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忽听辽邦贼军大举进攻中原地,肆意残害数州各县城内的万千黎民,使得数不胜数的汉族同胞,惨遭屠戮,血流成河;幸免于难的成千累万的难民们,四处逃亡,流离失所。端的是,家园受毁,神州浩劫,当下突来,震惊诸国,胆战心惊。
温还姬怒不可遏,速离邺都,单骑前往数州内,解救庶民战辽军,以泄满腔怒火愤。沿路走过一处名叫泣寒村的村子,正巧逢上数百辽兵,在那残害村民,无恶不作。惹得温女侠切齿十足,杀气毕露,拔出长剑,诛尽这群野蛮敌军,救了整整一村人。
哪知次日,竟遭村民为钱财,个个忘恩负义来,全村以怨报德举,甚是使她温还姬,怒形芳颜,伤在心灵。一顿痛责这帮无情无义,无良无善的村民罢,还姬气愤难耐,昂首扬长离此村;当真见她温女侠,没有待他们任何一人,取之一条一文不值的轻贱命。
滋州之境,县城之地十几方,本是城城繁华景,平日黎民逾万众,街道条条极喧哗。如今惨遭外族侵,多座城池,草民遭罪,尸横遍地躺血泊,宗庙千所尽捣毁,寒舍万栋受焚灭,晋军顶头儿皇主,莫敢抵抗义父皇,眼见辽邦铁蹄至,早已尽扔盔甲逃。哪管布衣之死活?哪顾国土被涂炭?
滋州一处的安阳县,一批辽军,进此城中,肆无忌惮,作孽不断。逢人挥刀一条命,倒亡顷刻归黄泉,不管白头老翁者,无论年幼小孩童,俱因并非契丹族,仅因他们乃汉人,无比贱视残忍屠。满城千百条冤魂,岂会瞑目离此世?饮恨万般入九泉,只求来生莫乱世。
一方街头,满地血迹,腥臭难闻;只见四下死尸,躺地数百,妇孺老幼皆有之。七八名辽兵,在此行禽兽之举,于此做下流之事。个个张开狞恶的嘴脸,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轮流奸辱一名妙龄少女。那位姑娘,秀色可餐,姿色不俗,身旁爹娘,因携女逃亡此城之际而不及,撞上这七八个辽兵后,她的生父亲母拼命来护亲闺女,自然不幸死屠刀,倒在血泊,双双气绝身亡。
这名姑娘,眼见亲爹受戮,眼看娘亲被屠,自是戟指怒目,恨恨咬牙,何在话下?跟这数名辽军拼命时,奈何手无缚鸡力,仅仅一个辽军便使她万般无奈,况且眼前足有七八个?
而这几位辽兵,个个目睹她姿色不错,自是一时不舍取她性命,当即将她按倒地上,撕烂她的内外衣裳,恨得她怎样撕心裂肺,怒得她如何苦苦挣扎,当真是万般何奈?黄泉路上她爹娘,即使四耳可听见,多么咬牙跺脚举,也是只能空于恨。
正在此时,忽地此刻,唰的一声剑招来,七八声凄厉惨叫,正是七八条狗命,让来者之人而诛之。
眼下救这姑娘者,正是盖世侠女温还姬。但看还姬,怒杀这几个辽兵罢,急急忙忙跑她身边,俯下柳腰,一把将受此万分伤痛的姑娘给扶起坐地;再蹲在那儿,忙忙将她的一件被撕破的烂衣,慌里慌张地为她包囊在左右胸部处。
温还姬再又连忙,将她散乱之极的满头秀发,给轻轻地重新整理下,这才性急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瞪大杏目,见她还姬,这般玉容,远胜自己。若在平时,必会羡慕十分而称赞;如今此刻,遭此凄惨处境来,哪有此等雅兴说?但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惊呀地问道:“你?你是谁啊?怎的生得如此美若天仙?”
温还姬赶紧回道:“不用害怕,我是来救你们这全县城之人。”
那女子听她此言,更是那样,无比质疑地问道:“什么?你说你是来救我们这小小县城里的人?”
温还姬继而点头,忙忙应道:“姑娘,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你看本姑娘适才是怎么狠狠地杀了这群畜生的?”
