的所有侍卫腰悬间所挂的令牌,现下物证在此,你犹有何话要替你的大皇子辩解?”
言毕,只见还姬,狠狠用力,将它往前,掷向大皇子李柴的身前脚下。
李柴低头一看,苦恼之至,气急败坏地叫道:“简直荒谬之至,此令牌确实是我天都宫中,所有带刀侍卫的腰悬令牌没错,可是实不知是何人故意以此前来栽赃陷害于本殿下。如果真是本殿下有心要暗害那小菊姑娘的话,岂会蓄意在你温还姬的眼皮底下,留下这等重要的物证?”
李昪圣颜,冷笑尽带,毫不眨眼,瞪着亲女,硬撑伤痛,音声如钟地说道:“据你刚刚所述,民女小菊,乃是被剑伤所划破其咽喉而惨遭遇害,也便是说,杀害小菊的凶手则是一名用剑高手。而柴儿的天都宫中,所有侍卫,俱是用刀,这种嫌疑,可否排出?不过,即使小菊乃是朕的这位大皇儿所害,她的亲姐之死,亦是他所做,他该死,他该杀,那么他们呢?因你一人的公愤而惨死在你温女侠剑下的这些将士们,他们的命又该怎样清算?莫不成你温女侠敢说一句,他们阻挡你大闹朕的皇宫,阻止你要来杀朕的大皇子,他们全都死不足惜,他们尽数死有余辜?温女侠,你敢以你的侠义之道,对着朕,当着朕的众位大臣们的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圣上此理,话音刚落,但看国主,伸出右臂,手指指向,梯坎之下,许多惨遭温女侠所诛,自此永远倒去的禁军们的尸首。还姬听罢,忙忙放下右玉手中,紧紧握着的杀戮之剑,不由自主,倒退几步,素腰摇晃一两下,当真方在这时候,立感良心实不安。
李昪接着,气愤不已,龙颜盛怒,瞪着还姬,指责道:“你所认的这位小菊姑娘,她有亲人,那他们呢?他们难道便举目无亲?纵然他们俱是家中上无高堂,下无妻儿,莫不成他们的命,便不是人命?他们理应为守护这南唐国的安危,抵御外敌的肆意入侵而战死沙场,却因你温还姬温女侠个人的义愤填膺,何其不值地成为你的剑下亡魂!温女侠,你扪心自问,今日之事,今时之举,心中无愧还是内疚难安?”
温还姬听此谴责,即刻转身,对着丹墀之下,聚围在一块的禁军们,纵声令道:“你们且给本姑娘左右让道!”
那群御林军,岂会听她温女侠之令?只得干瞪着怨恨的两眼,死死地盯着温还姬一人之处。圣上冷笑,金口御言,一声令下,才使得这团团围来的禁军们,通通左右,让开中间一条宽广之道。
温还姬站身长长阶梯上,对着下面,惨死她四尺剑锋下,现已堆积的禁军尸身,跪下她的凛然纤躯之身,向着下边,所有无辜,受她剑下而死的士兵们,重重磕了三响头。随后起身,继续对着生身父,一脸懊悔,芳心自责,确有万分。
温还姬看向亲爹,芳颜杀气,全然不见,稍稍点头,认错道:“不错,他们并非助纣为孽,残害黎民百姓的官兵,所以他们的死,是本姑娘的一时满腔怒火,无可自拔而误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怎样恨我温还姬,如何怨本姑娘我,极是理所当然。”
李昪冷冷一哼,继而一次,正色道:“他们的死,就值你温还姬温女侠这么一跪吗?”
温还姬听此喝问,连忙回道:“天下未定,乱世不尽,我温还姬还不能死。不过就算此刻要偿还他们的性命,温还姬也就只有芳魂一缕来偿还。”
李昪听她此话,接续一次,指她责道:“那你从今往后,你温女侠还敢自称你的孤芳剑下,再无一缕冤魂吗?”
温还姬听此责问,只得急急摇头,清脆地应道:“以前切实是没有,但是今时今日,我温还姬的花语剑下,确实已有。它日若有机会,我定会为今日的过于冲动之举,想方设法来遗补。若有来生,温还姬愿继续偿还今世所欠下他们的笔笔血债!”
李枝秀这会,迎前几步,甚是有话,问她来道:“温女侠,那你接下来,又意欲怎样?”
温还姬这刻,听此过问,一脸杀意,还是一样,重露芳容,瞪着大皇子,雷嗔电怒地说道:“李柴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实在留之不得!”
李柴见她,还姬脸上,杀气重现,又是吓得他,往后惊退,整个身形,怎可立稳?
