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辽国现任帝王耶律德光御驾亲征,率军三十余万,浩浩荡荡攻晋国,明里打着温还姬蓄意与辽为敌,公然滥杀数万辽军之罪,悍然侵犯了大辽所谓的国土为理,前来剿灭中原武林,必除温女侠而故作幌子;暗里正是欲征神州,先吞晋国,以备日后,雄霸整个中原为企图。
三十数万辽兵,由贵邦太祖之子,现今皇帝亲尊率领,东南西北四方向,各路来势凶猛,势如破竹,加之晋军,开城乞降者颇多,胆敢抵挡者甚少,更是使得契丹族的金戈铁马,攻城掠地仅瞬间,兵不血刃占多州。万众黎民遭屠戮,城城血流皆成渠,横尸遍地,不分老少,不管老幼,无不死状,惨不忍睹。
且说温还姬温女侠,带着一帮生死与共,不畏强权,不惧浩劫的同门们,纵马赶来晋国时,正巧逢上如狼似虎的辽军,杀入宋州各县城。还姬先是沿路走来柘城县,抱着一名双亲惨被辽兵所杀的幼童,将满满进入此城中,四处作孽的凶狠辽军,杀得是血溅满地,尸横四下,堆满当街。
之后温女侠,已知夫君故里,亦已沦陷,被辽攻破,那里的万千庶民,必然劫数难逃。为誓保相公的虞城县,为急救尊夫在那里的亲人,还姬是心急如焚,十万火急,骑着骏马,一个劲地朝往夫君故乡之地,快马加鞭,狂奔赶去。
虞城县内,现下动乱,果不其然,近万辽兵,攻进城门,本城晋官,早已携带家眷,拿着多年来压榨平民的血汗钱财,慌乱弃城而去。晋兵将士,上上下下,开城献降,跪地乞饶,方能个个保得微薄性命。然则未曾来得及逃出城外的本县黎民,依然还有成千累万,自是无此好运。万所草屋受焚尽,宗祠千处遭捣毁。但凡富贵人家,焉能不被三五成群的辽兵闯入府宅后洗劫一空;青楼女子,自甘堕落,为求活命,本是纤身已然脏,如今更是主动献身于辽军,奈何辽兵笑呵呵,玩完之后立杀之。其他忠贞女子,凡是略有姿色者,安能逃过被奸辱?其余满城东跑西颠,四处躲藏的草民们,不管老幼,一旦让面目狰狞,豺狼虎豹的辽军撞见,一律戮之,绝不留情。
眼下虞城,近十条街道上,血流如注半死城,逃民逢辽变死尸,凄惨倒满街路上;家畜之犬不免受,路过几名辽兵见,同样被宰炖肉吃。
一条胡同,一众逃民,目下幸免于难,各自携老扶幼,拖家带口,风风火火,惊恐万状,往这较为狭小之地,是沿途以来,万分谨慎,一边潜伏,一边偷跑;这条巷子,现下只见,数百具死尸躺倒此地血泊中,显然乃是,他们生时逃命来此,不幸遇见辽军握屠刀,将他们乱砍乱杀于这地。此刻此时,个个心下,至惧之事,若非辽军,犹能是甚?这群胆战心惊,惶恐之极的偷逃黎民,其中便包括了黄员外跟黄夫人,以及小江在内,搀扶着老爷;而黄员外,紧紧搀着黄夫人,是一面惴惴不安地随着大伙百姓逃亡,一面东张西望,实在太怕眼下会碰上如今打进城内,残害虞城县民生的辽人当中的一兵一卒。
突然这时,忽地此刻,十数名辽兵,恰巧是东闯西踱之下,正好于前方和这群难民们碰了个正着,立即唬得他们这众百姓们,虽人数多过对方十几个辽军数十倍,毕竟惧辽之心入骨髓,自是哪有不尖声大叫之理?岂有不毛骨悚然之举?纷纷哇哇大叫,慌乱不已急转身,往后拔腿急急逃。
那十几个辽兵,岂会饶过?无不目露凶光,齐声对着这群逃民们大喊:“哪里逃!”