那女子这下一听,却是冷冷一笑,又是这样,满眼凝视地问道:“那你为何没有及时救得我爹,没有来得及救我的娘?还有我刚刚被好几个禽兽辽兵给糟蹋之际,清白之躯,此生此世,已被全毁。你何以不尽快赶到?因何偏偏要到了我爹娘死在了辽兵的屠刀之下你才出现?凭什么还要等到了我的身子被这几个畜生给污辱后你才出手相救?”
温还姬此时,两耳非但不曾听闻她的半句言谢,反而听此几句责问罢,倒也深感愧疚道:“姑娘,对不起,是我温还姬赶来此处,确实晚矣,所以才害得令尊与令堂遭此杀戮,害苦了姑娘你的清白之身浑然不保。此乃确切是本姑娘的过错。”
那女子陡然一听,却是瞪着凤眼,视看着她,大声问道:“什么?温还姬?原来你就是温还姬?”
温还姬急忙点头,好生答道:“不错,正是本姑娘我。”
那女子此时听罢,竟是仰头惨笑,对视还姬,颇有不满地嚷道:“温女侠,小女子姓何名乐燕,正乃是这安阳县人氏。今日好是不幸,家父被杀,家母受戮,而小女清白之身,惨被这些辽兵禽兽给毁了啊。”
温还姬闻听此话,咬牙不断,十分切齿,甚恼之事,若非辽军,还能为何?接着愧对这女子,点头说道:“姑娘,是本姑娘来迟了,让你受此痛不欲生的折磨,实在是本姑娘对不住你。”
温女侠这会言毕,猛然之间,胸口之处,居然遭受这姑娘,伸出一把匕首来,狠狠插进她下腹。而依温还姬的本领,纵然一时之间,如何反应不及时,即使一时半刻,怎样毫无警惕之心,又岂是区区一名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所能暗算?然则温女侠,居然就是这样浑不还手,毫不闪躲,任由这位姑娘家,掏出这把小短刀,刺进自个胸膛处,任凭她来解解气。甚因还姬适才听得她那话,满心觉得愧对此女,故而那一瞬间,方让这把匕首能够刺进堂堂绝代侠女的胸口右侧之下。
那何乐燕怨恨万分,无能有力杀辽贼,竟将满腹之怨气,撒在还姬一人身。而何姑娘此刻刺了还姬一刀后,倒也吓得面如土色,惶恐不安,此把短短小凶器,依旧插在温女侠的胸口下边右侧处。
温还姬一只素手,不慌不忙,自个拔出匕首后,往已伤口,点了几下,止住鲜血往外流。随后又轻轻将它放在这何姑娘的身旁,抬头看她,忍着疼痛,问她道:“本姑娘自知愧对于何姑娘,也对不起你这刚被辽狗所杀害的爹娘,因此你刚刚恨不得要杀我,我让着你。但是本姑娘还是要问问,为什么?你为何要用这匕首这么狠心地来捅我?毕竟如此伤害你的人,并非是我温还姬,而是这帮残暴无仁的畜生啊?”
何乐燕此刻此时,一脸惧色化乌有,冷冷而笑呵斥道:“我为何要用这把匕首这么狠心地来捅你?你说为什么?你害死了我爹,害了我娘残忍被杀,又害了我的清白之身今日受到这等奇耻大辱,你说为什么啊?”
温还姬忽听此话,颇为不解,立即问道:“何姑娘,你所说的这话究竟何意?本姑娘为何听不懂?明明是辽狗杀了你爹娘,分明就是这些禽兽之兵将何姑娘的玉体给糟蹋,可你却为何偏偏要来怨恨我温还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何乐燕怒气冲冲,发疯似的对还姬,往她脸上吐口痰,恨恨嚷道:“我呸!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温还姬先闯下了弥天大祸,连累了我们邢州、洺州和这磁州的各县城里的黎民百姓吗?”
温还姬闻听此言,愈是这般,极为不解地问道:“何姑娘,你此话从何说起?”
何乐燕听此急问,埋怨地叫道:“此话从何而说?你温还姬还有脸问吗?”
温还姬速速摇头,慌忙地问道:“何姑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的这把匕首理应拼死地插进辽兵的心窝才是,怎的对我温还姬这样地咬牙切齿,非要杀我不可?”
何乐燕这时,更是圆睁凤眼来,瞪着女侠恨咬牙,怒气冲天地责斥道:“温还姬,你没有杀到澶州和相州吗?并且拿着你手里的剑,将这两州所看守的辽兵全都杀光?是与不是?”
温还姬闻此一问,再是一次,连忙点头回应道:“不错,此等轰轰烈烈的事,正是我温还姬所为,正是本姑娘所做!”