李昪这回又听,挥袖一下,尽忘伤痛,对着亲女,硬气地说道:“你还要杀朕的这位大皇子?好,朕接着站在你的剑威面前,你杀啊,你尽管杀!你今日若是非要杀朕的这位大皇儿不可的话,且先杀朕,随后再将朕的文武百官,还有朕的六位公主,以及朕的几位皇儿,通通变成你温还姬温女侠的剑下之魂。如若不然,你休得动他半根汗毛!”
温还姬怒不可遏,明明适才,不慎失手伤生父,这回居然,还是一次,剑抵国主的怒火龙颜,毕露杀气地恐吓道:“李昪,本姑娘的性如烈火,岂容别人来威胁?”
忽然这时,猝然这会,高空雷鸣,轰隆一响,暴雨顷刻,迅速降落在凡尘。皇宫朝堂宽场外,已是电闪不息,骤雨而下,琳得在紫宸殿外,上至君王,中至皇子几位和公主一名,以及陪同圣上站外的一众文武大臣,下至几千镇守禁宫的御林军,还有成她还姬剑下魂的具具尸首,悉数内衣和外衣,无不通通已湿透。自然而然,温女侠的一身上青花瓷色裙,上上下下,俱已被空中雨水狂下间,周身潮湿,自何话下?
父女二人,一个当今开国主,一个江湖仗剑女,双方两对眼神四目光,相互僵持这一阵。总算李昪有口言,接着强硬地回她道:“温还姬,朕并非石敬瑭,也非耶律德光,因为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帝王,怕你温还姬的剑;但是朕,绝不惧你的剑!”
圣上尊口,不退不让,确有万分。硬生生地挡在还姬的执剑凤威面前,当真是文风不动,身上有伤,全不在乎。身后群臣,愈靠愈前,除了那欺软怕硬,胆小懦弱的长皇子李柴外,二皇子李璟、兴国公主李枝秀,昂首挺胸,纷纷各道无畏生死,无惧她满脸杀气的目光,尽数对向温还姬独自女侠的身上,着实是那,君臣同心,何怕一切事突变?即使受惊仅一会,为了南唐之国威,为护圣体休受损,齐心一致保天子。
温还姬见此情形,冷冷笑罢,收起剑势,剑尖向着雷雨天,剑柄对着雨水地,竖粘楚腰右背间,扫视他们各一眼,既是钦佩,却又不甘地叫嚷道:“好,很好,甚好不过!好一个君臣同心,好一帮君臣同道,齐心戮力,丝毫敢不畏本姑娘所执的长剑。但是很可惜,你们居然是为了似它李柴这样的一个失德至极的畜生而来跟我温还姬对抗。要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神州万民们,而这样与晋国的儿皇作对,该有多好?若是能为了捍卫中原故国,风雨同舟,披肝沥胆地来和北方辽国的耶律德光如此为敌,那又该有多好啊?”
温还姬发泄于此,接着往下,瞪着杏眼,看着生父,竟然问道:“李昪,本姑娘只问你一遍,今日我温还姬非要杀了你的这大皇子不可的话,你是要它,还是要我这个和你失散多年的亲生之女?”
李昪忽听此问,冷淡一笑,左右摇首,郑重地应道:“朕若是这种为求一位愧对的亲生之女而就此与父相认,对朕一手抚养带大的亲生长子的死活都不管不顾的话,那么朕何配为一国之君?哪能再以人父而自居?”
温还姬听此答案,最终一次,冷冷笑后,冲着国主,狠心地说道:“好,好!既然如此,李昪,你听着,今生今世,我温还姬誓不认你为父,此生此世,我温还姬宁死也不做你的女儿!本姑娘认绪儿为弟,认我娘亲陈舞姬为母,就是这一生一世,直到你白头之际,龙魂归天之时,本姑娘也断不会为你掉下一滴眼泪!今日本姑娘便最后饶了李柴一回,就当是彻底还了你当年生我之恩,完全了断你我之间这对冤孽的父女之情!日后它最好永远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皇宫内一动不动。否则的话,若让我温还姬听闻它有半点作恶之事,它等候的,就是它欠小菊的债,由我温还姬前来讨回之日!”
搁此狠话,于她心中,断此父女之情分,尽带愤怒两秀目,转身施展一身卓越的轻功,冒着大雨倾盆的这当下,就此速速失踪影。虽是目前,大雨如注,依旧不影响她温女侠一身好轻功,轻身如燕,迅速地离去这座皇宫外。
目下残局,须得圣上来收拾,这下刚刚缓息的动荡,不久又传南唐外,天下徐徐可皆知。
李昪龙体虽伤,性命无碍,站在当前暴雨下,睁大两眼,看着适才亲生女,自此远远离去的方向,心中良久是凄凉。圣心一阵是悲痛,自是何用多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