个个举着月弯刀,追赶向前,眼见快要追上他们一人而必当挥刀斩下的刹那间,寒光一闪,娇声一喝,唰的一声一剑来,十数声凄厉的叫声,纷乱倒地,变成死尸于顷刻。
而来者之人,正是温还姬温女侠,现下来到虞城县,之前独自沿路间,杀罢数百个辽兵,此刻碰巧是及时。
众人不由自主,听得后边这动静,急急个个回眸时,猛然见得温女侠,赶来到此相救后,悉数惊呀,大感意外,自不话下。黄员外与黄夫人,见还姬突如其来,自是两道眼神四目光,愣在当场盯着她,一动不动傻了眼。
小江眼见温还姬的陡然来到,是那样的一惊一喜,不停地对着老爷跟夫人,还有在场所有的父老乡们,嚷嚷说着:“温女侠来了,我们得救了。”
温还姬一招斩杀这十几名追杀他们的辽军后,收起剑势,剑尖朝天,剑柄对地,剑身竖立,粘她在右臂后间;迎前走来,对着大家,朗声说道:“大家不要慌,本姑娘来救你们誓杀这帮辽军而来。”
小江兴奋之至,跑近前来,叫喊道:“温女侠,你来了?太好了。”
小江又急忙回头,喜不自禁地叫道:“老爷、夫人,温女侠来了,我们有救了。”
黄员外冷冷一笑,听此一言,视着小江,冷淡地说道:“小江,你应该是称她为少夫人才对吧。”
小江听罢,却是欢快地说道:“说得是、说得是啊。是应当称温女侠为少夫人才对。”
黄夫人对此,更是冷然一笑,瞪着还姬,挖苦道:“哼!好一个我们黄府上的少夫人!”
温还姬迈前几步,敬向公婆二人,此次竟是,开口叫道:“爹、娘,恕儿媳珊珊来迟,这才赶来救你们,让你们跟着这些乡亲们险些也惨遭辽兵的杀害。”
黄员外猛地一听,怔了一怔,不敢深信的两耳,睁大质疑的目光,连忙问道:“你?你叫我们俩什么?”
温还姬不急不忙,敬向二老,好生回道:“当然是尊称你们二老为爹娘啊,因为你们二老乃是我愿楼哥的爹娘,也即是我夫君的亲父生母,我温还姬如今已作为你们的儿媳妇,不叫你们爹娘,又该怎样称呼?”
黄员外闻听此话,叹息之至,仰天说道:“当真是天意弄人啊,我们二老当年生下一个似愿楼这样的好孩子,如今却得到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不得不感叹世间的造化,实在是弄人啊。唉!”
黄夫人听她此言,呵呵冷笑,当下处境,却仍有闲心,为此吵闹道:“好一声爹、好一句娘!温女侠,像你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夫妇俩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温还姬对视公婆,又是一次,施礼一毕,言道:“爹、娘,我知道你们二老一向都不喜欢似我这样的儿媳妇;同样,身为你们的儿媳妇,我也不喜欢你们俩这样的公公和婆婆。但是,我再怎样不喜欢你们俩,又谁让你们俩一个是我夫君的亲爹,另一个是我愿楼哥的娘亲?”
小江几步走回员外和夫人身前,立即劝解道:“老爷、夫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二位老人家怎的还对少夫人怨东怨西的?为了活命,我们眼下除了仰仗少夫人的这身盖世武功能够杀退辽兵以外,犹有何方法能够活着离开这虞城县?莫不成还要期盼那群胆小懦弱的官兵们的保护吗?他们现下已不知有多少害怕得逃出城外了。而这里的贪官,早就带着他们的家眷和一些平日里贪图得来的金银财宝逃之夭夭了。”
黄员外冷声一哼,也是禁不住,大吵大闹道:“然而虞城县外,不久之后,恐快会有更多的辽军快要兵临城下了,我们的故里,只怕现如今已被辽军给里里外外,团团围住了。逃?怎么逃啊?”