何乐燕听此回答,越是使她,怒眉睁目地嚷道:“所以我们这安阳县的父老乡亲,今日被一群辽军的公然进城,悍然对我们是大开杀戒,端的是但凡见谁是汉人,便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原本好好的一个安阳县,今朝被你害得成了一座死城!不仅如此,邢州、洺州,又有多少的县城,多少的村庄里的百姓,不是被辽兵逼成了四处逃亡的流民,便是尽成辽兵的刀下亡魂,多少地方血流成河,多少之处,惨不忍睹。现在轮到了我们滋州在劫难逃,让我们这安阳县也难免躲过这一劫,而其前因、其后果,不正是拜你这位号称江湖之中的盖世女侠温还姬所赐的吗?”
温还姬耳听此言,慌张不已地解释道:“这分明就是北方辽贼,早已对我中原故土觊觎已久的缘故。本姑娘这么做,是为我们的神州故国夺回属于我们的故土;总之本姑娘此举,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上无愧于天道,下无愧于我们千千万万的中原人,敢问何错之有?何姑娘,你凭什么要将这些本就是辽贼所造的孽,全部照单地算在我温还姬的头上?”
何乐燕闻她此理,哪能听进?怎可冷静?更是指着她花容,不断地抱怨道:“你给我闭嘴!温还姬,是你,就是你,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怒北方的契丹人?那大辽的当今皇帝本就是一个心狠毒辣,残暴无道的暴君。你夺了本已属于他的地盘,使他认为我们中原人誓要开始和他们大辽为敌,于是他便牵怒于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你温还姬一身武功,着实盖世,能抵挡得了他们的千军万马,故而你可以一时没有性命之危。但是我们呢?我们就是一群无权无势,任由宰割的恙羊,任凭刀俎之下的鱼肉。你温还姬甚是得罪于北方大辽的天威,牵连了多少无辜的黎民百姓因你而被惨遭屠戮?害苦了多少在九泉之下的冤魂因你而起?”
温还姬见她忿怒,听她此理,左右摇头,叹息不绝地讲道:“何姑娘,你且听本姑娘说,我温还姬此举,扪心自问,无愧于神州大地,无愧于所有的中原汉族同胞。澶州、相州还有那邺都城,乃是燕云十六州的其中之一;而燕云十六州,本是属于我们汉地九州的故土。我温还姬虽是女儿身,但身为中原人,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大好山河,逐渐地尽落于辽贼之手?我温还姬的剑,是为了我们中原人一战,本姑娘那样做,最是对得起这世间的浩然正气!”
何乐燕听她至理,又是一次,往她脸蛋吐口痰,蛮横至极地叫道:“我呸!你害惨了邢州、洺州还有我们滋州的多少百姓死在辽军的屠刀之下?你的所作所为,让这几个州的多少地方惨遭生灵涂炭,水深火热之中?你居然还厚着脸皮,说你无愧于神州大地?说你无愧于所有的中原汉族同胞?还冠冕堂皇地自称什么为中原人一战?对得起这世间的什么浩然正气?我呸!”
温女侠这下,听她这话,整颗心下,渐渐静想,竟是觉得何姑娘,此番怨言所说之理,这般怒气所讲之话,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何乐燕接着往下,对着还姬,怒目而视地嚷嚷道:“神州大地是个什么东西?这世间最疼我最爱我的爹娘被你给害死了,对我而言,要神州大地有何用?燕云十六州的每一寸山河,到底是属于我们中原人的江山,还是属于他们北方契丹人的土地,与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何干?这世间所谓的浩然正气,连我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保护不了,那么这世间的浩然正气,它又值几个钱?”
温还姬这回一听,板着芳容,立即冲她,不明诧道:“何姑娘,你这么说的话,我温还姬可以向你承认,确实算得上是本姑娘的一意孤行害了你,害了你的爹娘因我温还姬一人之举而惨死在辽军的屠刀之下。那邢州、洺州和这滋州所有县城里的百姓们,他们现如今活着的沦落为流民,难逃劫数的通通遭受屠戮,全都是因我温还姬一人所为而引起的。是我温还姬对不起我的汉族同胞,是我温还姬愧对何姑娘你的清白之身,以及令尊和令堂的无辜被杀。但是请你何姑娘记住,倘若没有国,如若世间无公道,何姑娘又何来的爹娘,更哪来的你?而你今日所遭受的苦难,又岂能见到本姑娘赶来对你的相救?你可以恨我温还姬对何姑娘的一家相救不及时,可以怨本姑娘没能保住你的清白之躯,但你万万不该满腹怨恨地说出此言!”
何乐燕耳闻此话,苦苦一笑,依旧是那,杏眼瞪她,继续责问道:“你自责了?你后悔了?莫道你并非会自责你的所作所为,莫说你并不会后悔你和辽人为敌。因为就算你当真如何自责,真的再怎样悔恨,又有何用?我的清白之身能重获新生吗?我的爹娘可以活过来吗?被你所有害死的万千百姓,他们身在九泉之下,会原谅着你温还姬的这等冲动之举,而害得他们今生今世不得善终吗?”
温还姬急忙摇头,响亮地回道:“何姑娘,我是自责,但绝不后悔我如今的所作所为。”
何乐燕举头惨笑又一次,咬紧银牙再问道:“温还姬,你说什么?你的良知呢?我问你的良心长在你身上何处啊?”
温还姬听此发问,一只柔荑,抚摸在自己的胸口正中间,告之道:“我的良心它就在这。”
何乐燕此次听后,怒气填胸地问道:“那它该不该被挖出来,以示被你如今所害死的万千百姓而谢罪?”
温还姬轻轻摇首,好生答道:“不,这颗心是属于我温还姬的,它万不该被挖出。因为该被挖出心肝的,其一是石敬瑭这狗皇帝,其二便是残害我们中土各地的耶律德光。因为如果连我的心都应该被活生生地挖出来的话,那么普天之下,谁人之心不可被取出?”
何乐燕此刻听罢,还是那样,咬牙之至,恨看还姬,一时不语。
温还姬依旧如此,对视着她一双怨恨至极的秋波,辩解道:“何姑娘,自古以来,国将不国,家从何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我温还姬就算是该被挖出心肝的人,本姑娘照样胆敢仰天大喊:问心无愧。唯一愧对的便是,此次我虽杀辽军颇多,但所救之人不是太多。不然的话,令尊令堂不会死,而何姑娘你也不会遭此凌辱。这便是我刚刚所说的,虽有自责之心,但依旧绝无悔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辽狗残害我们多少中原百姓,我温还姬的剑,定当要十倍百倍地在辽军的面前悉数讨回!”
何姑娘此回听后,仍然这样,瞪着眸光怒火目,千仇万恨般地盯着还姬,一字不回,半句不说。
温还姬当下立即,对着此女,起掌立誓道:“何姑娘,我温还姬跪天跪地、拜父母、叩恩情,但是宁可死上千百回,绝不向世间的一切淫威匍匐在地。而此时此刻,我温还姬愧对于何姑娘的遭遇,那么我唯一能向你承诺的便是,你的仇即是本姑娘的仇,所有因此番惨遭杀戮的无辜百姓,更是我温还姬的国仇家恨。如若不报,温还姬枉为女侠,今生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来世无颜来天地,愿做畜类不为人。”
温还姬此次说完,突然面向此女子,跪拜在地,一张芳颜,朝她躺坐的身子前,竟是那样地叩在地面,大声言道:“何姑娘,且受我温还姬向你磕头自责,要打要骂,甚至是要杀要剐,一切悉听何姑娘决断。”
陡然此际,猛地这会,忽听那何乐燕,低声细语,对着身旁的亲爹和娘亲的尸首,喃喃说道:“爹、娘,燕儿不孝,无颜苟活于世,更无能替你报此深仇大恨。燕儿这就来陪你们二老,黄泉路上,盼爹娘且等着燕儿。”
话音方落,小小动静,甚是惊得还姬正在跪叩之际,忙忙抬头一眼见,却看何乐燕拿着那把匕首,竟是那样毫不犹豫,凤眼不眨,柳眉不皱,一个劲地用着此把短刀,朝着自己脖子处,割破喉咙。接着立是,血染整具残花身,倒下她的,残败柳躯。
温还姬万无料到,此女虽无大是大非之心,然刚烈之举,不下任何烈女子。目下见她这轻生,端的受此一惊非同小可,赶忙抱紧奄奄一息的她于怀中,对她不停叫喊道:“何姑娘.........何姑娘........”