温还姬眼见公公,这般垂头丧气,忙忙说道:“爹,怕什么?有儿媳在呢,辽军就算来得再多,儿媳手中所执之剑,定要让它们来多少,便让它们有来无回就有多少!”
黄员外苦苦一笑,盯着还姬,愈是质问道:“你?一边要抵挡大军,一边又要救这么多的人,你真当你自己是天上的神女下凡吗?”
温还姬左右摇头,急急回道:“儿媳是凡间女子,当然不是神女下凡,亦非天上的神女转世。但是,只要我温还姬有口气在,定当保全爹娘,还有小江,以及在场的乡亲们平安无事!”
黄员外这下,挥袖而怒,指着她脸,责斥道:“行了,够了!温还姬,我们黄家本乃宋州首富,原本我们黄府好好的一个诺大的家,竟在一朝之内,惨遭辽兵的蹂躏而来,就此我黄府遭受家破人亡之痛,流离失所之苦。在辽兵快要打进这虞城县之前,我黄府大院的上下佣人们,尽是闻风胆丧得跑的跑,没跑出城外的杀的被杀,有些在跑出我黄府以前,还趁乱抢夺我黄府上的财物。事到如今,我黄府中的所有宅院,尽被可恶的辽兵放火焚尽,黄府上所剩余的钱财,全都让这群面目可憎的辽军给洗劫一空。若非我们夫妇俩,深知性命更重要的话,此时也必当在那场大火中而丧生。所幸我们黄府中,还有小江这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人,是小江不顾生死,一股劲地带着我们夫妇俩随同他们一伙人为了躲避辽军,到处是提心吊胆地东躲西藏,东奔西跑。”
温还姬耳听公公,这等责骂,只得低头,一时半刻,哑口无言,任由他责。
黄员外继续指她,抱怨地责道:“然则我们好好的一个一州首富之家,沦落到这步田地,身陷到这等性命垂危的险境,到底是谁害的?不正是拜你温还姬温女侠这样的好儿媳所赐的吗?”
小江赶紧劝吵,向着员外,大声说道:“老爷,怎能将这事怪起了少夫人啊?若是公子他在天上听到老爷你这么说,公子的心又该有多伤心?有多难过啊?”
黄夫人怒气难消,对着还姬,更是指她芳容,十分埋怨地嚷道:“怎能不怪她? 为何不能怪她?温还姬,是你!就是你!都怪你,这一切降临到我们头上来的厄运,不正是拜你这样的好媳妇所赐的吗?你本就是朝廷必欲除掉的心腹大患,事到如今,你又要如此的招惹是非。你非要去惹是生非的话,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怒北方的大辽国?你看?你看看啊?这些倒在地上的尸体,除了刚刚被你所杀死的辽兵以外,其余的哪个不是被你所害惨?哪位不是因你而被害得无辜死去的平民百姓?”
温还姬听此怨言,闻此责怒,瞧着地下,四下看罢,只得自责地点头,承认道:“不错,他们的确是因我温还姬而死,但是动手杀害他们的,就是这群甚该被千刀万剐的辽贼!”
黄员外仰头惨笑,赶忙问道:“温女侠,岂不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道理?既是此理,跟你亲自动手所杀害的人,又有何区别?”
温还姬这回听罢,依旧是一边面带愧疚,一边是心存无悔地说道:“爹、娘,你们的儿媳妇绝不是这种敢作而不敢担当的女子!如今我们的中原大地,愈来愈乱,浩劫来临,越见越大,确是因我温还姬一人而起,多少的无辜百姓,皆因我温还姬而惨遭被屠。此等天大的愧疚,这等巨大的自责,我温还姬岂能没有?但是,我不后悔,我无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黄员外听她此言,恨恨咬牙,再次指她,责问道:“什么?你后面的这些话,你?你居然还说得出口啊。”
正值此时,正在此刻,身边左右,后方一群逃难的本城之民,无论男女,不管老少,这个那个,面露恨意,通通伸手指着温女侠,纷纷责怨道:“哼!温还姬,是你,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大伙不但要承受流离失所之苦,还要忍受无比的折磨之痛!”
“温还姬,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北方的契丹人?我们这大晋国的皇帝都对他们害怕得要命,你倒好,居然偏偏去惹怒他们这群逢人便杀,凶狠残暴的野蛮人,使得他们将怒气撒在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于是招来他们的精锐铁骑,劫掠了好几个州,霸占了过百个县城,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现如今这群残忍无比的辽兵又来到我们的宋州,我们所居住的这虞城县也惨遭他们的肆虐。好好的一处县城,竟变成这样的人间炼狱,这还不全托你之福?”
“温还姬,我的爹娘死得好惨啊,是死在了辽兵的屠刀之下,这.......这都是被你害的啊!”
“温还姬,我的家父家母,还有我的兄长和长姐,全都凄惨的死在了辽人的屠刀之下;我家只有一间茅草屋,也被辽兵放了一把火给烧掉。我家正居住在这虞城县往东附近之处的小村庄,在辽兵来犯我村里时,奈何我的全家都身患疾病,不能随我四处逃亡,只得特地命我赶快逃,不要管他们。于是我只好含着眼泪,跑出家门。可是在我逃跑的路途之中,又实在是不忍弃我的家人于不顾。后来当我从中跑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二十多个辽兵已来到我那小村子里,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些跑不动的村民们,其中正包括我的家人在内,我就只能那样躲在暗处,眼睁睁地咬牙切齿,看着我的家人,便这样被这些辽兵给无情地杀害!你说,我全家人的死,算不算是拜你所赐?”
“温还姬,我们这里但凡有亲人被屠,幸免于难而活下来的人,自此之后,就是到处抱头鼠窜,只为脱得性命。我们的苦,我们的难,难道不该责怨于你吗?”
“温还姬,你这天大的扫帚心、极大的灾祸星,不是因为你非要前往澶州、相州和邺都城,将那里的辽兵尽数杀光,至此惹怒了那北辽的残暴君主,我们今日岂会要受这等灭顶之灾?”
温还姬听尽诸位,各个对己的万般怒怨,只得抱捧剑柄;剑柄向天,剑尖对地,挡于胸前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对我温还姬的怨、对我温还姬的恨,小女子着实明白。你们尽管恨我、怨我。但是,本姑娘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们中原的故土不可侵犯,尽是为了我们的神州之邦,休得让任何蛮夷觊觎。”
黄夫人咬牙切齿,继而一次,指着还姬,东怒西怨地吵道:“行了,够了!老身的富贵荣华,现今全无;昔日我黄家的风光,今日之间,烟消云散;曾经我黄府的过往,日后再也回不来了。温还姬啊温还姬,我家愿楼为何要爱上你这样的疯丫头啊?羽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生前宁可抛弃羽环也要跟着像你这么喜爱到处杀人无数的妖女走?真不知我们黄家,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黄员外此时,竟是对着尊夫人,轻声地责斥道:“行了,夫人,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依如今你我这等处境,你还念念不忘地想起我黄府的奢侈富贵?到底是我们的命重要,还是原来的富贵荣华重要啊?”
黄夫人瞪着尊夫,愈是大发牢骚道:“命我们是捡回来了,可是然后呢?又说说以后呢?我们从今往后,当真要沦落为流民,四处风餐露宿,为了逃避辽兵的追杀,还要整日的担惊受怕,惶恐度日?这样的日子,我倒宁可一了百了,死了更是痛快。”
黄员外听此抱怨,只得哀叹不绝地说道:“唉,夫人啊,你本就生长在一户衣食无忧的大户人家,当年自嫁给我后,你更是享受了前所未有的人间富贵。一个享尽了天下间多少寒门羡煞不已的锦衣玉食,声色犬马多年的生活,突然一日,要随着一群难民们到处过着非人一般的逃亡日子;这种滋味,确切是会令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啊。”
黄夫人听夫此话,更是禁不住火冒三丈,冲着女侠,越是那样喋喋不休地指责道:“温还姬,是你,就是你,你害了老身沦落至此,害了我家老爷从此之后,也要跟着老身受苦受难!我家愿楼,他?他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啊?是因为你的美若天仙吗?还是你的这身武功?那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你救得回我家愿楼吗?”