只见何乐燕,虽心求死目难瞑,倒她怀抱恨眼睁,最后紧紧咬银牙。
温还姬更感愧疚,愈觉心痛地叫道:“何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没错,是我温还姬害了你,你恨我尽管恨,你对我要打要杀,我尽量让着你便是。但你为何要如此轻生呢?确实是我愧对于你,可是我能够尽量想方设法地来补偿你啊。”
何乐燕拼着最后的残存气息,瞪着还姬,挟恨无比地说道:“温还姬,你......你就算能补偿得了我一个人,能补偿得了我这被你害死的爹娘吗?你能补偿得了邢州、洺州和这滋州所有被你害惨的黎民百姓吗?温还姬,我恨你.......我恨你........我恨........”
最终的怀恨于心未言尽,最后的命若悬丝已气绝,睁大怨恨杏目光,就此这样,看着还姬玉容脸,躺在她两手搂抱的怀里,抱恨去也。自此寻她爹娘去,含恨之至离阳世,阴间追觅她双亲,望求不见此世间。
温还姬心伤而来,抱紧何姑娘的尸身,搂在怀中叫嚷道:“何姑娘、何姑娘!”
任她还姬怎样叫,凭她如何呼天地,休让一个求死人,莫再叫个仇世者,再度重来这乱世。
当下温女侠,未再叫喊,只得那样,泣不成声,吞声忍泪地抱紧她,半晌地悲不自胜,久久地情凄意切,一直那样,将何姑娘的尸首抱在自个怀抱中,良久不曾言一语。
突然这时,骤然此刻,一伙当地黎民,男女老少共几百,却见他们各自手执又粗又大的木棍,手拿长五六尺的粗厚扁担,聚众来此,望向眼前这情形,纷纷瞪着敌视眼,朝着还姬无善意。
一名大汉,面带凶光,迎前几步,拿根木棍,指着还姬,厉声问道:“这位救了我们大伙的这位女侠,你?你是不是温还姬?”
温还姬轻轻放下何姑娘的尸首,缓缓起身,迈前十步,走近这伙人的面前,对着他们,昂然地回道:“不错,正是本姑娘我。”
众人听罢,更是诸张怒目相视的面孔,瞪着还姬一人来;一位老汉,年过半百,今朝老命,险些要被辽兵屠,若非还姬于别处从天而降现身之际,出手救他一家人,现下身在九幽时,全家老小一炷香。竟见这位老人家,不仅半句不言谢,反而指着怒斥道:“什么?你?你就是将这邢州、洺州和我们滋州所有的百姓害得惨遭辽兵入侵之苦的温还姬?”
温还姬不急不慌,淡定十分地回道:“此三州的各方县城,所有的百姓惨遭此番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全都是受我温还姬一人所连累。但是,我也是为了捍卫我们中原人的尊严,为了夺回属于我们神州之邦的故土。”
还姬这会,此话言完,在场诸位本地民,幸免不死全仰她。此刻反而,这个那个地责骂来道:“我呸!什么捍卫我们中原人的尊严?我们的命都快没了,要尊严何用?我们其中有多少的亲人惨遭被屠,就算将天下间所有的山河尽归我们所有,又有何用?”
“什么是属于我们神州之邦的故土?我们只知道现下,我们多少人的性命都朝不保夕,要回属于中原的故土又有何用?”
“我们本就生存在当今的乱世之中,原本你不去招惹北方辽国,我们虽饭吃不饱,衣穿不暖,但至少我们犹有一条贱命在。可是因你的出现,非要去杀光那澶州、相州和邺都城的辽军,惹得北方契丹为此而牵怒于我们这群黎民百姓,这才使得我们多少的江东父老,活着的将也成为四处逃亡的难民,死了的全都惨死在辽军的屠刀之下!”
“温还姬,我乃邢州一处穷苦村民,只因家境过于贫寒,走来这安阳县谋份差事,我那在刑州的亲父生母,前些时日,因辽军的铁骑而至,不幸惨死在辽军的屠刀之下!都是因为你,是你非要去为了什么燕云十六州而对辽兵大开杀戒。就此惹怒了那北辽的皇帝震怒,将他的胸中怒气撒在了我们这群任人宰割的庶民头上。于是我的爹娘,还有多少像我这样上有高堂的人,他们的双亲皆被路过之处的辽军,见者杀之!这还不都是被你一个疯丫头给害的?”
“温还姬,你这个天大的灾星,枉你生得这么好看的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去做一个青楼女子也好过你现在去当什么济世为怀的女侠要强。因为青楼女子虽然可耻,但至少不会害得别人失去亲人,害得别人有性命之危。但是你呢?你所救的是什么世?你哪里是在拯救苍生?你这分明就是在害了天下苍生啊!你还要浑然不知,全然不觉吗?”