温还姬听此责备,若在平时,岂能相让?但是如今,对着公婆的偏见,渐渐改观;视向婆婆,依旧相让道:“娘,你要怎么责怨于我这儿媳妇,便任由你骂吧。不仅如此,从现在起,你就算是想冲过来打你儿媳妇的耳光,你这儿媳妇也绝不再还手了。”
黄夫人闻听此言,举头悲痛发疯笑,瞪着还姬,接续挟怨道:“打你?骂你?老身怎么敢啊?你一个发疯得连北方辽国都敢去招惹的姑娘,老身岂敢要来赏你一个大耳光?你一个杀了朝廷这么多晋军的江湖女侠,在你大闹皇宫时,连这大晋的圣上都差点要被你一剑所杀,你说老身焉敢这般不自量力,受得起你叫老身一声娘啊?”
温还姬忽地这会,双膝跪向二老,仰视公婆,又拜向其余百姓,响亮地说道:“你们二位不管认不认我这儿媳,我温还姬只知道今生今世,你们既是我夫君的亲爹亲娘,那么作为愿楼哥的好娘子,她就理应叫你们俩为爹娘。爹、娘、小江,还有各位父老乡亲们,是我温还姬对不住你们。眼下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只身一剑,护着你们突围辽兵对这虞城县的重重包围。”
黄员外陡然见她,两膝下跪,依旧不为所动,冷冷斥道:“温还姬,你凭什么做得到?就算你今日能把我们大伙给救出这虞城县,你想我们二老便会认了你这儿媳?身在这里的一些父老乡亲们,他们必然会用原谅的目光看着你温女侠吗?”
温还姬跪地不起,扬声说道:“办不办得到,拭目以待!你们二老认不认我这儿媳,悉听尊便。但我叫你们二老一声爹娘,是看在愿楼哥的份上。至于你们,可以永远不会原谅此次的中原浩劫乃是因我温还姬一人而起。可是不管怎样,无论如何,除非此时此刻,我温还姬是一具尸体,不然的话,成为千具万具尸体的,非但不是我,也绝不能是你们任何一个,尽是它们这帮抢占我们的家园,对我们的汉族同胞喈血成性的辽狗!”
小江见这情形,忍耐不住,对着员外跟夫人,还有所有在此的难民们,是长话不可短说;字字句句,皆为还姬来讲理,俱为温女侠说公道。
但看小江,冲着众人们,音声如钟地说道:“老爷、夫人,还有在场的各位江东父老们,我小江虽是一介富贵家门之下的仆人,但是站在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我这个只是身为荣华人家的佣人,斗胆自问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你们想想看,北方辽贼,早已对我们神州的锦绣山河是垂涎三尺,难道她温女侠不先去“招惹”辽人,我们中原人当真就此永远地平安无事了吗?燕云十六州,本就是属于我们中原的故土。奈何被这个昏君当年为坐享帝位,亲手将它们拱手相送予北方契丹,才得已有了如今的这个大晋王朝。她温女侠为了帮我们神州大地,夺回理应属于我们的国土,这到底何错之有?更是何来罪过?温女侠她身为女子,其胸怀大志之心不逊男儿,其心怀天下苍生之义,亦不逊世间任何男子。她为了我们千千万万的中原人,为求这世间的公理正义,对外不畏豺狼虎豹,对内不惧蚊蝇鼠蟑,敢凭手中四尺剑,不知杀过多少罪恶深重之人;她的剑下,不知有多少罪有应得的亡魂之徒。所以按理来说,我们理所应当对她是万分的钦佩才是啊。”
“可是结果呢?她温还姬温女侠,为了我们的汉族同胞,誓杀辽贼;她为了在这乱世之中,求得日后一个天平地安,不知受尽了多少误解?遭受到多少打击?她没有被外来之贼伤害过,却要被她想要守护的人这等误会,这般横眉冷眼地对待,你们说,这世上的公正,究竟何来啊?现如今,辽兵打到了我们共同所生存的家园,本该守护我们的官兵们,平日里对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是狐假虎威,仗势欺凌。现他们眼见外面的一群极其凶狠的强盗打来,尽是害怕得毛骨悚然,一个比一个地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这样无情地弃我们于不顾,只顾他们性命无忧地跑出城外。”
“反观她温女侠,只有她这位你们眼中的疯丫头、偏偏就是你们嘴中的这位扫帚心、灾祸星,就是她执着手里的长剑,不顾任何凶险,不计一切后果地赶来为我们狠狠地杀退辽兵,累死累活地也要保护我们任何一个平民百姓。这是为何?因为她把我们都当成是她的亲人,她将家国情怀,看得远比她自己的一条性命还要贵重千百倍啊!”
小江字字之言,句句之理,端的是一针见血,切中他们各要害;着实立见,不论是黄员外还是黄夫人,显然一时无言以对,双双只得,冷冷哼声,低下头颅。其余百姓,不管妇孺,还是老少,尽数耳听小江的万语千言后,亦是不由自主,缓缓低下各颜面。
温还姬耳闻小江,忽然这般大义凛然,为她自个的公道,公然怒斥着在场的黎民,甚至包括他自幼到大,伺候多年的老爷跟夫人;当即对着小江,微微笑罢,开口感激道:“小江,多谢你为本姑娘向着大伙,说出属于我温还姬的公道之言。真没看出,你一名书童,却是难得一见的深懂是非之道,深明黑白之理的人。真不愧是陪伴在我愿楼哥身旁多年的人。”
小江回过头来,慌忙跑去,一把将跪地未起的还姬,立即扶起,敬向女侠,立身叩首道:“温女侠,你太妙赞了,小江愧不敢当啊。比起你温女侠,小江的区区口舌,何其微不足道?温女侠,我老爷和夫人,还有这些百姓们的性命,全都交托于你之手了。”
温还姬这下听言,赶忙拍了他肩膀,朗朗说道:“小江,你岂能忘了把你自己也说进去?莫不成,本姑娘会忘了保护你的性命不成?”
小江此刻听罢,却是那样,付之一笑,轻轻摇头,回道:“在下区区贱命一条,何足挂齿?温女侠只需保住我家老爷和夫人的安然无恙,和他们每一条性命即可。”
温还姬听他此话,立马责道:“住口!谁让你这么说自己的?小江你听着,你的命,在本姑娘眼里,远比石敬瑭这狗皇帝的命要强上万倍有余。除非温还姬没有了最后一口气,不然,岂能容你有事?”
温女侠在上,对着小江,言罢于此;随即看向公婆,扫视在场的诸位难民们,宏亮十足地言道:“事不宜迟,小江,带着我爹娘还有各位父老乡亲们,紧随本姑娘的身后。看我温还姬,这便紧握手里的剑,为你们杀开一条血路,用辽狗的尸体为你们堆满着一条往生之路!小江、爹、娘、父老乡亲们,走。还姬这就带着你们,冲出它们的重重包围!”
正在此际,眼见当下,温还姬执剑于手,令小江好生照看着公公与婆婆,再让逃亡到此的本地庶民们,紧随她温女侠的后方。果真见得温还姬,挺直凛如楚腰形,昂起冷若冰霜的芳颜一张,持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四尺剑,端的是光明磊落,堂而皇之,护着公公与婆婆,保着一群逃难民,走出这胡同,行在街道满尸处。这回已是,还姬于公,誓保平民抗辽贼,还姬于私,为护公婆出城外,到时再见辽兵时,不论是稀还是众,务必往前,仰仗自个手里剑,杀出一条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