“什么盖世女侠?什么救世女子?我呸!我看她简直就是祸害世人的魔女,根本就是危祸世人的该杀之女!”
众人发泄各骂罢,但见他们这伙人,个个举起木棍来,那些持着粗扁担,无不怒气冲霄地冲跑过来,将她温女侠一人围在小小中间处,那个这个地,举着手里粗厚棍,紧握手中扁担来,对着堂堂温还姬,往她身上,朝她周围,是不分轻重狠狠揍,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地往她身处无情地打来。打得还姬吐口血,痛得女侠心灵伤,怎及自个外伤痛?
只见温还姬一只素手,紧捂胸口,另只玉手,仍不还手。正在这时,还姬终是挺不住,一只膝盖趴倒在地,另只膝下,硬撑不跪;仍旧这般,任由他们怎毒打,全凭他们甚虐待,一身盖世好武功,诛杀歪魔邪道徒,从未心慈手软过,好杀外族入侵者,更是未曾剑留情。唯独对着这群平民时,面对他们的各种怨恨、各般积怒,切实甘愿任凭打,实实在在不还手。如若不然,这帮不识世间何谓公道,不明怎是善恶的可怜庶民,面临辽军是蝼蚁,晋兵面前是恙羊,身在还姬两眼中,更是一群欲杀时,何其渺小休躲过。
眼看盖世奇女侠,就此这样,甘愿挨揍,宁愿被虐,还是这等不还击;再过一阵必然是,饶她乃是温还姬,依旧难免性命休。
猛然此时,忽地这会,一个身法,何等疾快,一股风声所夹带而来的力道,将他们这伙对外胆战心惊,甘愿为奴,对内不知好歹,不识恩义的暴民们给四下冲散,逼得他们无不往后倒退,多数下盘难以稳,顷刻摔着地面上。此乃正是这位高人,权且手下留情,若非如此,他们岂止这狼狈?何止区区这不堪?
但看突地眼下,现身之人,仙风道骨好奇貌,浑身散发之气息,一般高手俱低首,凛如之威常人惧。正是黄山派开派之祖,也即是温还姬的授艺恩师心剑宗主百里木。
一名大汉,不知死活,明明面带惊恐时,依然胆敢向他发问道:“你?你是谁?”
百里木冷冷发话,对着此人,不屑一顾地说道:“本座乃何人,你岂配知?一个如此舍生忘死也要守护你们的人,竟被你们当成是一个害得你们失去家园,害得你们死去亲人的罪魁祸首?这尘世之间人的愚昧,居然蠢不自知地到了如此田地,甚是何其可悲,何等可叹啊?活该你们人人遭受灭顶之灾也!尔等还不速滚!”
在场众人,毛骨悚然,浑胆俱亡,纷纷四下,拔腿即逃,哪敢再见,一人逗留?
百里木这时,赶忙跑来还姬身旁,扶她起身,随即双手,抓着小女徒儿左右肩,一对眼神两目光,心痛万分看着她。
温还姬见她恩师,猛然来到,惊喜不觉地叫喊道:“师父,是你老人家来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百里木唉声叹息,师威之严,不形于色;极其深切看女徒,朗声说道:“还姬,天下间有哪个爱自己徒儿的师父,眼见她蒙此大难之际,依旧不曾现身的话,那么这世间谈何再有师徒之情?”
温还姬微微一笑,尽忘内外之伤痛,急急摇头回答道:“师父,还姬没事。”
百里木这下听罢,摇头不满,轻轻责道:“还姬,当你此刻仍然敢说一句自己没事的这种蠢话,你是有多么的无知你此时,所受的重创又是何等的难以救治?”
只见恩师话音落,转眼出手,点了还姬的昏睡穴位,立即使她整身子,直接仆倒在师尊的怀抱中。就此晕睡于此刻,莫晓世间一切事,六感无醒,人世诸变。
百里木搂抱好女徒儿于怀中,附她耳边,细语说道:“还姬,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走吧,为师带着你,归返南唐国,回到黄山后,你我师徒二人,从此往后,便永远相依为命。”
抱捧小女好弟子,于他胸怀迈前走;此城狼烟遮遍地,腥风血雨虽刚过,涂炭景象实仍在,熏熏而上绝红尘,难堪回首望此时。